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芝白:“准备好没有?” 老李:“这次月考准备好没有啊?” 两秒之后,池钺和蒋序的回答出奇的同步:“还行。” 周芝白喝了口茶:“本来不想给你那么大的压力,但是上学期期末我看到我亲爱的课代表成绩单的时候眼前一黑,还以为自己高血压犯了。” 蒋序愧疚油然而生,垂着头乖乖听训,周芝白接着说:“跟我说说,为什么会考成那样?” 这边李老师还在勉励自己的新晋爱徒:“开学这一个月,作业完成得很不错,解题思路也清晰,晚自习考了三次小考,成绩都在第一第二,纵向对比我那几个理科班也是一样。” 老李一周喜欢抽一次二段晚自习给他们考试,美名曰利用时间,全班有苦难言。池钺垂眸不说话,和周芝白一样等着蒋序的回答。 可蒋序磨蹭半晌,始终没吭声,周芝白摆摆手作罢:“算了,你不说我也不问,就当是一次偶然的意外。但是这一次——” 周芝白敲敲办公桌上的英语作业:“要用心,知道了吗?” 蒋序赶紧回答:“知道了。” 周芝白点到即止,伸手把蒋序袖子上的一根小小的线头拿掉,才冲他说:“回去吧。” 蒋序出了办公室却不回教室,在门口等着池钺。 门没关,他听见老李继续侃侃而谈:“你其他科目的成绩具体我不知道,但和任课老师偶尔聊一两句,也很不错啊。” 周芝白作为班主任,自然而然地接话:“确实,除了地理和语文可能还不太适应,其他都不错。” 池钺在这样的夸奖中依旧神色淡淡,没有什么回应。老李夸完,总算拉回正题:“这次考试也不用紧张,就是一个能力测验。你刚转学过来,不要有太大的心里压力,尤其是数学。” 周芝白在旁边听完,心说除了最后一句,这不都是我这个班主任的词。但老李热爱数学教育事业。对数学优异的同学向来青眼有加,忍不住的叮嘱。周芝白也不说什么,听着老李接着给池钺气。 “千万不要觉得读了文科数学就不重要了,文科里数学反而是最能拉开差距的一门学科。一定要多努力,多突破。” 说完他顺手举了个例子:“你看刚刚出去的蒋序,其他科都在前面,就是学不好数学。” 门口的蒋序:“……” 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自己都走出500米开外了,老李居然还记挂着拿来做反面例子,真是令人感动。 这时候池钺终于有动静了,他冲着老李点点头,回答:“知道了。” 等老李说完了,周芝白接着道:“多听李老师的,知道吗?” 见池钺点头,她和刚才一样挥挥手,示意对方回教室。 一出门,池钺看见了靠着墙的蒋序。对方冲他一挑眉,低声说:“走吧。” 出了办公区走到校园,这时候正是午休时间,学校里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两个人走在青石板路上,路的两边树木枝桠交错,遮出道路长长的阴凉。 蒋序问:“老李是不是对你说我坏话来着?” 池钺答:“不算坏话,算事实。” 蒋序犹如被拽了尾巴的猫:“能及格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他们俩关系无形之中确实越来越好,好到池钺偶尔会逗一逗蒋序。 他目光从蒋序脸上扫过,回答:“确实,小考每次都超及格线五分,很稳定。” 蒋序:“……” 无法反驳,蒋序便不吭声了。眼看马上就要到高二教学楼了,难得的校园清静,蒋序不想那么快回教室,撺掇池钺:“我们顺路去买两根冰棍吧,我想吃山楂的。” 超市在教学楼西南边,还要走三分钟。不知道顺的哪门子路。但蒋序满心满眼的渴望,已经决定出发。 还没转向,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吆喝。 “那边那两个,哪个年级,午休时间怎么不回教室?” 蒋序心说不好,抬头一看,副校长蓝衬衫黑西裤,背着手楼下那头踱步而来,盯着自己和池钺。 蒋序不敢放肆,乖乖回答:“高二的,班主任找,刚从办公楼出来。” 他和池钺这张脸太具迷惑性,看起来不像是逃课的。副校长点点头:“快回教室。” 冰棍吃不了了,蒋序垂头丧气,一回教室就趴下了,连作业都懒得做。 可能是被周芝白单独关照后压力太大,蒋序一觉睡得还挺沉,下课打铃了都没听见。还梦见自己在吃冰棍,没拿好掉在了后颈,冻得一激灵。 一下子把蒋序冻醒了。 醒了才发现那股凉意不是错觉,乔合一不知道去打球还是上厕所了,旁边没人。池钺坐在后面,手里的冰棍在蒋序裸露的后颈贴了一下,又飞快拿来。 见蒋序转头,池钺把冰棍递给他,蒋序接过去一看,山楂味。 正午烈日炎炎,窗外的香樟树叶子被太阳晒得有点蔫吧。蒋序手里虚握着冰棍,一颗心比外面的树鲜活。 他趴在池钺的桌子上,微微凑近池钺,小声说:“晚上放学后你要不要来我家?” 这话、这音量、这邀请,其实很容易衍生出多种联想。池钺抬眸,蒋序却毫无察觉,继续说:“你给我补数学,我给你补地理呗。”
