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不算好,但也没生什么大病,只是医生察觉到他心里发燥,眉眼疲惫,整个人都带着无法靠近的冷淡。 “吊三天针调理一下身体吧,就算是年轻,也不能拿身体这么造。”医生快速地在电脑上敲下药单子,又瞥了面前这个男人一眼,“另外,身体上的疾病可以治好,心理上如果有什么困难,也要及时求医。” 陆执与倏地睁开眼睛看他。 “我没生病。” 医生耸了耸肩,递给满脸堆笑的方庭宇一个单子。 “去拿药吧,等下在外面吊针。” 陆执与浑身戾气,才刚被护士扎好针坐下,就想起身。 “我的祖宗啊,你先把药吊完吧,有什么事我去帮你处理。” 陆执与眸子冷淡,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方庭宇实在感觉陆执与状态太奇怪了,从前那个潇洒从容,自信绅士的陆执与好像已经不见了,就剩下一副躯壳,和怎么样都无法消散的戾气。 要不真听听医生的,安排一个心理医生帮他看看? 虽然陆执与现在连针都不愿意吊了。 “懒得耽误时间,我睡一觉就好了。” “你现在已经有低血糖了,不是睡一觉就能治好的。”方庭宇说,“你有什么事情要忙,我去帮你做。” 陆执与神色晦暗不明,脸颊上消瘦下去的肉让他看起来更具锋利。 “我怕陈识不愿意搬到我办公室里来。” “那怎么会不愿意,这是公司决策,他不愿意也得愿意。” 陆执与缓慢地咽了咽喉咙,失神道:“会吗……” 自然是会的,陈识收拾好了桌上的所有东西,连带着摆在桌上的两盆多肉一块带进了新来的这位副总的办公室里。 进了办公室,他瞥了一眼摆在台子上的铭牌,动作猛然一顿。 陆执与?! 方庭宇已经从门外进来,见了陈识,他松了口气,立马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道:“陈先生,这个是陆总近日的行程,你熟悉一下吧。” 陈识愣在原地。 “我能不能—— “陆总现在在医院输液,你会开车吧?等下要麻烦你去接他一下。”方庭宇的语气很平淡,就好像已经认定陈识和陆执与没再有任何瓜葛,他不过是新提上来的小助理。 陈识没有动作,搞得方庭宇也跟着紧张起来,心脏咚咚咚响得厉害。 半晌,陈识艰难地接过了他手里的文件和车钥匙。 方庭宇又松了口气。 “那有什么事就联系我吧。”方庭宇说完,正要离开。 “又是他安排的,是吗?”陈识的声音在后头冷不丁响起。 方庭宇顿住了步子,偏头道:“他近期身体损耗真的很严重,我走的时候,他已经在位置上昏睡过去了。” 冰冷僵硬的医院铁凳,坐着靠着都很不舒服,高高在上的陆总什么时候体验过这样的平民生活,高大的身体蜷缩在这方小小的座椅里,整个人被空调熏得脸颊绯红,鼻子也紧紧皱着。 陈识赶到的时候,他的手果然开始回血,渗了好多到倒吸的管子里,看着吓人。 陈识赶忙喊来护士。 “这是最后一瓶了,吊完了叫我们取针。” 陈识低声道谢。 “好的,谢谢。” 突然一下,陈识的手背被一道冰冷的手给覆盖着。 是陆执与醒了,看着还有些憔悴,只半睁着眼睛,贪婪地盯着陈识。 “我还在做梦吗?”陆执与小声问道。 陈识抿紧唇,用力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陆执与似乎还是当自己在做梦,忍不住示弱撒娇道:“宝贝,我好难受。” “陆总,中午约的那家公司刚刚把饭店信息发过来了,等下我送你过去。” 陆执与这个样子也聊不了什么东西,陈识只好作罢。 他今早收到那份升职邮件的时候还高兴了一下,毕竟副总助理的工资是之前的两倍还要多,却没想到这居然是陆执与安排的。 陆执与依旧保持着迷糊的状态,一双泛了水的眸子眼巴巴看着陈识,整个人缓缓地靠近。 “宝贝……” 又喊他宝贝,这是以前陆执与很爱用的称呼。 陈识不耐地躲开他的动作,陆执与连忙追上,生怕陈识跑了似的,另一只手也跟着一块来抱他。 “别乱动啊。”陈识皱眉道。 陆执与嘴里还在念着陈识宝贝之类的词,喊得他耳热。 幸好周围的人不多,只是小隔间里的小护士时不时探头看着他们俩,脸上还挂着神秘兮兮的笑。 陈识烦躁地推开陆执与的头,他腾出一只手点开和蒋琛舟的聊天记录,对方还没有收转账,马上要过期退回了。 陈识准备起身去给他打个电话。 陆执与立马抓住他的手腕。 “别走。” 陈识皱着眉,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陆总,这不在我的工作范畴之内。” 陆执与被丢在原地,有些落寞。 蒋琛舟很快接起了陈识打来的电话,他语气很温和,问陈识怎么了。 “你把钱收了。”陈识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陈识又接着道:“是不够是吗?等我下个月发工资了再补给你。” “不是——”蒋琛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转移话题道,“你现在被调到陆执与办公室当助理了是吗?” “嗯,他怎么来我们公司了?” “他买了股份。”