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我很讨厌。 ………… ………… 几秒的时间脑内翻涌过最受打击的那一段经历,程大树再次询问:“你不讨厌我,你还在意我。” 邵青燕轻轻“嗯”了一声。 “我知道了。”程大树。 终于把人说通,邵青燕松了口气:“你先出去吧。” “燕哥,我更不会出去了。”程大树。 “……” 在邵青燕语噎中,程大树强行将人架起:“别冻着了,先洗澡,耽搁这么久,水都白放了。” “等…”邵青燕想去提快被褪掉的裤子。 “我也在意你,在意到根本不在意你的尴尬。在我眼里你自强自立,不怨不艾,我敬重你、心悦你、爱慕你、坐在轮椅上的你让我仰慕,哪怕摔倒在地上也依旧会让我觉得高不可攀。” 程大树目不斜视:“不止这次,之后你洗澡、康复,我都要陪着,如果你真在意我就给我这个机会。” 不带喘气的一长串话砸得邵青燕迷迷糊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不仅人已经坐在浴凳上,裤子还被程大树扔进换衣盆里。 “浴…浴巾…”邵青燕不敢低头看只能闭上眼。 “没有。一条被你扔地上脏了,另一条一会儿洗完用来擦干。” 背对着邵青燕,程大树取下花洒重新放掉冷水。 “我先帮你洗头。”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邵青燕也没心思再跟程大树争论,最重要的原因也是他不想把手从腿…挪开。 热水没有由头上浇下来而是先从后颈流落。 “耽误这么久早就冷了吧,我还是先给你冲热乎一点再洗头啊。”身后的人语气比往日生硬很多但尾音却打着颤儿。 邵青燕跟着颤了一下,热水夹杂着程大树的话赶走凉意的同时也让他打起哆嗦。 “水热?” “不热。” “哦。” “嗯。” 卫生间里除了哗哗啦啦的水流声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站在邵青燕身后,程大树根本没他表现得那么镇定,一两百克的花洒仿佛千斤重,他两只手叠握才能将其拿稳不抖。 视线跟着毛细水流一起冲湿暖阳白雪,先是修长的后颈接着是宽肩。 一站一坐,视线高到可以从后面看到邵青燕凸起的锁骨。 再往下程大树不敢睁着眼看,眯着的眼缝中被一点红占满,脑海里也从『又是红豆占晓枝』背到了『红梅生南国』。 作者有话说: 程大树:我不光会背《短歌行》,我还会背《红梅》和《相思》 先给燕哥叠个甲,这么温柔的他不会说出讨厌的话。 感谢支持和订阅!
第48章 将花洒从右边挪到左边又从左边挪回右边,程大树心中的诗也由『…微雨后,收梅豆,树底纤纤抬素手』变成『春雨红花色更娇,含珠滴露似琼瑶』 身前的水一波接着一波流过,又因坐在浴凳上的姿势在腿上积成一汪,正襟危坐的邵青燕终于忍不住涩然开口:“已经冲得可以了。” “哦…哦,那我开始洗头了。”赶走脑内争相出现的错乱诗句,程大树将花洒移回邵青燕后颈:“燕哥,你头往后仰一点。” 之前动手术剃光的头皮边已经长出了一寸长的新发,发质跟自己的刺毛比起来要软一些。 程大树手指肚轻轻触碰在早就拆线的地方。 线拆掉了,周围的头发也盖住那一道缝过针的痕迹。 却依旧能摸到将会永远留在头皮上的疤痕增生。 这是遭受背叛的证据也是邵青燕死里逃生的证明。 “疼吗?”程大树嗓子发干。 这个问题对方以前问过自己,倒视看着目露伤感的人,这次邵青燕给了个不同的答案。 “疼。” 除了疼还有怕。 怕自己也死了,才刚经历过一次丧孙之痛的爷爷要再经历第二次。 怕自己也死了,历经百年的荣祥斋倒闭,工人们失业。 因程大树扰乱心绪而遗忘在脸上的眼镜被摘掉。 氤氲弥漫的水汽中,倒视着的人脸却越来越清晰,清晰到可以看清对方黑色眸珠里的自己。 邵青燕下意识闭上双眼又缓缓睁开。 “吹吹就不疼了。” 先是鼻子触碰在他额头上,紧接着刮来温热的风。 头顶的人认真又用力对着自己伤口处“呼呼”吹了几下。 邵青燕喉结颤动,抬手隔挡住了和程大树胶着在一起的视线扯了扯嘴角。 真的很用力… 用力的不只是想让自己不疼而吹出来的气,也是他刚刚说出敬重爱慕自己时的话语。 “你别不信,真的有用。”程大树以为邵青燕挡住眼是在笑自己,又“呼呼”吹了两下:“我小时候摔倒,我妈都是这样对着膝盖吹几口,然后再…” 吹气有用可以说是玄学,但往伤口上涂口水止疼已经被科普过是无效的。 而且就算有用,对着邵青燕程大树也干不出这种事。 可看着若隐若现的疤痕,他还是缓缓凑了过去。 “然后什么…”邵青燕挪开手,视野中那双距离自己只有两寸的眼睛已经紧紧合上。 吻到底是落下了,落在颅顶的伤疤上。 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晚一些,也偏离了很多。 邵青燕的手悬停在程大树额间,隔空描绘。 或许这算不上是吻,对方只是在用嘴唇替自己缓解已经不存在的疼痛。 