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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了件衣服，摸黑打开房门，出去时又顺手将门带上了。 客厅的灯光透过门缝映进来，没一会，外面隐隐响起油锅刺啦刺啦的声响，像是在煎什么东西，很快，萧烨就好像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他撑着胳膊想坐起来，没想到才一动，身体就跟散架一样，腰一软，人又躺了回去。 妈妈咪呀！他是不是残了？ 萧烨恨不得仰天长嚎。 他的腰，他的屁股，他的腿.......呜呜呜……全不是自己的了！ 萧烨生无可恋的将自己摊在床上，缓了一会，外面的动静渐渐停了，他才强忍着蚀骨的酸痛动了动身体。 终于翻身下床，结果，脚一沾地，人还没站起来，又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腿完全使不上力。 也就是这时，门啪嗒一声被打开，炫目的灯光送进来一个熟悉高大的人影。 萧烨抬起头看向来人，逆着光，看不清眉眼，却即使是影子，依旧帅的人神共愤。 他愣了愣，恍然才想起自己还摊在地上的光裸身体，忙扶着床沿想站起来，却努力了半天，怎么也站不起来。 心里正窘迫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男人就朝他走过来了。 依琸抓了件浴袍，看着瘫软在地扶着床都站不起来的萧烨，很没给面子的笑了。 长腿跨过去，将浴袍罩在萧烨背上，随即，抄着萧烨的腿弯，拦腰将人抱了起来。 “你……” 萧烨想到什么，刚想挣扎，就被身上沾着油烟气的男人凶狠的瞪回来，然后……很怂包的没敢动了。 依琸抱着萧烨，将他放到餐桌旁一个明显多加了一块软垫的椅子上，随后，从厨房端了两份早餐出来，一份放到萧烨面前，一份放到自己面前，随即，也拉了个凳子坐下来。 萧烨看了一眼，很简单的食物，两个煎蛋，以及一杯热牛奶。 依琸的也跟自己的一样，只是依琸盘子里的那两个煎蛋，明显没有自己盘子里的这两个漂亮。 直到现在，他还是将最好的留给自己。 心仿佛被浸泡在了某种咸涩的液体里，连带着身体都泛起苦涩，死命要将这种涩胀逼出体内。 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想用理智将这种情绪强行逼回去，艰难的像是在参与一场战斗。 一时间，他就那么低垂着脑袋，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依琸见萧烨不吃，也没看他，胸腔里也难受的仿佛要撑开。 他现在是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了么？ 拿起筷子兀自夹了一个煎蛋进嘴，咀嚼了两下，依琸沉声说了句： “……我只会做这个，你要是不想吃，…就扔了吧。” 萧烨绞了绞手指，终于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僵硬木然，顿了顿，闷声问道： “…你会…言而有信的吧？” “呵~” 依琸听见了自己心脏被狠狠踩碎，碾进土里的声音。 这次终于碎的再也什么都不剩了。 可明明内里已经化成齑粉，他的脸上却露出个笑，黝黑的眼底再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将剩余一个煎蛋全部送进嘴里，像嚼什么可恶的东西，囫囵吞进肚子，又将杯子里剩余一半的牛奶一口倒进了喉管，随后，伴随着‘嘎吱’一声椅背后推的声音，依琸站起身，走进了卧室。 再次出来，他的身上已经穿戴整齐，是来时穿的那套衣服。 萧烨扭头看过来，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来有些复杂。 依琸还没回答他的问题。 即使心里也大概知道依琸会说到做到，可不确定因素，他又实在怕这个疯子真的会不顾一切的发疯。 然后，依琸就在萧烨或疑惑、或期待、又害怕的混乱注视中走到门口，在门把手转了一半的时候，他扭头看向肖战紧张、欲言又止的脸，就着开了一条缝隙的门，说道： “……放心，在床上都能被晕过去的人，…我没有兴趣公开！” 说完深深看了眼萧烨，便再无留恋的甩身出了门。 “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紧密的房间好像一下子就空了，萧烨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随着那一声关门声，飘离了身体。 他看着面前两个形状、颜色都漂亮的煎蛋，木然的夹了一个进嘴，然后机械的咀嚼起来。 他将嘴里塞得满满的，唇齿间都是蛋香咸香的味道，可他的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后知后觉的大滴大滴砸进盘子里，落在煎蛋上。 第一个煎蛋还没咽完，他又将剩余一个全部塞进嘴里，似乎这样就能填满他空虚的内心。 蛋里混进眼泪苦涩的味道，他的整个胸腔都开始酸胀腐蚀。 他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第一次将脑子放空，什么都不想的哭。 哭了一会，又将依琸为他倒的牛奶灌进嘴里，已经凉了，液体顺着喉管流进胃里，他的整具身体都开始冰凉发颤。 他站起身，扶着墙，颤颤巍巍的跌回床上，躺到依琸先前躺的位置，将脸埋进枕头，使劲嗅，仿佛这样就能将依琸的味道封存。