蒋琛舟只简单解释道,“你要当心他,陆执与这个人花样多,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我知道。”陈识淡声道。 “钱我先不收了,你手头也紧,等你宽裕了再给我吧。” “那我先转一半给你。” “真的不用。” “我不需要你帮我妈妈付手术费……” “谁帮你妈妈付的手术费?”陆执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陈识心头微微发颤,扭头看他。 陆执与扶着墙虚弱地站着,他手背上被粗暴扯开的针孔还在滴着血,顺着手背一路流下来,坠在指尖。 因为生病而显得格外可怜的眸正在诧异地盯着陈识,付手术费的不是他吗?陈识这又是在跟谁说话。 陈识诧异:“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的蒋琛舟声音微哑,干巴巴地喊了一声陈识。 电话被陈识挂断,他看向陆执与。 陆执与咽了咽喉咙,小声解释道:“方庭宇说,你妈妈排到的手术日期在很后面,你要顾着她,又要上班,很辛苦,我就找人帮你妈妈的手术提前了,费用也付了。” 陈识倏地攥紧了拳,他一开始也在猜到底是陆执与还是蒋琛舟,问起蒋琛舟的时候,他不否认,陈识也就顺其自然地觉得是他了。 可没想到这些都是陆执与替他做的。 “我不用你帮我做这些。” “我就是想让你轻松点……” 指尖的血越流越多,整个手背都是染红了,陈识下意识蹙紧了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你这个手,赶紧去处理一下。” 陆执与顺势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肚子上一盖,低声道:“陈识,我肚子好饿,饿得疼。” “中午有安排了,我送你过去。” “不想应酬,不想喝酒。” 说话的语气很像撒娇。 “我管不了这么多。”陈识用力挣开他的手,“你赶紧去处理一下。” 小护士没想到他们俩这么能折腾,一边絮叨着说这样很容易感染,一边把陆执与手背上混杂在一起的药和血迹都给擦干净了。 “手术费一共是多少钱?” “我不用你还。” 陈识眼神有点凶,陆执与下意识抿唇示弱:“我不急着要你还。” 陆执与说不舒服,陈识只好把中午的应酬给推了,据方庭宇说,他还要负责陆执与的生活起居,上上下下算起来,基本上每天都要跟他待在一起。 也难怪工资这么高。 但需要干的活基本上都是由方庭宇包了,陈识每天也就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给陆执与泡泡茶,修修花,陆执与出门的时候,跟在一旁扮个不怎么打眼的花瓶。 如果抛开陆执与总是投来的眼神不说,陈识其实觉得这个工作也挺不错的,至少很适合摸鱼。 陈识递上去的转岗申请全都被卡在了陆执与手里,他还在傻乎乎地告诫自己忍耐忍耐,活少能赚钱,多做几天也不亏。 当然,偶尔也是需要陪陆执与去应酬的。 在这种场合,方庭宇都会带着他,倒还不算太难熬。 陆执与的飞机才刚落地北京,方庭宇只好先带着他跟对方老板去谈合作,知道陆执与是个什么取向,对方把见面的地点定在一家会所。 见来了两个助理,对方老板显然有点不太高兴,他点击进房间里的小男孩们都很有眼力见,立马缠上去喝酒,方庭宇拿出陆执与让他提前备好的酒,笑脸吟吟地道歉周旋。 陈识则坐在沙发一侧,无聊地等待着这场应酬的结束。 坐在他旁边的小男孩看起来很嫩,穿着一身白色的水手服,下头是裙子,露出两条又白又细的腿。 “喝酒吗哥哥。” 声音也是又甜又软的。 陈识摇头拒绝。 “哥哥,你不喝的话,我会被罚钱的。”小男孩眼角挂着泪,肩膀微微颤抖着,“能不能常脸,喝一口也行。” “他们怎么知道我喝没喝?”陈识还是举起酒杯抿了一口。 “这包厢里的其他人都是老人,看到了自然会说的。” “……还有这种规矩啊。” “是的哥哥,而且……”他咽了咽喉咙,怯生生的眸子里含着水意,“而且如果其他人都被带走了,只有我没被挑中,也会有麻烦的。” 陈识愣了一下,这就是陆执与常来玩的地方的规矩吗? 方庭宇还在跟对方的大老板聊天,其他人怀里各种抱着人,已经开始又亲又摸了。 陈识看得脑热,身体也跟着发热,他倏地起身。 “哥哥,出去透透气好吗?” 陈识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他勉强站立,低声道:“行。” 陆执与裹挟着一阵料峭的寒意而来,最近是初秋的第一次降温,他从美国赶回来,穿得很是单薄。 因为来迟,被喊着喝了两杯酒,陆执与心情不错地喝下了,对方也没想到能被陆执与给这个面子,一下便换了态度,主动上前来结交讨好。 方庭宇把位置让给他坐,陆执与环视了包厢一圈,问:“陈识呢?” 方庭宇眸子瞬间瞪大,眼底闪过一丝惊慌。 “刚刚不是还在这吗?” 陆执与脸色骤变,他立马放下酒杯,起身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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