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寂静无声,赵星卓举着双手,与郑余生对视。 “如果他不帮忙。”郑余生说:“待会儿你就要脑袋开花了。”话中带着少许幸灾乐祸之意。 坐在病房里的黄锐正在看报纸,闻言看了郑余生一眼,再看赵星卓。 赵星卓:是啊,这儿喷一地的血和脑浆,待会儿少不了要挨医生和护士的骂。” “你可以靠墙近一点。”黄锐放下报纸,说道:“待会儿说不定能喷出一副你最喜欢的抽象画。” “原来你是会开玩笑的。”赵星卓面朝墙壁跪着,转头朝黄锐道。 不多时,郑裕又进来了,看到他的脸色时,赵星卓松了口气。 郑余生若无其事地说:“除此之外,他还知道许多鹫组与东关的重大秘密。” “你还知道什么?”郑裕道:“有价值的,捡几条出来说说?” 赵星卓:“情报网平时是我大姐在负责,不过给我一点时间,也许能慢慢想起来,你现在杀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哦。” 赵星卓确实知道不少各家情报,有一些长川会的事,是连郑家父子自己都不清楚的,但这内容非常敏感,譬如说…… 埋伏在长川内部的卧底。 “我会慢慢盘问他。”郑余生说:“现在可以饶他一命了?” 郑裕冷哼了一声,保镖便将枪收起,赵星卓慢慢站起来,知道自己再次逃得小命。 不怕死的他又问:“杰宋答应替你去要回武器了?” 那批武器赵星卓起初知道时,觉得价值巨大,但现在看来,对于郑家的亏空而言,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郑裕没有回答,只朝儿子说:“你要怎么确保他提供的情报准确性?靠那堆艳照?” “我自有办法。”郑余生说:“他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好朋友了。” 赵星卓心中吐槽,知道这话自然是说给他听的,郑裕脸上充满了嘲讽,与郑余生偶尔露出的蔑视表情如出一辙。 “养好伤就尽快回去。”郑裕冷冷道:“不许再在这里打游戏。” 话音落,郑裕走了。 所有人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包括黄锐与郑余生,黄锐还朝郑余生使了个眼色。 “你们还在对什么暗号?”赵星卓简直忍无可忍,朝郑余生说:“你是不是太靠不住了点?啊?刚才要不是我手里有情报,现在已经死了!” 郑余生:“我有备用方案,不用慌张,刚才是你自己想表现。” 赵星卓简直要被气死,但上了这条船,他已经没有办法说什么了。 “既然都这么说了,就收拾东西回家吧。”郑余生说。 赵星卓自觉地承担起了郑余生貼身傭人的地位,毕竟是欠他的。 跟随他再次搬回白楼时,赵星卓环顾周围,知道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都将住在这个地方了。 “你不用害怕。”郑余生让赵星卓凑过来少许,小声道:“老头子不住这里。” “我没有害怕。”赵星卓有时很不爽郑余生那种坏坏的语气。 梅管家显然是有气的,不久前她才被一起劫持过,还被扣了三个月的薪水,现在少爷又与这家伙交头接耳,缔结友谊的速度比翻脸无情更快。 佣人们也带着怪异的眼光审视赵星卓,毕竟他以一个奇怪的身份住进了郑家,然而既然郑裕没有发表意见,大家也不好说什么。 “我要重新介绍一下。” 回家的第一天,郑余生召集了管家与所有佣人、保镖,说:“现在赵少爷,是我的朋友了。 他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住在白楼里。” 赵星卓起初魂飞魄散,生怕郑余生直接宣布:“这个是你们少奶奶。”幸而听到“朋友”时觉得还好,心里仍忍不住吐槽“这就朋友了”,并依旧有点尴尬,朝他们稍稍打了个招呼,说:“大家好。” 希望他们尽快忘记不久前自己穿女装的模样…… 赵星卓如是想。 郑余生又让赵星卓推着轮椅,送他上楼。 “我住哪儿?”赵星卓说。 “你当然和我住一起。”郑余生说:“否则还能住哪儿?” 赵星卓只得搬进了郑余生的卧室,自觉回到了佣人房里,回家的第一天,郑余生依旧休息,他仍然需要坐轮椅,平时便由赵星卓把他推来推去。 唯一的好处是,他可以洗澡了,而洗澡也由赵星卓全程伺候,包括洗头与擦身,黄锐则坐在浴室外面等候。 吃饭时,赵星卓则在旁服侍,为他把食物切好,郑余生左手拿叉进食,等他吃完之后,赵星卓才开始坐下来,在餐桌的一侧用饭,这是郑余生的特许…… 允许赵星卓与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只有先后次序之分。 白楼里的佣人们看赵星卓,渐渐把他当成了某个郑余生比较喜欢的宠物,没人来刁难他。 郑余生还特别允许赵星卓吃他用过的剩菜,赵星卓一边在心里骂人,一边拖过郑余生的盘子过来继续吃,喝他剩下的半杯饮料。 吃到一半,郑余生又让人叫他,赵星卓只得匆匆忙忙吃完一抹嘴,上去伺候人。 “这个给你。”郑余生递给赵星卓一个手表,让他戴在手腕上。 手表上,红灯开始闪烁。 “这是定时炸弹?”赵星卓说。 “呼唤铃。”郑余生说:“没有给你做成项圈,已经让你很体面了,我按它的时候,手表会闪光,你就必须马上过来。” 赵星卓:“好的,现在我们要做什么?整理情报,朝你亲爱的爹地缴投名状?” 郑余生:“不用管他,下次他问你你再说吧,我现在对此不关心。” 赵星卓看见黄锐始终在郑余生身边跟着,他不知道当着这保镖,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很快,教授又来了,开始为坐在轮椅上的郑余生授课,黄锐便离开书房。 从这天起,赵星卓开始继续先前的生活,傍晚时,他会推着轮椅,带郑余生到花园里一小会儿,呼吸新鲜空气。 “不用看了,轮椅上没有放监听。”郑余生说。 赵星卓正在察看轮椅,说:“我只是在检查刹车。” 郑余生:“?” 赵星卓:“这轮椅似乎不好刹车,所以……” 郑余生还没说话,赵星卓已经把轮椅从斜坡上推了下去,再突然放手。 郑余生:“……” 赵星卓开始恶作剧,几步冲跳,跳到轮椅后面,不远处的保镖全部大惊失色,要冲上前帮忙,黄锐却示意不用过去。 “哟呵——”赵星卓像个小孩,西服衣襟飞扬,带着郑余生犹如坐超市手推车般,冲下了山坡。 郑余生大声道:“你是不是太无聊了?!” 赵星卓控制轮椅,来了个甩尾,差点把郑余生甩出去。 “这里景色不错。”赵星卓已经把轮椅推到了白楼花园的边缘处,外墙上树立着不少摄影机,正朝向他俩。 “到花圃那边去。”郑余生对自己家的地形很熟悉。 赵星卓把他推到花圃边,支好轮椅,自己则坐在长椅上,最近的保镖在三四十米外。 “等我恢复之后,可以带你出门。”郑余生道:“说话就方便点。” “那真是谢谢你了啊。”赵星卓说:“你也知道我被关了很久,头上都要长蘑菇了。” 郑余生没有理会赵星卓的阴阳怪气,又说:“我只是在想,要怎么让老头子知道这件事。” “什么事?”赵星卓问。 “我和你。”郑余生作了个手势,扬眉,现出“你懂的”表情。 “你的眉毛是发声器官吗?”赵星卓说。 “你给我闭嘴!”郑余生不耐烦地说。 赵星卓于是不说话了,郑余生眉头微拧,又说:“需要一个成熟的时机来告诉他,老头子非常多疑,就怕他不会相信。” 赵星卓点点头,郑余生:“你说话啊!” “是你让我別說話的。”赵星卓道。 郑余生深呼吸,赵星卓忙道:“好,让我想办法?我的办法很简单,就是,与其告诉他,不如让他自己发现,而且要藉第三人的口来传达,比如说啊,你让梅管家鬼鬼祟祟,朝他打个小报告…… 或者趁他看监控时……” 郑余生忽然就有办法了,示意不用再说,知道了。 “他几乎不看监控。”郑余生说:“平时很忙,也不会来监听咱俩说什么。” “那你这么小心做什么?”赵星卓有一个疑惑在心里盘桓很久了,他很想说“能问下你为什么要杀你亲爱的爹地吗?” 但他依旧忍住了。 郑余生:“但是,一旦他起疑,就会频繁地监听与监视,目前我还不想发展到这一步。” 赵星卓心想,你对你爸为人很了解嘛。 “我不知道。”赵星卓说:“反正,我没有父亲,我从小就不知道怎么与父亲相处。” “没关系。”郑余生陷入了思考中,片刻后说:“我有办法了,但需要你配合。” 赵星卓:“怎么配合?” “该配合的时候会告诉你的。”郑余生说。 “这不是废话吗?而且我有得选?”赵星卓说。 “那就对了。”郑余生说:“回去吧。” 冬日傍晚,赵星卓又推着郑余生往回走,下来的时候很爽,推上坡时就有点费劲了,但以赵星卓的体力,勉强仍能胜任。 冬夜星座在山峦的另一侧升起,猎户座闪闪发亮,远离市区的此地夜空清澈,众多星辰勾勒出自然的轨迹。 “你见过你爸吗?”郑余生抬头,看了赵星卓一眼。 “很小的时候看过照片。”赵星卓说:“是个很帅的男人。 你见过你妈嗎?” “见过。”郑余生说:“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赵星卓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听到过的传闻——郑余生的母亲在他五岁时死去,外界传闻,是郑裕丧心病狂地杀死了他的结发妻子,理由只是她忘了吩咐管家,给浴缸里加满水…… 是这样吗?赵星卓陷入思考中,这也解释了郑余生与郑裕的父子关系? 入夜后,赵星卓总算不用再穿女装,也不用再被呼来喝去了,更不用担心自己有性命之危,他回到佣人房中,在床边坐下,开始换衣服。 手表上的闪灯亮了。 “又做什么?”赵星卓自言自语道,决定先不管他。 但紧接着,手表背面电了他一下,赵星卓猛地大叫,拉开门冲进卧室。 “你做什么?”赵星卓说:“你就是这么对未婚妻的?” 郑余生莫名其妙道:“这话该我问你才对,是你做什么。 你去哪儿了?” “我睡觉啊。”赵星卓说:“我要休息,人要吃饭睡觉,懂?” 郑余生:“你上哪儿睡觉?”说着示意赵星卓,竟是要让他睡自己的床。 赵星卓:“……” 十五分钟后,赵星卓换过睡衣,一脸无奈地躺上床的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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