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侑安这才突然想起了段京辞昨天说的“公平理论”。 好吧。 江侑安愧疚了起来。 他可能真的让蔺繁有点难受了。 “对不起,我很久没有来找你。”江侑安有些紧张地观察了一下蔺繁的脸色,讷讷道,“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蔺繁很少有这个样子的时候,他脾气很大,总是冷着张脸,看起来很不好相处的样子,就算是对他,也总是喜欢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但是这个样子真的很少见,他上次见都还是蔺繁去牙科诊所的时候。 蔺繁没吭声。 江侑安更着急不安了,手指攥紧了好几次,绞尽脑汁想了好半天安慰人的话,最后才不尴不尬地挤出了一句,“真的,我以后会常来找你的,兔子是兔子,你是你,对我都很重要。” 蔺繁抬眼看了江侑安一眼,犹疑道:“那段京辞......” 江侑安的脑子已经乱了,乱七八糟的句子在脑子里乱窜,被他挑挑拣拣了半天才找到了几句合适的说出口,“我和他是假玩,和你才是真玩。” 蔺繁:“......” 蔺繁没憋住笑出了声,像是被戳中了笑穴似的笑了好半天。 江侑安被笑的难堪了起来,有些不开心地撅起了嘴,嘟囔道:“有什么好笑的。” 蔺繁的脸都快笑僵了才缓过来,有些费解地观察了江侑安半天,才颇为困惑地揪了揪江侑安的脸颊,道:“你怎么这么若汁啊,江醒醒。” 什么真玩假玩的都出来了。 江侑安:“......” 江侑安更生气了,一把甩开了蔺繁的手,气呼呼地站了起来,“你才若汁,我再也不会来找你玩了。” 蔺繁指正道:“你上一句都还说以后会常来找我。” 江侑安被怼的哑口无言,又干巴巴地改了口,“我收回这句话,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 “真的假的?”蔺繁怀疑道。 江侑安又磕巴了一下,挣扎了好半天才丧气地回答,“假的。” 蔺繁这才真切地感觉到了开心,快乐的情绪仿佛齐齐从脑子里越过,一一钻进了心脏,把原本干瘪的空壳装的满满当当的。 夏天是燥热不安的,所有的负面情绪似乎都被无限放大了,但是问题总归不会太难解决,一切的埋怨和对峙都只会固定并且存在于记忆里,而孩子对争执的记忆是最不堪一击的。 蔺繁和江侑安又重归于好,江侑安也一直秉持着公平原则,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分的明明白白的,尽量不让任何一个人或者动物不高兴。 灿烂又快乐的暑假对江侑安来说就像是冰柜里冻的很久的汽水,打开的时候会发出啵的一声响,凉飕飕的,从玻璃瓶上滑落的水珠似乎也在时间的胶卷上落下了一点,然后成为了一个永恒的难以消逝的印记。 暑假结束之后,江侑安升了二年级,而江其深也以全市第一的成绩步入初中,进入了学校里的重点班。 江侑安本来就不太喜欢上学,在懒散了两个月之后,再次早起简直要了他的命,在浑浑噩噩地被江其深拉上了车,迷迷糊糊地被江其深往嘴里塞了几口面包后,江侑安才终于醒了一点。 “人为什么要上学?”江侑安伤心地问出了声。 江其深有点 好笑,也没想出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去哄骗江侑安,只是说了一个最无法反驳的原因,“因为是义务教育,你不去念书,爸妈就违法了。” 江侑安:“.......” 好吧。 为了爸妈,他还是可以忍受的。 江侑安噤了声,不再抱怨自己还要早起去上学了。 按照老样子,江其深把江侑安送到了校门口,才又返回去自己的学校。 江侑安也习惯性地在门口目送着江其深离开,直到看不到一点车影子后才闷闷不乐地收回了视线,埋着脑袋径直往班上走。 座位还是老样子,江侑安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刚坐上去就感触颇多,上一年的苦痛经历似乎也席卷而来,一股悲凉和郁闷再次冲上了头脑。 江侑安把下巴抵在了桌面上,垂着眼睛出了神,一副活着还是死了都无所谓的模样。 段京辞来的一反往常的早,在坐下后就回头看了眼趴在桌子上半死不活的江侑安,神色复杂了一瞬,又纠结地回过了脑袋,有些不安地扣了扣桌角。 江侑安都没注意到段京辞的不对劲,在发了半天呆之后才终于回了神,见段京辞已经来了,便伸手从自己书包里拿出了段京辞的作业,娴熟地交了任务。 “你的作业,我都做完了。”江侑安有些得意地开口。 段京辞吓了一跳,浑身都抖了一下之后才迟疑地看向江侑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江侑安也察觉到了段京辞的不对劲,表情困惑了起来,圆眼睛眨了两下之后才问:“怎么了?” 段京辞下意识地摇头,着急忙慌地接过了自己的作业,支支吾吾地道了声谢,也不像往常那样对江侑安开玩笑,只是逃也似的转过了身体,完全不想面对江侑安。 江侑安更纳闷了,呆呆地看了段京辞的背影好半天才不解地收回视线。 怎么了这是? 真奇怪。
