焦候看着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看看温小银,又叹了口气。 看看一声不吭的夏景,连气都叹不出来了。 夏景:“……” 晚上回到“IN FOREVER”,站了一天腿有点酸的夏景轻轻转了转脚腕,翻开了一个崭新的本子。 他对照着辅导书和题册,在本上详细地画着学科脉络图,先是大概铺展开学科的纲要和学习目标,再慢慢深入。 每一个延伸出的内容都被细致地标注了课本重难点和习题具体页码,参考辅导书做了更细节精炼的总结,堪称一本《手把手教你学理科》的专业教材。 老板的侄子是个混日子的半失业青年,今天和他一起值班,游戏打烦了,溜溜达达过来看夏景在做什么。 他凑到吧台后面一看,人都惊了:“你这学的,都能出书了吧?” 夏景没搭理他的废话,青年捞起一沓他已经做好的,啧啧称奇:“牛逼,太牛逼了,我们店这是要出个高材生啊。” 他自己就是个混混,自然对夏景这种成绩好的学生有点羡慕,问:“你弄这玩意儿是给自己看的?” 夏景顿了顿,目光挪向自己已经安静了很久的手机。 这个点江子鲤也在自习,没空骚扰他。他选择了住校,新学校手机查的严,自习课不能拿出来,自从开学以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视频学习过了。 他做的这个细致过头,很显然不是给自己看的。 而是给某个明明讲课进度还比附中慢,还天天嚷着理科难的某人用的。 青年翻了一遍,琢磨道:“这么好的东西,完了复印几份在店里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夏景终于有了动作,他往桌子后挪了挪,抬起头,浅色的瞳孔里映着无语,架着手上的笔绕着指尖点了点。 从头到脚都彰显着一个意思——送客。 青年“嘁”了一声,把纸啪的放下,回头打游戏去了。 夏景挤出了一礼拜的时间完成这份学科手把手指南,然后从驿站寄给了江子鲤。 江子鲤打开的一瞬间,足足几十秒没说出话来。 然后他怀揣着“义父,您是我真义父!”的心情,给夏景刷了一堆跪地磕头拥抱亲吻的表情包。 夏景洗漱完坐在床边,擦着头发看江子鲤感恩戴德地发了几十条刷屏,忍不住勾唇笑了。 最后一条,江子鲤终于冷静下来,感慨说:“要是还在一快就好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发丝上悬着的水滴落在了手机屏幕上,恰巧放大了那个“好”字。 夏景垂眸看着这滴水,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最终还是发了句:“下次考试能拿第一么?” 鱼里:有你这位学霸护体,那必须能啊! ----
第34章 回校 转眼过了一年多,江子鲤和夏景的联系越来越频繁,若不是担心手机被没收,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即使不在同一个地方上学,江子鲤也依然会有种夏景无时无刻陪在身边的错觉。 江子鲤的成绩渐渐在转学的短暂不适应后迅速追了上去,甚至不满足于新学校教课太浅,问夏景借附中的题来自己给自己深挖难度。 后来高二上半学期,夏景的妈妈得了癌,正式住院,夏景彻底搬出姥姥的房子,开始学校医院两头跑的日子。 烦闷又迷茫的生活里,他们分享着平时的趣事和吐槽,听同一首歌,看同一场电影,虽然江子鲤因为住校晚自习被学校监督,但还是会经常借着看望杰瑞的名义时不时视频。 这已经超越了江子鲤过往所有朋友的界线,而他仍不知足。 直到某天焦候给他发消息八卦。 香蕉吃猴子:栗子,跟你说个事! 鱼里:有本快奏。 香蕉吃猴子:我感觉夏景谈恋爱了! 江子鲤差点把手机扔了,他紧紧盯着屏幕,呼吸有些不太顺畅:“……” 鱼里:咋说? 香蕉吃猴子:根据我和班长连续一周的监控,他平时挺冷的吧?挺不爱搭理人的吧?但只要一拿起手机,那冻人的脸立刻就化了! 香蕉吃猴子: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妖精勾走了我们夏长老的魂哟~ 江子鲤看这描述皱了下眉,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泛酸。 鱼里:这么玄的变化怎么看出来的? 焦候不愧是一线八卦情报员,有理有据地分析道:很明显嘛!他和人聊天的时候,我们在他耳边怎么吵都没事,而且特别好说话。 鱼里:噢。 香蕉吃猴子:就一个“噢”??你觉得是谁,我俩昨天分析了半天,感觉有可能是高一那个给他送过礼物的不知名同学,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香蕉吃猴子:不过也不一定,自从你走了,平时就根本没见他在学校和谁走的比较近,啊啊啊啊啊究竟是谁好奇死了!! 香蕉吃猴子:你和夏景聊的多,有没有个方向? 鱼里:我也不知道。 发完这条,江子鲤脑子一抽,又补了一句:反正不可能是我。 这条发出去,他又觉得自己有病,立马撤回了,放下手机,难得有些不爽的揉了揉微卷的短发。 夏景可能有喜欢的人这一点让他从心底被激起一股烦躁,可是自己完全无能为力,他不能因为自己不该有的心思让毫不知情的夏景负责,这是没道理的。 再有几周就要会考,附中理科生这边一整层楼里到处都在狂背政治历史,人人手里拿着那种打印下来的重点“小抄纸”,看着题背答案。 