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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了一次又一次，从睡觉背对着对方，到搬去隔壁分房睡，两个人的关系拖拖拉拉了好几年，最终还是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扯不回来。 方恒后来想通了，两个人走在一起，步调和目标要一致，稍微一个人走偏了、走慢了，就再难回到以前的节奏了。 勉强不来。 九年的时光这么长，他跟牧阳草草说一遍，一共也只花了半小时。 牧阳问，“可我感觉他还没放下？” “人都是有惯性的，我以前也觉得放不下，但不下这个决心，最终还是要重复以前的老路。”方恒喝完了一罐可乐，又把换洗衣服拿起来了，“睡前故事结束了，我去洗澡。” 方恒拿衣服时叹了一口气，这是一口无意识的叹气，他自己都没发现。 但牧阳听着这声叹气，忍不住自己也跟着叹了口气。 他印象里，方恒始终脾气很好，很会照顾和体贴周围人，总是笑容款款——他这是第一次听方恒叹气。可见生活总不会一路顺遂，即便是方恒这种在专业上天赋过人、成绩斐然的存在，也有背着人叹气的时候。 “方老师。”牧阳立刻站起来，“你要是心情不好，想喝酒找人说话什么的，可以随时找我。我借住在你这，总要有点用的。” 真有意思，方恒回他，“可以啊，我回头半夜睡不着觉可就去敲你门了。” “不用敲门。”牧阳一本正经，“你是地主，跟我客气什么。” 傻小子。 方恒拿了衣服进洗手间，看见之前他放在角落里的牙刷。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用上。 关上门，他又想起了陆起哲临走时的表情——有些事可能就是注定的，他们分开这么久，陆起哲都没想过来找东西，牧阳搬进来第一天就被他撞上、被他误会。 这事巧的…… 九年的时光就到这吧，他是得重新开始了。 方恒叹了口气，走到淋蓬头下面，打开冷水足足冲了五六分钟，终于把那点捋不清的情绪冲得一干二净。
第10章 感情戏 晚上这一觉，方恒一夜无梦，直接睡到了自然醒。 走出卧室时迎面跟牧阳撞了面，他这才反应过来家里还住了个客人。这位客人套着一件黑色的背心，满头大汗地冲他招呼，“早啊方老师。”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牧阳手臂的肌肉结结实实的，漂亮得没一点赘肉。 方恒猜测，“你出去跑步了？” “是啊，这个小区附近的绿化真好，好多人晨跑。”牧阳拿衣袖擦了擦汗，指着厨房里的咖啡机问方恒，“方老师，这个咖啡机我能借着用一下吗？我以前在咖啡店兼过职，想请你尝尝我的手艺。” 方恒先去刷牙，免得一会牧阳要洗澡，“用呗，我买回来一年也用不着两次，以前陆起哲老说我尽买这些没用的东西。” 牧阳随口就搭，“怎么会呢，只要还能用一两回就不是没用的东西。” 方恒刷着牙，知道牧阳在客厅里看不见，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半小时之后，方恒喝上了牧阳给他冲的咖啡。 不愧是他精挑细选买回来的豆子，深烘焙的香味飘得整个客厅卧室都是，把上午这个时段的幸福感翻了好几倍。 方恒从柜子里又拿出了好几代没拆封的咖啡豆给牧阳，“这都是我之前买的不同口味，一直没机会喝，你要是喜欢就直接冲了喝。” 牧阳嘻嘻哈哈地冲洗煮完咖啡留下的一整套用具，“是吗？那我以后每天上午给你煮一杯。” 很快，洗衣机传来鸣叫，牧阳刚刚丢进去洗的衣服已经好了。 牧阳又急急忙忙地跑去阳台晾衣服，洗衣液干净的味道也飘进客厅，很快占了上风，冲淡了浓重的咖啡味。方恒索性把窗户打开了一半，隔着纱窗，外面腾腾的热气顺着风吹进来，给开了一夜空调的室内，带进夏天干燥清爽的空气。 方恒感觉这个家不知怎么，突然就有了生机——他虽然每天住这，该做饭做饭，该打扫打扫，但自从陆起哲搬走之后，他已经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方恒问，“牧阳，你今天有班吗？” 没班的话，他们可以一块去附近的超市转转，买点菜回来做个饭。牧阳上门是客，他好歹要招待一番。 “有班有班，一会就得走了。”牧阳大清早一番忙活，时间已经不早了，他麻利地收拾完东西，对镜子草草刮了下胡子，就打开手机查起了去棚里的路线。 “你刮个胡子怎么把下巴刮破了？”方恒第一眼先看见了牧阳破皮的下巴啊，第二眼就看到了他刮胡子的工具——小小的一枚刀片，像是剃须刀的备用刀头，大概是剃须刀丢了，刀片还在，凑合着就这么用了。 这么小的刀片，捏在手里都使不上劲，不刮破皮就怪了。 方恒转头从柜子里拿了一个新的剃须刀给牧阳，“你用这个吧，这是朋友送我的，我自己有更好的，用不上。” 牧阳婉拒，“这……方老师，我不能收。我知道你平时一贯对人好，但我不能老这么不客气。” 方恒直接拆了包装盒，把里面的剃须刀连带充电线交给了牧阳，“这东西我是真用不上，放着也是放着，这么个小东西，当成礼物送人我也拿不出手……也就我们两是朋友，我才好意思拿给你用。” “我拆都拆了，你就给个面子，收了吧。”