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没有人,只有明亮的灯光迎接着他们的到来。 窸窣的谈话声从主卧传来。 “你说咱俩讨论了这么多,他俩到底是不是真成了?” “也是,万一只是以退为进,咱俩反倒上当了,岂不是很怨种?” 夏斯弋倏而睁圆了眼。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到主卧门前,用力叩击了几下门板。 屋内传来慌乱的整理声。 几分钟后,四人全部回到了客厅,尴尬的气氛无孔不入地蔓延着。 夏斯弋自诩聪明,没想到两位母亲比他们还能装。 本是想着和钟至一起套路家长们,不承想自己才是一早就被套路的人。反转来得猝不及防,他几月来的担忧也变得可笑起来。 他无奈扶额:“我俩在门外都听到了,所以,你们一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是假装的,然后就这么等着我们强行发展?” 两位女士同时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动作一致得像是孪生姐妹。 最后还是姜女士委婉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是……知道那么点。” 饶是已经知道了这么个事,听到母亲亲口承认的冲击还是令他崩溃。 他的余光扫到钟至,不解于他的淡定:“你这反应,总不至于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吧?” 钟至耸了耸肩膀:“其实也是最近才猜到的,还没来得及验证。” 夏斯弋真觉得天快塌了。 母亲们显然比他还急,问出了那个她们纠结了几小时的问题:“那你们现在是真的吗?要订婚是不是在闹着我们玩?” 很多时候,事实都胜于雄辩。 夏斯弋烦恼上头,捧起钟至的脸颊直接亲了一口,响亮的“啵”声足以造成三脸震惊地场面。 “这样够真了吗?” 他哪管得上他们的反应,丢下一句“我想静静”就钻进了主卧。 夏斯弋打开窗子,脱下外套瘫在床上。 他尽力放空大脑,涌动的气流稀释着烦躁,帮他逐渐脱离窝火的情绪。 “当当。” 轻缓的敲门声自门口传来,听声音就是钟至的敲法。 他有气无力地提起一声“请进”,没从床上起来确认来人是谁。 “喝水吗?” 轻柔的声音落入耳畔,带着温柔的安抚效果。 钟至坐到床边,把水杯递到夏斯弋面前:“温的,正好能喝。” 夏斯弋睁开一只眼,眼巴巴地望着那杯水:“不想起来,你能喂我吗?” 他的撒娇才起了个头,门口忽然飞进来一个礼物盒,“砰”地摔到了地板上,继而是一道干脆利落的锁门声。 钟至瞬间就明白了眼下的情况,眉尾轻挑道:“好吧,看来她们对我们的关系还是心存疑虑。” 突如其来的变故砸得夏斯弋一懵,他径直从床上弹起身:“什么意思?” 钟至一脸了然地无奈,没有直接挑明。 夏斯弋起身下床,反复按下门把手,得到的却是纹丝不动的反馈。 他顾不上自己还在生闷气的事,用力敲击门板:“哎?屋里还有人,别锁门啊,出不去了。” 母亲的嗓音隔着门板传来,像是完全听不到他的话:“今晚我去你叶阿姨家住了,明天再回来哈。” “什么?”夏斯弋又砸了几下门,“先开了门再走啊。” 客厅的关门声明显,彻底切断了夏斯弋等待开门的请求。 夏斯弋困惑地直打转:“你说她们什么意思?骗了我们这么久还不许人生会儿气?还把我锁起来了。” 钟至试图暗示他:“有没有可能,是我们一起。” 夏斯弋显然没能领会:“对啊,她们锁我们干吗?” 钟至觉得好笑,放下端了半晌的水杯,静静看戏。 直到,夏斯弋踢到了母亲们丢进来的、绑着红色缎带的礼物盒。 他俯身下蹲,好奇地拿起那个盒子:“这又是丢进来了什么?” 钟至微微直起背脊,好言提示道:“我建议你最好不打开。” 夏斯弋蹙眉:“丢给我们的不就是让我们打开吗?没准有用呢。” 在旺盛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不顾劝阻地拆开礼物盒,从内里掏出一个规整的方盒,糖果色的封壳在灯光下熠熠发光。 这种东西,夏斯弋没用过但不可能没见过。 潘多拉魔盒曝露在灯光下的一刹,情欲快速攀上夏斯弋的后耳。 他囫囵地把东西塞回包装,张惶地往身后掖。 钟至单手撑着下巴,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明明原地不动,声音却受掌控般地缠在他的耳畔:“看到了?” 他问:“还想用吗?” 【作者有话说】 是的!没错!就是那种东西!(肯定三连)