从邵青燕发间抬头,迷迷糊糊睁开眼的程大树在心里“卧槽”了一下。 刚刚干了什么… 竟然…就这么,就这么亲了邵青燕一口? 还好对方一直挡着眼睛没发现。 程大树心虚地用手抹了抹邵青燕头顶,又将洗发水搓出泡沫好好洗了一遍。 因为这个『我以为你不知』『不想你知我知』的小插曲,俩人都短暂地沉默下来。 仔仔细细洗完的头发被程大树包上毛巾,他开始专注又分心地给邵青燕洗身子。 “燕哥,我给你搓两下背吧。过两天手术…”说完不等邵青燕拒绝,程大树拿过一条干净的毛巾卷起轻轻擦拭着他的后肩。 说“好”或者“不用”似乎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邵青燕视线定格在盖在自己头顶因程大树动作轻轻晃动的毛巾上,任由对方从肩膀擦拭到脊背。 隔着毛巾,程大树一寸一厘触碰着暖阳白雪。 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就算动作再轻柔,搓了几下之后邵青燕臂膀就浮起了一片红。 他后背也有几处褪了结痂的嫩肉,泛着淡淡的粉色。 不同程度的红粉白沿着微隆的脊椎骨几相回应,绮丽又旖旎。 隔在中间的毛巾仿佛隐形一般,程大树似是在用手掌轻柔摩挲着那处疤痕。 此时的他看起来才像是手艺人,而白天的匠人却变成了他手中的白釉瑰宝。 没再问疼不疼,程大树凑过去对着如同暗雕的疤痕一路往下吹,换来邵青燕战栗着拱起肩膀。 “停…”邵青燕。 “后腰这我就不搓了,怕手没轻重。”程大树停在邵青燕出声制止前。 邵青燕深吸一口气:“嗯。” “我再帮你搓搓前面。”程大树。 “不用了。”邵青燕连忙拒绝。 然而说话间,身后的人已经绕了过来蹲到自己面前,邵青燕只来得及将双手盖在腿上。 “……”偷瞟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到的程大树虽然惋惜但也不敢放肆。 他将搭在邵青燕头上的毛巾取下用热水洗净拧干展开铺在对方绷紧的手背上。 “用这个挡吧。” “谢谢。”邵青燕下意识道谢。 “……”程大树。 好不容易攒够的自制力差点因为邵青燕的这声“谢谢”破功。 看着对方这副被‘欺负’还温顺着跟人道谢的样子,程大树心中狂骂自己是禽兽。 “燕哥,你怎么这么好啊。”程大树:“你以后不能这么好了。” 就是因为人太好才被恶人欺负。 包括自己这个恶人。 没听清程大树说什么,邵青燕脑海里全都是该如何遮挡住要遮住的地方。 虽是北方人但他从来没去过公共浴室。 邵青瑶又是个皮猴,小时候每次洗澡都喜欢玩什么『猴子偷桃』『海底捞月』的游戏。 邵青燕不想惹,只能躲,所以从小养成独自沐浴洗澡的习惯。 这一习惯就连上了大学被室友撮合调侃都没能改掉,可如今… 花洒挂回头顶,高处飞溅下来的水花打湿了对面人的衣服。 白色T恤几乎半透贴在他身上,邵青燕甚至能看到对方的胸肌,而自己更是只有一条毛巾遮挡。 这和共浴似乎没有区别。 从程大树绕到自己身前起,什么捡不起裤子的尴尬、怪异姿势的狼狈,通通抛诸脑后,只剩因俩人之间过于暧昧的距离而产生的心跳加速。 邵青燕:“前面我可以自己洗,你能不能先出去。” 程大树再次在心里唾骂自己一句禽兽后斩钉截铁回道:“不能。” “你就当是在澡堂洗澡,我是个搓澡的。”说完他抬起邵青燕手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正义凛然的理由:“再说了,你举着胳膊做了一天的糕饼,就别乱动了。” “你看看你肩膀,僵硬得都快聚筋了,等一会儿出去我再给你按一按。” “燕哥,你这么白是随你母亲吗?”沿着肩膀轻轻擦拭,程大树边打岔边将毛巾挪到了邵青燕颈间。 “随我父亲。”邵青燕。 虽然没有见过自己母亲,但从照片和录像中能看出她有着阳光健康的肤色。 “哦。”程大树:“那你长得像你父亲吗?” “像我母亲。”邵青燕。 交谈并没有让两人放松,也没能缓和俩人之间逐渐升高的温度。 视线落在邵青燕因说话滚动的喉结上,程大树的手也挪了过去。 当喉结这个第二特征碰触时,邵青燕羞急反笑:“这里也要搓吗?” 程大树轻轻“嗯”了一声。 拇指大的地方被他隔着毛巾用指肚摩挲了好多下才悻悻然不舍地挪开。 跟第一次在医院见到那个有些枯瘦的人比,他确实胖了一些。 不光因为方姨做的营养餐,还有为了缓解消除脊髓神经水肿而每日使用的激素治疗。 一字锁骨上那层软薄的肉让程大树爱不释手,来来回回搓了搓。 忍住包括牙齿在内的痒意,他的视线才比手先一步向下。 有一瞬间程大树觉得自己仿佛像是得了雪盲症,脑海里炸响白茫茫一片。 什么这个梅那颗豆的都不及万分,程大树用力吞咽才缓解耳鸣带来的不适。 没被察觉心意时,几次帮邵青燕脱换衣服都目不斜视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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