方恒又想起一件事，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拿了把钥匙给牧阳，“大门钥匙，差了点忘了给你了。我今天没班，应该不出门，万一我要出去了，你回来的时候自己开门。” 牧阳一手拿着刮胡刀，一手拿着钥匙，盯着方恒，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方恒笑他，“傻站着干嘛，你不是要出门吗？” 牧阳钥匙揣进口袋里，低下头，都不敢直视方恒微笑的眼睛，他心里有句话转了又转，最终忍不住要说出来，“方老师，你真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 明明只是一句真心实意的夸奖，牧阳从不吝惜于对朋友坦坦荡荡的称赞，但唯独这句话说出来，他有点莫名地不好意思。话一说完，他就背起包换鞋，背着方恒挥了挥手，一溜烟跑走了。 方恒也被这句话说懵了几秒。 他想起牧阳走时耳根红红的——怎么年轻人说句真心话都会不好意思。 莫名地，他心情很好，端着半杯温热的咖啡坐回电脑前。 后面一星期都是导戏的活，六十几页的文档等着他看，他还不能草草带过，得理清楚每个人物的心理状态和互相之间的关系。 这种进棚前的准备工作，费眼睛，也费脑子。 但今天太阳好、咖啡也好，他连白纸黑字的剧本看起来都不觉得枯燥了。 过了几天，发剧了。 方恒在雨素的三令五申、耳提面命下转发了微博，然后他就将手机静音丢在沙发上进了棚，直到两个小时之后才出来。 他不是第一次发剧，也不是一部他配不好就会断送职业生涯的小说，他已经做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至于听众观感和对于他表演的评价……这些东西他没法控制，他选择尽量屏蔽掉，以免自己太受干扰。 但他突然想起来，牧阳大概率会守着广播剧上线这个点，一遍遍地刷弹幕、看评论。他发了个信息给牧阳，果不其然，牧阳回复他：这谁忍得住不看？我发个朋友圈都要蹲半小时看看谁给我点赞了。 方恒问：有人夸你演得好吗？ 牧阳回：当然有了，我微博粉丝一下涨了两千呢，回头多录几部剧，很快就能赶超你了。 臭屁的小孩。 牧阳又说：不过也有人批评我。 批评，他用词还很委婉，勾得方恒很好奇，忍不住上App翻了翻评论。他过滤掉了所有听众对他的夸赞之词，直接定位到了不少针对牧阳的评价。 粗看下来，都很客观：声音很好很贴人设，就是每句话都差点意思，尤其是感情戏。 牧阳又问：方老师，你觉得我这感情戏还有救吗？ 方恒心想，恋爱都没谈过，悬。 但言语上，他还是推崇鼓励式教育：有救，多练练。 牧阳发了段语音过来，点开就哈哈哈的傻笑：方老师，你说我现在去相个亲，能在三五天内谈上恋爱，体验下什么叫感情戏吗？ 方恒无语：年轻人，走走正路，不要老想着走捷径。 他们两的对话就到这了，方恒今天一整天都要工作，拥有手机使用权的休息时间结束，他再次放下手机进棚。 米米一面给他整理着剧本，一面啧啧称奇，“恒哥，今天心情很好哈？回消息回得满脸春风，真是少见啊。” 方恒狐疑，有吗？没有吧。 “对了米米，我请教你一个事。”方恒说，“你作为只谈过一次恋爱的恋爱专家……” 米米翻白眼：“恒哥，你这是请教事情的态度吗？” “行，我重新问。”方恒继续说，“你是怎么成为恋爱专家的，有什么简单快捷的方法吗？可以让人照着学，立刻就能知道恋爱是怎么一回事的。” “这有什么难的。”米米激动地差点拍鼠标，“看小说啊。” “我这博览群书的，三天就能看完一本百万字、从两个主角在娘胎里一直写到坟挨着坟的，你想想这中间多少爱恨情仇？我几天就消化完了，恋爱知识还不突飞猛进。”米米拿起手机，“等着，我把我的书单发给你。这可是我两年来精挑细选的50本小众原耽，我跟你说，就没有大热的文，保证都是你没看过的。” “还有，你有什么口味偏好吗？我自己喜欢狗血虐恋一点的，但合逻辑的小甜文也有。这样吧，我先给你发几本，你看完之后跟我说说读后感，我再针对性地给你推荐。” 方恒细想了一番，虽然知道这方法非常离谱，但死马权当活马医，他于是又出了棚，拿起手机翻了翻米米给他推荐的这几本书，直接转发给了牧阳。 牧阳：？ 方恒：都是感情戏教课书，有空看看。 牧阳：好的！ 见有人吃下自己的安利，米米满意地点头，“顺带一提，我给你发的这些书，作者都很会开车，要么是意识流船戏、要么是美轮美奂的描写，在审核和过线之间完美踩中读者爽点，你一定喜欢。” 方恒迟疑地盯着牧阳的头像，微妙地思考起来自己是不是领着牧阳走上了一条歧路。 不过…… 年轻人嘛，长点见识总没坏处。
第11章 长见识 方恒见过不少好学生，但牧阳这么好学的，还是头一回见。 自从他给牧阳推荐了看小说这个学习方法，牧阳每天都是把手机架在桌上，端着碗，就着小说下饭的。 但方恒见他看得实在入神，不知道他是刻苦上了头，还是小说实在好看，忍不住问，“牧阳，你现在看得这本，说的是什么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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