学生们的复习氛围明显紧张了起来,不少人天天熬到半夜,下课在楼道里转一圈,能撞见一长排的紫黑眼圈。 江子鲤这段时间也变得特别忙,要么是不主动,要么是常常是消息没发两句,就匆匆下线跑了。 在又一次江子鲤说“我们老师来了,先不聊赶紧背书了”之后,夏景放下胳膊,还亮着的屏幕在他手里摁熄。 焦候大声念着“整体与部分的辩证关系”晃了过来,见他脸色不太好,问了句:“你是不是生病了?” 夏景抬眸瞥了他一眼,沉着嗓子说:“没有。” 他又点开手机看了一眼,眸色暗了暗,然后抬步出了教室。 焦候纳闷地看了他的背影一会,眨眨眼,突然一拍脑门,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真理:“难道是……没谈好,分了?” 无辜的焦候并不知道自己让两个人都心绪不宁起来,夏景被倩倩叫到打印室塞了一套新题,路过卫生间时,却听到里面传来闷闷的哭声。 他侧头看向男厕,顿了顿,然后抓着手里的练习册走了进去。 厕所最里面的隔间有人说话,这边离教室和办公室都很远,一般来说学生们绕到这来上厕所的少,因此保洁员也不常打扫,垃圾桶里还集着满满的卫生纸。 隔间门虚掩着,夏景走近了,听见一个很粗的声音说:“个臭二椅子,以后少他妈管老子闲事,宿舍里看到我们躲远点,小心老子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说话间,隔间里传出垃圾桶被踹翻的声音,还有另一个男生压抑着的哭声。 夏景皱了下眉——他知道附中的住宿楼那边不太平,大部分学生都是安安分分只想学习的,但也不乏有人在宿舍拉帮结派搞小团体,听说有欺凌的现象,不过风声都很紧。 隔间里的骂声不断,按理是很恶心的,夏景的思维却突然在这时劈了个叉。 ……江子鲤也在住校,不知道他们新学校的住宿环境会不会这么糟糕,有人欺负他么? 很快夏景就觉得自己多虑了,以某人的金贵,是不会让自己乖乖受气的。 厕所里还有一股终年不散的消毒水味,夏景收回思绪往里走了两步,突然开口说:“老师好。” 里面的人一下给吓坏了,翻倒的垃圾桶又惨遭折磨,被拌着踹了好几脚,好一会,从隔间里才走出个人来。 那人没穿校服外套,但套着一条脏兮兮的校服裤,小心环视一圈,看见只有夏景在外面站着,就知道自己被骗了。 他平时不学无术,从来没关注过学校的排名之类,但夏景的照片在荣誉墙上实在占比过大,谁路过也不得不扫两眼,因此他认出了这位“传说中的神仙挂逼”。 不过学习好的书呆子一般都是怂货,那人一点不怵,揉了揉手腕:“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景平静地直视他:“没什么意思。” “操,”那人二话不说,抬起胳膊就要动手,“老子最烦你这种多管闲事的。” 夏景侧身避开,那人的拳头挥了个空,正欲再揍,突然听见外面吵吵闹闹地来了一群人,似乎是往打印室去的。 这个时候动手太不明智,他啐了一口,一双眼里满是阴毒:“你给我等着。” 那人转身要走,夏景却突然淡淡出声:“等一下。” 他拿出手机,里面赫然是那人刚刚威胁人的视频! 那人眼睛都红了,想解决夏景又碍于他手里的东西。他家里没什么钱,是父母砸锅卖铁地用几万块补上差附中录取线的分数,最近附中刚揪出好几个处分,就算平时再混,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惹事。 他恶狠狠地骂了几句,目光转向最后的隔间,似乎在计划回宿舍怎么报仇。 隔间的门晃了晃,里面又走出一个人,他个子不高,一张脸还算清秀,戴着个歪脖子眼镜瑟瑟发抖地缩在门后,睁着眼睛往这边瞧。 夏景回头看了一眼,并不怎么关心地收回目光,今天出这个头只是因为心里不痛快想找个发泄口,恰巧那货撞枪口了而已。 男生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不安地搓着手指:“谢,谢谢你。” 夏景问:“你有没有手机?” 男生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啊?” 随即,他立刻明白了夏景要做什么,恭恭敬敬地从兜里把手机掏出来:“有的,有的。” 夏景给他把那段视频传过去,就不再管了,拎着新的练习册走了出去。 男生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片刻,突然捂嘴哽咽了起来。 当晚,江子鲤收到夏景发来的新拓展题时,扁着嘴说了声谢,却又看见他发了一句:你舍友对你怎么样? 江子鲤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发消息说:挺好的呀。 夏:嗯。 鱼里:怎么了? 夏:今天看到有住宿生霸凌。 江子鲤一愣,相比起夏景的不食烟火,他通过焦候可是听过住宿那边不少的恶臭事,心里了然,随之而来的,另一种情绪升了上来。 鱼里:你这是在……担心我? 夏:不是。 江子鲤简直能想象到他木着脸发这条消息时的样子,笑的前仰后合,登时把这几天的愁绪一股脑笑没了。 他心情开阔了,胆子也就随之变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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