第73章 收留我一晚吧 焦灼的对视成为无形的加热器,迫使闭锁的卧室陡然升温。 夏斯弋扣紧手心的礼物盒,矢口否认道:“没有、没看到。” 钟至也不反驳,只是缓缓向他摊出一只手:“那不如给我看看?” 夏斯弋的手攥得更紧了,礼物盒的凹陷处压在指尖,回弹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扎耳。 他无措地清嗓:“没什么好看的,就、很普通的东西。” “嗯?”钟至故作疑惑地看着他,“不是说没看到吗?” 夏斯弋懊恼,恨不能拆了自己发锈的脑袋。 他阻止不了钟至上桌吃饭,就干脆想掀了桌子。 他眼神躲闪地向屋内的柜顶瞄去,眼疾手快地抓着礼物盒就往上扔。 盒子急速翻转,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两秒之后,它就会落入屋子里最安全的死角,永远地“闭上嘴”。 随着“吭”地一声低哑的磕碰,礼物盒跃上柜顶,分明的棱角卡在柜顶和墙体的缝隙之外,力道反弹着踉跄转身,不偏不倚地滚落在钟至脚边。 一番“精准”地操作惊得夏斯弋目瞪口呆,被迫石化当场。 钟至意外地扬起眉尾,愉悦的笑意铺满脸颊。 百米冲刺终究敌不过近水楼台,钟至只一个弯身就捡起了礼物盒。 他从容地颠了颠手里的盒子,看着已经冲到他面前的夏斯弋调侃道:“看样子它还不太想休息。” 他抬起手中的硬质方盒,借力挑起夏斯弋的下巴:“是吧?” 夏斯弋本就僵硬的肢体被这个动作彻底固定,对上钟至暧昧不明的神色。 交叠的视线成为滑索,无限缩短着两人间的距离。 贝齿咬住下唇的触感清晰,含混地传来某种暗示的信号。 夏斯弋闭上眼,紧张地握住双拳,手臂僵直地像是打了两段钢板。 可以的,是可以的。 他疯狂的自我暗示着。 然而,蜜色的吻一触即分,连温度都来不及交换。 夏斯弋意外地掀起眼睫,迎来的是钟至新一番的调笑。 “只是亲一下,这么视死如归做什么?难道是在想什么不健康的东西?” 夏斯弋恼火地推开钟至,目光别扭地从颜色乍眼的盒子上移开。 他向后退了两步,质问道:“你该不是早就知道我们会被关在这儿吧?” 钟至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把手里微微变形的盒子投了进去。 语气漫不经心,淡淡地蒸发在空气里:“的确是提前有些猜测。” “那你还——” “可故意踩中陷阱好像对我来说也不亏,我为什么不呢?” 夏斯弋顿时哑口无言。 他瞟了眼从钟至指尖滑落的礼物盒,看着抽屉的缝隙一点点缩合,夹杂着少许期待的紧张感也悄然抹合了大半。 钟至从床边向他挪近,身体与床单摩擦的声响零零碎碎,绮念由此死灰复燃。夏斯弋屏住呼吸,向他接近的体温却忽而远走,直奔房门口。 强烈的落差感促使他即刻开口:“你去哪儿?” 钟至解释:“想办法出去啊,我怕我待在这儿你一晚上都睡不好。” 夏斯弋没听明白:“屋子不是锁死了吗?” 钟至回眸:“都说了我早有预谋,怎么也得准备十个八个应急预案吧?” 他歪着头,冷色的日光灯打在他的肩颈处,在墙面上散开模糊的光影,显得有些落寞。 只有嘴上还在打趣:“舍不得我?那床分我一半?” 夏斯弋哽住,言语在心口游荡至喉间又犹豫地折回,如此往复了几次。 钟至只是嘴上说说,没等他回答就搭上了门把手。 机械锁扣因旋转发出细响,夏斯弋嘴唇翕动,终于在把手按到最底时说出了那句话:“要不你还是留下吧。” 钟至的动作明显滞住了。 夏斯弋随手抚过发烫的耳廓:“我是说我的床还挺大的,一个人睡有点冷,你留下也行,床、分你一半,我、也可以。” “哐——” 巨大的开门声盖过了夏斯弋的尾句。 房门因过度倚靠不堪重负,两位母亲“被迫”推开屋门,跌撞着险些栽倒。 钟至下意识伸手去扶,又堪堪放下了手。 空气一时陷入安静,只有窗外涌进来的风尴尬地在几人之间吹拂。 如果说有比和自己对象独处被家长听墙角更尴尬的事,那一定是说些羞于启齿的话时被她们当场撞破。 夏斯弋对家里人完全没有防备,上当受骗的事是一件接着一件。 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此刻,被子是唯一的避风港。 夏斯弋掀起被子,蒙头盖住自己,仿佛只要他没有暴露在外,就可以装作自己是隐形的透明人,当做谁也没听见他对钟至的邀请。 然而,自欺欺人终究是有极限的。 密压的空气如潮水般封堵,即便心底疯狂叫嚣也无法抵御这种透不过气的尴尬。 钟至同频接收到了夏斯弋心底无声的嘶吼,带着两位家长快步撤离,为他腾出能自我缓和的空间。 刚关上门,钟母就小声抱怨起钟至来:“知道我们偷听也不拦着点门。” 钟至是猜到了两位母亲大概率没走,锁门丢“礼物”也不是真想关他们到天亮,只是观察他们反应的手段。 原本他是打算敲门叫人的,可也没想到这两位能直接“冲”进屋里来。 平白无故背了口巨大的黑锅,钟至觉得肩头沉沉。 他叹了口气:“好吧,都是我的问题。所以刚才听出什么了?这次能相信我们没撒谎了吧?” 两位家长相视对望,谁也没先说话。 钟至了然:“行,那有什么疑问现在问我吧,刚才的事要是再来一次,未来几个月,我们恐怕都很难见到一个能正常交流的夏夏了。” 钟至的话成功打消了母亲们继续暗中窥探的想法,两人思索半晌也没归拢出一个有用的问题。 钟至于是先开了口:“不知道从哪里问起的话,能先回答我的疑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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