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确是好手机,灵敏极了,他曾见过很多人拿着这个牌子的手机来花店买花,大藤也和阿雅打趣过:“什么时候给你买一台14,你把你这台退给我。” 阿雅怪嗔:“手机还好好的换什么,我看你就是自己想换了,想换自己买去。” 沈桂舟当初没听明白,还以为大藤要给阿雅一下子买14台手机,被两人笑着说没见识。 想起来还是觉得好笑,沈桂舟“哼哼”笑了两声,无奈地盯着那逐渐亮起的图标。 他一个大学没毕业的花店打工仔要什么见识。 网速不慢,围脖三两下就下载完了,沈桂舟在搜索框输下纪忱的名,很快就找到了纪忱的账号。 他点开私信,打下:纪忱, 页面突然一黑,绿色的通话键闪动着,上边写着“张佑年”三个大字。 这是看到方才的短信了吗。 沈桂舟心里一咯噔,颤着手按下了接通。 “沈桂舟,你想找工作我让你过过瘾,你还蹬鼻子上脸,给纪忱发消息。”张佑年冷声。 他怎么知道。沈桂舟脸色一白。 “怪不得丢纸条时那么豪爽,原来有后手。识相点,别让我再分心来警告你。” 电话挂断,徒留沈桂舟滞在原地错愕。 张佑年监视他,他在手机上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得见。
第21章 “你果然不会成为他” 仿若拿着块烫手山芋,沈桂舟没犹豫半秒就将手机扔在了木桌上,起身警惕地四处张望——没看见监控。 三年前这间别墅里头就没有监控。 曲越来给他看病的时候,总是拱火:“张佑年,你不装监控,不怕沈桂舟跑了吗?” “他敢跑试试,看谁跑得过谁。” “这可说不准,万一呢。” “看你的病,”张佑年不爽,“有这个心思担心我的事,不如多盯着你那小麻雀儿,脸上这块淤青可不好看。” “这你就不懂了吧,他打我,说明我拉扯着他的情绪,”曲越微笑,“我才不像你一样恋爱脑。” 重新回想起来,沈桂舟还是觉得毛骨悚然,比起笑里藏刀的曲越,张佑年算是好懂多了,至少不爽他,张佑年会直说。 曲越总是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温声温语对他说:“让沈时疏出来好吗?” 比起张佑年发疯似的坚持己见,曲越总是清醒地反驳他所有的解释——应该说是,歪曲他所有的解释。 沈桂舟打了个寒颤。 三年前曲越初出茅庐,刚刚捡起心理咨询的工作,就被张佑年拉着来给他看病,他嘴捂得紧,没漏出什么来。三年不见,沈桂舟真的不想见他,他总是隐隐约约觉得,再见一次,他心底有些什么东西就该被翻出来了,尽管他不喜欢曲越,不信任曲越。 “叩叩”两声,沈桂舟回头,看见曲随正站在落地窗边探着身子看他,“出来晒太阳了?” 沈桂舟点头。 曲随拿着医药箱走过来,问他:“感觉怎么样?” 沈桂舟瞥了眼木桌上那被监视着的手机,再厌恶也得拿起来。 “好多了。” “你的手——” “解开了。”沈桂舟想了想,又打字补上句,“暂时。” 曲随笑了两声,拉开椅子在他边上坐下,“还算他有点心。” 沈桂舟摇了摇头。 不是张佑年解的。 他想打字,又想起手机被监视着,打了“不是”后,匆匆忙忙删掉。 “怎么了?”曲随看见了他的动作。 沈桂舟指了指他的手机,曲随了然地递过来。 “不是张佑年解的。”沈桂舟打字。 “他监视你的手机?”曲随冷声。 沈桂舟又点头。 “真是一个比一个过分。”曲随暗骂了声,习惯性地从口袋摸出烟来,都快掏出来了才反应过来,沈桂舟喉咙不好,又把烟塞了回去,拿出根棒棒糖来塞进嘴里,还拿了根递给沈桂舟。 “吃点甜的。” 沈桂舟摆着“谢谢”的口型接过。 “有什么东西想让我给你带吗?” “你能,”沈桂舟咽了口唾沫,打字,“你能帮我看看阿雅的情况吗?” 曲随父亲是湛州市一家三甲医院的院长,不是阿雅待的那一所医院,曲随也在那边上班,提要求让曲随帮忙看是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但他现在只想知道阿雅怎么样了,一天不知道,他就一天安不下心来。 虽然张佑年对他很过分,但张佑年答应他的事,用来和他交换的筹码倒是从来没有失约过,所以他并不担心张佑年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但他想知道阿雅现在什么情况。 尽管他也没什么机会和张佑年提要求。 “没问题,”曲随答得爽快,“我回去顺路去看看,你手机号给我。” 沈桂舟摇了摇头。 张佑年告诉过他,手机里只能有张佑年一个联系人。 曲随也猜到了大半,无奈:“不用录入,我到时候直接给你打电话就好,放心,张佑年对我没那么有敌意。” 曲随说着,调出相机来拍下了沈桂舟的号码,“他们公司现在乱成一锅粥,董事会有几颗老鼠屎乘机闹事,还仰仗我们家给他撑场面,他不会对我怎么样。” 沈桂舟听不懂公司的事情,他连正经公司都没去过,也没体验过白领生活,听曲随说得一头雾水,但也听得懂最后一句话。 “那就好,谢谢你了,曲医生。” “客气什么。