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样的场景难免勾起自己旧日回忆,其实于他而言,也有过这样一家四口温馨和乐的过去,在他父亲生病之前。虽然他父母观念都比较保守,尤其是周宛亭偶尔会冒出几句Omega就是不如Alpha之类让他觉得不太舒服的话,但从来也没短了他什么,也会为他操心,也是爱他的。 父亲病逝以后就每况愈下。阮灵风至今无法忘却,但也不愿意主动回想,那天饭间,阮新雨给他看网上好笑的段子,他看了便笑。再正常不过的事,周宛亭突然发疯一样过来摔了他的碗,掐住他的脖子──也不知道一个身材娇小的中年Omega哪来那么大力气,将他掐得几乎无法呼吸。 一边掐他,一边诅咒他:“你还笑什么笑,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爸都被你克死了,怎么死的不是你!” 那年他刚上高中。 当然事后周宛亭跟他道歉了,但这种类似的事偶尔就会上演,说了“妈妈不该这样”的周宛亭,下次还是会因为各种事情折磨他。 阮灵风觉得他妈多半是因为丈夫去世而出了些精神问题,旁敲侧击说让她去医院看看,只会让她疯得更厉害。 他觉得他能理解,但他无法接受也无法谅解。所以考上大学以后,阮灵风能不回家就不回家,起初也想过让妹妹一个人面对这样的母亲是否有些自私。可久了之后他也发现了,确实就如阮新雨所说,因为阮新雨是Alpha女孩,便从来没遭受过这样的对待。 其实今天这些,比起以往算不了什么。 可是今天毕竟是他的生日,不能稍微对他好一点吗? …… 对面的家庭围坐在一起边吃饭边看电视,似乎看到有意思的地方,一家人笑成一团。阮灵风看了一会儿,把窗帘拉上了,长久以来一直在他身边待命的孤独涌上来裹紧了他,他觉得此刻他很难靠自己战胜孤独。 拿起手机翻了翻,微信通讯录里的人近两千个,不可谓人脉不广,但全是各种合作方,连个能聊的都没有。 他想起了些什么,在陶执的对话框上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给他打了个语音电话。 对方很快接了起来:“……什么事?” 阮灵风说:“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 “你不是回家了吗?” “我提前回来了,”阮灵风又问,“没空吗?” 听电话那边声音还挺嘈杂的,陶执应该是在什么pub里面。阮灵风这一通语音其实打得有点冲动,他有点点后悔了,本来也不是多熟的关系。 正想说句什么把对话结束掉算了,就听见陶执说:“不是没空……操,我没准备好啊。” 阮灵风不解:“吃顿饭而已,准备什么?” “好好好,你生日你最大,”陶执说,“我发个定位给你,你自己过来吧,我现在走不开,没办法去接你。” ---- 啊我上章说的喜欢的情节不是这个,我还没写到呢,下章见!
第22章 按着陶执给的定位,阮灵风乘着夜色驱车到一间叫“关掉月亮”的小酒馆。小酒馆的招牌闪着和月亮同个颜色的温柔银光,透过半透明的玻璃门望进去,也确乎亮着灯,有人在活动。但门上偏偏挂着“暂停营业”的告示牌。 阮灵风打了个电话给陶执:“喂,我到了,但是你说的这家店好像没开……话说我们不是吃饭吗?” “这么快就到了?你等等,”陶执说着并未挂电话,阮灵风渐渐听到两重交叠在一起的声音,一道来自手机听筒,另一道则来自从里向外推开门,逐渐往他这个方向来的那人,“我刚在调设备,不是叫你快到了给我发个信息?” 阮灵风把电话挂了,他情绪依旧不佳,但面上一点不显,和往常一样弯了弯眼睛,冲陶执招手。 “你这是包场了吗,我以为你给我发错了定位,”阮灵风也不知道陶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问,“你调试什么设备?” 陶执昂了昂下巴,阮灵风顺着他的示意看过去,看见这空间深处有一个小小的舞台。 阮灵风有些惊讶:“你今晚要在这里演出吗?” “本来只是彩排。”陶执说,“确实到饭点了,先吃东西。” 前后半句似乎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阮灵风依然云里雾里,就听陶执继续说:“但是你来之前我刚叫厨房做,所以可能要稍微等一下……跟我过来。” 阮灵风跟着陶执往里面走。虽然说暂停营业,但店内还有两个服务生在,本来正摸鱼玩手机,两人经过时,这俩服务生都抬起头来。 阮灵风以为他们要说“欢迎光临”之类的,结果听见他们语气雀跃地和陶执打招呼:“老板,这就是你今晚要招待的朋友吗?” “老板?”阮灵风有些错愕。 “嗯,我……朋友,对,”陶执应完那两个服务生,转头对阮灵风道,“对啊,我开的,有什么问题?” “就没想到你还经营了副业。” 其实阮灵风没想更多别的,但陶执对此似乎有些敏感:“先说啊,我自己唱歌赚的钱开的店,不是靠家里。” 没别的说的了,阮灵风对陶执竖了个拇指。 仔细想想,人家十九岁,年少有为,生活灿烂多彩,一边当顶流歌手,一边当小酒馆老板。反观自己,虽然工作几年也有了一些积蓄,却还在犹豫要不要在云城这样的一线城市买房。 “虽然我一直在做自己喜欢的歌,但毕竟面向大众,多少还是要向市场倾斜一点……而且在外边也不能随便唱别人的歌,所以年初我才盘下了这家店,稍微改了一下,主要是为了给自己留一个想唱什么就能唱什么的舞台。”