第51章 段京辞的奇怪表现持续了很长时间,而且他像是不会隐藏似的,偏要把自己的不对劲对所有人都展现出来,搞得周边的人都苦不堪言,不关心一句又不太好,关心了他又一声不吭。 被重点照顾的对象还是江侑安。 江侑安又吃了个瘪,臭脾气也犯了,下定决心不要再关心段京辞了,随他去吧,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段京辞对他也不好,又是给他起外号又是让他写作业的。 江侑安开始一一细数段京辞的罪状,郁闷之下彻底不再搭理段京辞了。 方塘也受不了段京辞这一直不说话的抑郁模样了,发现自己劝说无果之后又想去让江侑安哄他两句。 但才刚转过头,江侑安就愤愤地瞪了段京辞一眼,埋下脑袋不再分一个眼神给段京辞了。 方塘一脸茫然地看了眼江侑安,又讷讷地看了眼段京辞,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是他们俩吵架了?看江侑安气得不轻的样子,估计又是段京辞惹祸了。 方塘也没辙了,也不想让自己在两边都讨嫌,纠结了半天之后还是保全了自己,不再掺和他俩的祸事,安静地当只鹌鹑。 僵硬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了下午的课间活动。 蔺繁把当天的作业抄了一份,熟稔地丢给了江侑安,嘴上提醒道:“作业记得写。” 江侑安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又偷偷抬眼看了段京辞一眼,面上有些迟疑。 那他今天还要帮段京辞写作业吗? 蔺繁转了转笔,撑着下巴侧首看江侑安,眉梢扬了扬后直言道:“你俩吵架了?” 蔺繁完全没有避着当事人的意思,直接当着江侑安和段京辞的面把局面给挑明了。 江侑安噎了一下,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情绪,耳根开始涨红,半响后才有些羞恼地哼了一声。 前面的段京辞耳朵竖的老高,生怕自己错过江侑安的回答,在听到那声颇含埋怨的哼气声后,整个人都像是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蔫哒哒地把耳朵都垂了下来。 蔺繁倒是挺乐得见这个场面的,甚至还挑事似的故意添了把火,“好吧,看来你气的不轻,他这人确实不行,别和他玩了。” 说罢,蔺繁还慢悠悠地踹了段京辞的凳子一脚。 段京辞:“......” 好你个蔺繁,挑拨离间是吧?真不要脸! 段京辞扭头瞪了蔺繁一眼,余光瞥见江侑安似乎要张嘴回答蔺繁,生怕自己听到江侑安说出什么伤人的话,连忙开口打断了江侑安。 “喂,江侑安,你渴不渴?”段京辞问江侑安。 江侑安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还在生段京辞的气,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嗓子有些干涩后点了点头,正要说渴的时候才反应了过来,冷哼了一声又扭过了头。 “行吧。”段京辞装作没看见江侑安的别扭,直接伸手拽住了江侑安的胳膊,道,“我请你喝可乐,走不走?” 江侑安意志不怎么坚定地摇头,拒绝道:“不要。” 段京辞全然不管江侑安的拒绝,继续我行我素,强行把江侑安从座位上薅了起来,乞求道:“走吧,就当陪我去好吗?” 看着段京辞垂头丧气的表情,江侑安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不太开心地点了头,也没回话,只是闷着头往教室外走。 段京辞见江侑安动了,连忙跟了上去,一把揽住了江侑安的肩膀,侧着脑袋对江侑安嘟嘟囔囔着些什么。 段京辞向来不是个安分的人,闯祸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特别在他这个年纪,更是越喜欢谁越喜欢欺负谁,江侑安被欺负的次数简直数都快数不过来了。 蔺繁看不过去的时候还会警告几句段京辞,让他稍微安分一点,别天天整着江侑安一个人折腾,段京辞满口答应,但是行为上确实也没怎么收敛,虽然不过分,但是也确实很惹人烦。 蔺繁目送着两人离开,慢吞吞地喝了口水,而后盯着水瓶里还剩下大半瓶的水,默了几秒后还是站了起来。 听见了起身的动静,方塘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问:“要上课了诶,你要去哪儿啊?” 蔺繁撂下了两个字:“买水。” 方塘:“.......?” 别太荒唐了大哥,你这都还剩大半瓶呢。 段京辞这次确实没有想欺负江侑安的意思。 在做了半天心理斗争之后,段京辞才紧张地开口:“那个,以后的作业还是我自己写吧。” 江侑安惊讶地转过头看段京辞,呆呆地啊了一声。 段京辞紧张的脖颈都红了,眼神闪烁不安,结结巴巴地继续道:“还有件事,我和你说了你别难过。” 江侑安的右眼皮轻轻跳了一下,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了上来。 段京辞有些受不了江侑安牢牢盯着他的眼神,挣扎了半天还是动手把江侑安的脑袋强行掰了过去,欲盖弥彰道:“看路,别摔了。” 他们正在下楼梯,也许是快要上课了的原因,楼道上的学生已经不太多了。 江侑安顺从地转过了脑袋,盯着楼梯看了半响,还不等他开口继续追问,段京辞就主动招供了。 “我爸妈把兔子送人了,可能......你以后都看不到它了。”段京辞一鼓作气地说完了,而后才偷偷侧过脑袋去看江侑安的反应。 江侑安已经傻眼了,路也不看了,只是呆呆地扭着脑袋看段京辞,似乎没反应过来段京辞刚刚说了些什么。 段京辞见江侑安这个反应就知道是要完蛋了,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解释道:“这真的不能怪我,额,好吧,可能也有我的错在,但是......”段京辞愁眉苦脸地安慰江侑安,“但是兔子都已经送走了,现在也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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