走吧,帮你换药。” – 说是换药,曲随也只是帮他换了手上的绷带,拿药膏擦了擦左腿膝盖,至于其他的,好像是张佑年交代过,曲随只是拿药膏给他,仔细告诉他怎么处理。 三年前就很熟悉流程了,如今记忆卷土重来,他并不生疏。 曲随没待多久,接了通电话就走了,芳姨和赵叔也早走了,整间别墅又只剩他一个人。 沈桂舟窝在花园的木椅子上出神。 下午过去了大半,阳光没那么晒了,花园的温度似乎都跟着冷了下来,阳光忽的散去,满目可及处一片冰凉。 一阵风吹来,沈桂舟冷得抖了抖。 之前闲下来的时候他做什么来着。 沈桂舟拧着眉,垂眸回想着。 阿雅总让大藤给他多放点假,让沈桂舟干脆周六都回去歇着,他不愿,周末也跑到柏蓝花店去。 “你周末来我们也不会给你算钱的沈二。” “没关系,我自愿的。”沈桂舟打手语。 “回去回去回去,万一顶哪天我们遭举报压榨员工了可不好。” “我和他们解释。” “真的不需要。” “我想见你们,周末也想见。” 他还记得,说完这句话,阿雅红了眼眶,却“噗嗤”一声笑了。 “也不怕我们把你卖了。” 他只是笑着。 后来好像协商了好久,一致同意只歇一天,但有意无意的,周六这天,阿雅很少让他帮忙什么事。 胸口很闷,沈桂舟喘着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想阿雅大藤了,他想回花店了。 他想见他们。 但他只能想。 – 迷迷糊糊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身上披了件暖和的风衣,张佑年给他买的那件。 外面天色早就暗下来了,黑漆漆一片,花园的灯很久都没换了,之前就是这副昏沉样,发着将暗不暗的暖黄色光,张佑年不会走进去,所以也不需要换灯。 客厅开着灯,白炽灯将露台连带着花园一角映得亮堂,该是张佑年回来了。 沈桂舟攥着风衣起身,迈步走上露台,“哗啦”一声,落地窗恰好被打开,张佑年就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他。 “解开了?谁解的。” “我自己解的。” “这也要揽。”张佑年笑了声,眼眸在他脸上打了个转,转身往里走。 沈桂舟没听明白,蜷起指尖,踩着步子跟着走了进去,恰好撞上芳姨站在不远处,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都说了姨来说,瞎揽什么,”芳姨拍了拍他的背,把他往里带,“吃饭吧,姨走了。” “不留下来吃吗?” 鬼使神差地,沈桂舟打字问道。 他明知道芳姨家里还有人要照顾,几乎没留下来吃过饭,却还是问了,他不想和张佑年单独待在一起,芳姨还没走,他都已经开始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了。 芳姨顿了顿,抬手顺了顺他的背,轻声说:“姨要回家啊,没事儿,去吧,去吃饭。” 沈桂舟朝餐桌瞟了眼,张佑年正好朝他看了过来,明明张佑年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可沈桂舟却还是觉得脊背发凉。 “不过来等我待会给你重新热是吧,电费你出?”张佑年出声。 “哎哟,”芳姨拧眉,“开个微波炉能费多少电,你也别太计较了。” “知道了,这不是看他杵那不动看着烦,让你劝半天,姨你今天不是还急着回家,让赵叔送你。” “不用啦,姨打车回去。” “赵叔都在外面等着了。” “那好吧,谢谢你了佑年。”芳姨说完,又转回半个身子朝他悄声道:“去吧,今天姨给你多煮了两个水煮蛋,剥好放在碗里了。” 沈桂舟抿了抿嘴,打字道谢:“谢谢姨。” “哎,去吧。” 他喜欢吃水煮蛋,但沈时疏不喜欢,这可能是唯一他知道的、同沈时疏不一样的地方了。 说实在,他们在吃的方面都不是特别挑,喜欢的菜也是因为更常吃所以喜欢,只是在某天早上,他发着烧迷迷糊糊躺着,芳姨拿来什么他都吃不下,眯着眼推开,除了水煮蛋。 他额头上还盖着条已经被体温烫地不凉了的冷毛巾,蔫了似的摇摇欲坠,往下滑了点,就这么接过芳姨递来的水煮蛋,就着酱油一口一口咬着。 芳姨帮他将布往上扯了扯,欣喜道:“你喜欢吃水煮蛋啊,那以后我多给你煮几个。” 从那以后,沈桂舟总能在饭里、面里、粥里翻到切成半个的水煮蛋。 这么久不见,芳姨还记得他爱吃。 “过来,沈桂舟。”张佑年喊他。 沈桂舟磨蹭着步子走到餐厅,拉开张佑年对面的椅子坐下,芳姨见他坐着,收拾东西便准备走了,走之前还探出半个身子来对着张佑年念叨了句:“你啊,别老挂着苦瓜脸。” “知道了,别让赵叔等太久芳姨。” 门关上,犹如打开了抽气泵,沈桂舟感觉胸腔里的空气都被抽走了大半。 张佑年没看他,自顾自地动着筷子。 安静点也好。 他中午没吃多少,沈桂舟捂了捂发饿的肚子,拿起了筷子,沉默地吃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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