陶执难得耐心地解释了一堆,又或许因为这是他得意之处,便忍不住多了几句话。 “很棒……真的,”不知为何听到陶执这些话,盖在阮灵风心上的阴云稍散了些,他忽然感到,其实只要一个人想,总能为原本的自己留下一隅。他又说,“我以前也想过开一个清吧,当然请不起我欣赏的歌手们来演出,但我会幻想某天我遇到一个很有才华但不被赏识的歌手,我好心收留他让他来我这儿驻唱,有一天他被人发现,火了,然后又回来我这儿开什么感谢场live,说我这里是他梦开始的地方……哈哈哈哈。” 陶执认真听完,给出评价:“三流剧本。” 阮灵风也不否认:“是啊。” 两人走到小舞台前,底下是一张张小圆桌,随意挑了舞台最近的一桌落座,阮灵风又问:“所以你平时偶尔会在这里演出?不会被人认出来吗?” “当然会啊,”陶执说,“哈哈,笑死,我一般会做点伪装,但偶尔会有人说我跟陶执很像,有次被认出来的时候我就说我是模仿陶执的,我叫陶放,被人放上网了,还被人骂蹭我热度。” 阮灵风也笑了:“你蹭你自己是吧。” 陶执:“是啊,谁会觉得一个跩得要命的家伙会在一间小酒馆唱歌啊。” 阮灵风心说,原来他是知道自己很跩的。 “说真的,你来得太突然了,我还在准备……”陶执说到一半的时候,服务生从后厨端出一个海碗,放到阮灵风面前。 是一碗面,清汤挂面,顶上飘着几颗葱花,还打了一个荷包蛋。 阮灵风:“就请我吃这个吗?” “你什么意思,”今天见面以来,陶执的脾气都好到阮灵风以为他被人夺舍,终于在这时候陶执表露出了些不悦,“长寿面啊。” 阮灵风这次是真的有些怔愣,他之前和陶执说自己生日不过随口一提,甚至自己都记不太清有提过,临时起意想找陶执吃饭,也不过自己一个人待着难受,再加上想到陶执邀约过他。 没料到陶执会让厨房给他做一碗长寿面。 “本来你说明天才回来,我就想明天再说的。” “你说的准备是这个吗?”阮灵风问。 “怎么可能?一碗面要怎么准备,提前种小麦吗难道?”陶执显然不太擅长应对这种场景,干脆站起身来,跃上舞台。 站上舞台还是稍显别扭,陶执握着立麦,测试了一下声音之后,一会儿看看对面的墙,一会儿瞟向阮灵风,一边道:“你不是说过生日吗,那我总得送什么礼物吧,可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吃的穿的用的,你肯定不缺,其他我也不知道你还喜欢什么,那些比较厉害的碟,我也不太舍得送。我想着我也就会唱歌了,你喜欢听歌看演出,给你办个小型live吧,这礼物我觉得应该还行……祝你生日快乐,也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最后一句说得有点含糊,像是因为难为情,故意说得不清不楚。 陶执又说:“事先声明,我没怎么给朋友过过生日,不知道这么搞合不合适,而且真的都怪你,突然提前来,我都没练习一下……要是不喜欢也别告诉我。” 阮灵风定定地望着台上的陶执。此刻他一句别的话也说不出来,内心盈满了一些热腾腾的东西。 不是没人单独对着阮灵风唱过歌的,不如说这种状况他还遇到过好几次。都是有人要追他的时候。唱歌是追求他的Alpha卖弄浪漫的一种方式,像是要诱捕猎物进网的诱饵。 陶执还没开始唱,但阮灵风知道陶执的动机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陶执就是很真诚地想送几首歌作为礼物给他而已,不带任何目的性,这是两个都喜欢音乐的人纯粹的交流。 这样的真诚狠狠击中阮灵风的心脏。 当然也不止这些。 几个小时前他在家人那里受到一些委屈,甚至自暴自弃认为根本没有人期待他的降生,可现在他想──他仍然不知道是否有人期待他来到这个世界,但至少有人会和他一起庆祝。 庆祝这个行为,就意味着他的诞生是值得高兴的事。 他也终于……能感到高兴了。 陶执还说他是“朋友”,这让阮灵风有些许的羞愧──其实在这之前,他一直没有把陶执放到朋友的范畴里,一开始觉得很讨厌,后来是不讨厌,再后来觉得能说上几句话,但始终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但从这一刻起,他觉得陶执可以是他的朋友了。 - 说了太多铺垫的话,陶执实在受不了这种尴尬了,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唱了起来,灯光也随之一暗。 第一首是平平无奇的生日快乐歌。 奇怪原本还显得局促的陶执在开始唱歌时就像换了一个人,松弛又自信,他特有的介于少年和成熟男人之间的声线透过麦克风和音响被放大,流淌到阮灵风耳边。 陶执唱到最后,唱的是:“Happy birthday to Xiao Feng,happy birthday to you.” 阮灵风就笑,什么小风啊,懂不懂尊重长辈啊,怎么也得叫一声哥吧。 ---- 上一章末尾增加了600字左右的描写,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想请各位倒回去看一眼,还蛮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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