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将自己翻过来，像摊煎饼一样摊开，眼神空洞的盯着漆黑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一会，他从床头柜翻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拨通了安芯的号码， “安姐，C品牌的负责人还在国内吗？帮我约一下。” 他的声音沙哑平静，却也没有生气，像一潭死水。 那头给了他回复，他轻“嗯”了声，说道：“我想亲自跟他见面谈谈.......什么时间都可以。” 挂断电话，萧烨再次将自己埋进跟依琸共同盖过的那张被子里，一夜无眠。 —— 依琸一出电梯，便逃似的冲离小区，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几乎路都走不稳，面上一片痛色，活像得了某种急病。 一回到家，他便再也绷不住，靠着门框剧烈喘息起来，脸上冰凉一片，他抬手抹了一把，一手背的泪，眼睛无意识的扫了一眼房内的场景，又猛的顿住。 熟悉的场景，好像不再熟悉；有些东西变了，又似乎没完全变。 玄关的鞋柜上多了一个装满玫瑰花瓣的玻璃瓶，是他上次求婚用过的，萧烨将一部分收了起来，只是已经枯萎了，花瓣呈现出干枯的颜色，有些甚至腐烂了，深红的液体聚集在底部，看着糜烂又颓废。 照片也还在，萧烨将他们做成了照片墙，颜色各异，形状不一，却被和谐的拼凑在一起，形成一道独特的视觉风景线。 依琸僵硬着步伐走过去，却在走了一半的距离又一下停住脚步。 那些布满色彩的照片变成了碎玻璃，那些记录情感的回忆，成了扎在他魂上的利刃。 他转头四处看。 在玄关的位置看到了喜极而泣的萧烨……在客厅看到了恼羞成怒的萧烨……在卧室看到了满脸焦急朝他跑过来的萧烨……还有在落地窗下情动迷离的萧烨……他躺在那把懒人沙发上，大张着双腿，用挂满泪痕的脸跟他说，“老公，我好幸福。” 依琸晃了晃眼，几乎下意识就朝每一个不同的萧烨抱过去，却每一个都扑了空。 再一回头，哪里还有萧烨的影子。 没有…… 客厅没有萧烨，卧室没有萧烨，落地窗前也没有萧烨，到处都没有…… 他的脑子里忽然浮起萧烨那句绝情的声音，“依琸，我们分手吧，我腻了！” “萧烨！” 依琸愤怒的冲到玄关，一把抓起那个存放玫瑰花瓣的玻璃瓶，狠狠摔到地上，“啪嚓”一声，玻璃碎片、花瓣残骸、暗红的汁液淌了一地。 他打开鞋柜，将萧烨的拖鞋，以及萧烨留在这里的东西，通通扔进垃圾桶…… 但不够，还不够....... 他又冲到照片墙，将那些他们曾经或快乐、或美好的记录瞬间，都胡乱的扫下来，随手扯过一张，就撕了个稀巴烂，在撕到第二张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动作又一下僵住。 他看清了照片上的那张脸，笑容和煦灿烂，温柔又治愈，眉眼都弯成月牙形状，一口漂亮的白牙，唇下那颗小痣随着他的动作，勾人惑心。 再随意低头一扫，地上有嘟嘴的萧烨，耍帅的萧烨，呆萌的萧烨，还有他们一起同框时，得意又傲娇的萧烨....... 他的视线又木然的落回手里这张已经被他撕到一半的照片，上面一条清晰的裂痕，横亘在中央，仿佛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眼泪无声无息，一滴一滴滴到照片上，慢慢越集越多…… 依琸抱着照片终于彻底放声大哭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像个小时候失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他开始头痛欲裂，心脏都一阵阵收缩痉挛的疼，似是被一只大手攥紧了，呼吸都不畅。 不止是心理上，是真的疼。 冷汗爬满脊背，额头沁出薄汗，脸上的血色也褪了个干净，他的全身都控制不住开始颤抖。 肌肉酸疼，胃里翻江倒海，他忍不住捂住肚子抱着垃圾桶呕吐起来，先前吃过的煎蛋和牛奶通通都被吐出来，经过胃酸的腐蚀发出难闻的气味。 他将自己蜷缩在地上，弯折成一只虾米，全力抱紧膝盖，似乎这样就能寻求到一丝慰藉。 他知道，大概率是他的心肌炎犯了。 可他不想自救，像某种自虐，大抵是觉得身体上痛了，心就没那么痛了。 他闭上眼睛，静静的感受着这种难捱的疼痛。 过了一会，再次睁开眼，在他蜷缩的地上，一张被CP粉合成的他们的婚纱照刚好落在眼角，他就着余光看清了，猛然像被一枚钉子钉进眼里。 他强忍着身体的酸痛爬起来，昏昏沉沉的扫了一眼被他折腾到一片狼藉的房间，无尽的害怕溢满胸腔，他步步后退，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快速转身，又逃似的冲出了这间他倾注了大半心血用来送给萧烨的婚房。 他在电梯里订了一张最快去上海的机票，其实不管去哪里都好，只要不要让他待在这里，待在这个萧烨在，身旁却再不可能有萧烨的城市。 ◇ 第九十三章 谈判 奢华的会客厅里，萧烨的话音一落，在场的几人都愣住了，就连一向镇定的安芯都露出个惊讶的表情。 萧烨竟要将C品牌的代言让给依琸。 要知道这个品牌可是国际知名的一线品牌，多少明星艺人想求都求不来，他现在却要直接放弃。 准确的说，这场谈话，他的本意应该就是为了帮依琸接的。 安芯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但随即想到前段时间发生的事，也大概释然了。 然而品牌方不知道，他们不理解，甚至愤怒。 这就像是将自己珍视的东西，满含诚意的送给对方，但对方却不仅不接，还要转手送与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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