第21章 吉他 单元楼门口的桂花树已经十几年了,长得很高且花叶繁茂,有一半枝桠往外扩张,正对着蒋序卧室的窗子。夏天的时候蒋序写作业不喜欢关窗,桂花香和知了声会在夜色里一起被风吹进来。 这样的夜色里,池钺写完了一张地理试卷,看了眼窗外的树影绰绰,又用余光去看还在写数学的蒋序。 对方正在做最后一道大题,大概有点难,他拧着眉,无意识的咬着下嘴唇,一只笔在手上转得倒是流畅,偶尔停下写两笔。 自己的卧室就在楼下,这是池钺第一次到同学——或者邻居的卧室。 蒋序的桌上东西挺多,常用的课本、参考书和复习资料分类摞在一起,中间夹了两本漫画杂志。靠近窗边的置物架放了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笔袋,一旁的闹钟显示现在是十二点。 还有些乱七八糟的耳机、眼药水、台灯,足球模型。触手可及的地方还有半包旺仔牛奶糖——虽然乱,倒是挺干净。 右边是书架,左边的床一侧贴墙,一侧靠近书桌,床单被套一水的天蓝,枕头旁边还有本翻了一半的《高中必背英语单词1000个》。墙上斜挂着一把深色的雅马哈吉他,擦得干干净净,看起来挺新。 房间门被敲了三下,几秒后,许亭柔把门推开一半,端着一盘西瓜进来了。 “吃点水果,休息一会儿。” 她把西瓜放在桌边,扫了一眼蒋序的书桌,深吸一口气不忍直视:“蒋序,和你说了多少次,自己的书桌要收拾清爽点。” 说完转头又对着池钺和风细雨:“小池,吃点水果啊,学习也别太累了。” 池钺取下耳机点点头,对她说“谢谢。”蒋序眼疾手快先抽了一瓣瓜,假装没听见刚才的话对着许亭柔装乖。 “谢谢妈,你早点睡。” 许亭柔嗔他一眼:“行了,不打扰你们。你们写完了也早点睡,明早上学该起不来了。” 等许亭柔关上门,蒋序吃完西瓜把数学作业往池钺那一拍:“写完了。” 说完又把对方的地理试卷抽过来,放在自己的面前,却不急着去看。 通常这个时候作业全部写完,自主复习之前,他会盘腿窝椅子里闭上眼睛,在这样的夜色里假寐一会儿,当做休息。 但今天他没有。 蒋序又拿了一块瓜慢慢咬着,旁边的池钺正在全神贯注检查自己的数学试卷,蒋序看过去,池钺垂着眼,带着白色的耳机,台灯为一桌子纸张和他的侧脸镀了一层柔光,夜里灯也温柔风也温柔,实在适合被装进取景框。 蒋序想什么做什么,放下西瓜抽纸擦干手,顺手拿下书架上的相机,对着人侧脸飞快来了一张。 相机自动调整焦距的细微声响在这样安静的夜里显得有些大了。池钺皱了皱眉,扭头看着蒋序,似乎在问他在干什么。 蒋序装作没看懂,若无其事把相机放回原位,低头检查池钺的地理。 “你转学前学到哪里了?” 池钺不和他计较:“
第三章 刚开头。” “那也就差了一个大章的内容……” 蒋序低头去看。 池钺的试卷字迹工整条理清晰,和蒋序的天差地别,他检查了一遍,选择填空全对,简答题思路也挺清晰,得分点基本能和参考答案对上。 “……”蒋序欲为人师的心熄了一半,放下试卷皱着眉盯着池钺。 “你确定这章你们没讲过?” “没有。”池钺把蒋序作业翻到第二页,头也不抬。“但是前几晚我自学了。” “你以前在你们学校年级排名多少?” 池钺答:“前十。” 蒋序说:“具体点,上次期末考第几?” “第三。” “……” 蒋序面无表情放下对方的试卷,忍不住问:“你转学的时候班主任和年级主任有没有抱着你哭,让你别走?” 池钺想到了那条自己没有回复的班主任微信,写字的笔停滞了一秒:“没有。” 蒋序没有察觉:“你为什么转学啊?” 大概是今晚气氛轻松,蒋序的语气自然没有窥欲,池钺没有再直接避开这个问题。 他用铅笔圈起蒋序一个错误,语气淡淡。 “分居两年法院可以认定为感情破裂,判决离婚。” 蒋序愣住了,有些惊措地看了一眼池钺,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回应了一个“哦。” 这下风和灯都不太温柔了,气氛无可避免的有点尴尬,蒋序生怕自己哪个问题又踩雷,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挑了一片最红的西瓜递给对方。 “边看边吃呗。” 池钺接过来,似乎感受到了对方的无措,忽然说:“你会弹吉他。” “……还行。”蒋序看了一眼墙上的吉他,“学过一年。” “为什么想学吉他?” 蒋序实话实说:“因为帅啊。” 池钺瞅他一眼,蒋序难得有点不好意思:“当时看别人弹觉得挺帅的,学了一段时间,后来就没弹过了。” 十五六岁试图装帅但没成功,池钺嘴角微微上扬:“我以前也有一把,和你这个一样。” 蒋序一下子来了精神:“你会弹吉他?” “还行。” “那带过来了吗?” 池钺把蒋序的数学作业翻了一页,才回答:“摔坏了。” “哦。”蒋序有点可惜,指了指墙上的吉他。“你要弹一弹吗?” 池钺看了眼时间:“太晚了,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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