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的忧伤太重,重得林可乐喘不过气,心脏剧痛。 “只要你不想,我没有任何办法……”他眼睛红了,“没有任何办法靠近你。我甚至,没办法听懂你说的话。” 那样的感受,江励一点都不想再体验。 那种被屏蔽在世界之外,被孤立,被遗弃的感觉,只是想想就会让他无法呼吸。 林可乐喉咙发涩,他什么都没说,先抱住了江励。 “对不起。”他一遍遍在江励的耳边重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江励回抱住他,用最合适的力道把他固在怀中,“让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我会想办法哄好你。别再让我什么都听不懂,也不要再一走了之,不要……不要离开我,林可乐。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毫无征兆的表白,让早就泪流满面的林可乐哭出了声。他一面狼狈地做下口头承诺,一面抓起笔记本电脑,往江励怀里塞。 当着江励的面,他打开桌面上的那款语录软件。 程序启动,他开始说话。 “这是给你的。” “我一直都在等你表白。” “我其实比你还要期待,我们能够在一起。” “我一直都愿意你留在我的世界,不仅是我的世界,我同样希望你能去看外面的世界。” “从来没有正式告诉过你,我喜欢你。” “江励,我很喜欢你。” 屏幕上,红色字体实时滚动。 江励却像被按下了定格键,面对这样的场面,他有些无所适从。 但现在这种场面,他可以什么都不做,只需要……给林可乐一个吻。 挪开电脑,他勾住林可乐的脖子,续上了刚才中断的吻。 落在地毯上的电脑又滚出了新的文字。 “我的礼物你还没看过。” “什么?” “情书。” “……” “看过了。写得很好。以后实在写不出来,还是抄一首吧。” “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啵——” “……” 电视机里,下一场电影已经开场。 18年的夏天,“好朋友”林可乐和江励的故事,进入下一个篇章。 ——完—— 番外 都说三岁看老,江秋池以前压根不相信这种话,直到它应验到了自家儿子身上。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察觉到江励对林可乐的感情不一样呢? 大概要从江励四岁那年说起。 那一年,她带着江励远走国外治病。为了能尽快熟悉环境,她为江励雇了一位住家保姆。 一天晚上,她从医院回到家,推开儿童房就看见江励坐在小桌子前画画。 他两只手沾满了水彩颜料,面前的画纸也被涂得五颜六色。 江秋池走近,看着画纸上两大一小的火柴人,面露尴尬。 “儿子,你画的什么?你可没爸,别乱画。” 江励手里握着黑色笔,把大火柴人的脑袋涂得又圆又大。 画完,他昂起头,手指依次指住火柴人,模样天真地介绍道:“我,可乐,我们的宝宝。” “……” 不如画个爹呢。 尽管有被吓到,但总归是童言无忌。江秋池打着哈哈,试图绕开话题,但接下来江励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无路可逃。 “妈妈,我可以和可乐有宝宝吗?” 江秋池沉默。 江励又问:“如果想要宝宝,我和可乐是不是要先结婚?” 江秋池继续沉默。 江励回头,拽住她的袖子,“妈妈,现在能让我跟可乐结婚吗?” 江秋池还在沉默。 这些问题,江秋池最后并没有给出回复。尽管她的直觉在疯狂提醒她,事情不简单,可她还是一再安慰自己——4岁的孩子,不会懂得什么的。 如果4岁的童言无忌,仅仅是童言无忌。 那10岁的同床共枕。 15岁的形影不离。 16岁江励的公开出柜。 往后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让江秋池不得不面对现实。 16岁那年的暑假,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江秋池待在工作间里修片时,江励走了进来。 他站在她的办公桌前,多余的话一句没说,直入主题。 “我喜欢可乐。” 桌前的江秋池抬起头,眼底的惊讶来不及滋生,江励就自顾自的说到。 “如果你反对,也请不要为难可乐。” “是我单方面喜欢他,暂时和他没有关系,他不知情。” 尽管做了十几年的心理准备,可猜测被证实的瞬间,江秋池还是缓了很久。 她摘掉眼镜,语气严肃,“明白什么叫‘喜欢’吗?” 江励看了眼手机,言辞肯定:“我清楚自己的感情。我对他的喜欢,是如果法律允许,我会跟他结婚的喜欢。” 江秋池笑。 从来,所有人都觉得她这个儿子比她内敛沉稳,可身为亲妈,她一向清楚江励内心的狂野程度不亚于他。 敢想就敢做,敢做就敢说。 事已至此,她没别的话要说。她更不会学着电视剧里的父母,一哭二闹三上吊。 何必呢? 她这一生就过得十分随意自在,总不能自己快活了,就不让儿子快活。 她抽出笔筒里的钢笔,随手从桌上抓了张废照片,在照片背面写了一句话,丢给江励。 而这句话,也正是18岁时,林可乐带着江励站在她面前,向她坦白后,她送给林可乐的话。 【真在一起了,就不准分手。】 番外2 古话常说,天生我材必有用。 古话还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而“天才”江励顺风顺水久了,难得遭遇了人生滑铁卢。 这铁卢从哪儿滑起走的呢? 具体还得从选专业开始说起。 在各大高校招生办的电话轰炸下,林可乐和江励最终选择了本市的一所理工类大学就读。 林可乐按照原计划攻读计算机,而江励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选择双修植物学与农学。 林可乐不理解,且大为震惊。 他问江励原因,得到的答案是,只是因为一棵树——那颗背后藏着一段情的梧桐树。 据江励自己所说,从种下树开始,他隔三差五就会观察树的长势。 可树种了整三年,任凭他夏浇水冬保温,当宝贝似的养着,这树不仅没长高,反而还有了日渐枯萎的趋势。 象征爱情的树却日渐枯萎,这可不是什么好苗头。 所以江励这才决定入读植物学和农学,希望能借助专业知识,救树一命,更是为了救爱情。 最开始,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 凭借自己逆天的智商,江励在第一个学期就积累下了扎实的理论基础。 有了理论傍身,他信心满满着手实践。 营养液,除草剂,生物肥……书上说的,该用的能用的,他通通对着树来了一遍。 除此之外,为了展示专业性,他还借用科技手段,对种树用的土壤、水源、空气质量、湿度、光照进行了详细分析,并将所有指标严格控制在最适合梧桐树生长的范围内 。 前前后后折腾了大半年,靠着他精心的呵护与栽培,原本半死不活的树,彻底黄了。 林家院子里,林可乐和江励看着几乎秃顶的树,陷入了心照不宣的沉默。 好一会儿后,随着一阵秋风过,树冠上的最后三片黄叶也颤颤巍巍掉下了枝头。 枯叶打着转儿,飘到林可乐脚边。他提脚晃开,转头看向旁边的江励。 不等他开口,面色凝重的江励眉头一松,像是想通了什么。 “现在是秋天,按照梧桐树的生长规律,是会出现黄叶和掉叶的现象。” 林可乐头顶飘过一串省略号。 他举起手机:【但这种情况从夏天就已经开始了。】 “……” 死一般的寂静。 江励低下头,刚松开的眉头重新皱拢。 “不应该这样,所有指标都完全符合要求,理论没问题,我的操作也没问题,唯一的可能……” 又是一次豁然大悟,“一定是树本身的问题。” 他语气肯定,“我之前查过这颗树的DNA,报告显示它祖上第80代曾和别的品种杂交过。它不是纯种的法国梧桐,所以,很可能这就是它无法正常生长的原因。” 人不行,还怪树不纯? 林可乐替树愤慨。 【有时候最科学的方法,不一定就最管用】 坚信理论没问题的江励一口回绝,“如果科学的方法都不管用,那还有什么方法?” 林可乐脱口而出:“玄学。” 江励反应了一会儿,“什么?” 【你没听过“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这句话?】 “没有。” 林可乐叹气。 江励追问:“如果用玄学的方法,会怎样做?” 林可乐神秘一笑,走到树跟前弯下腰,对着树嘀咕了几句。随后,他回到江励面前,“搞定。” “你做了什么?”江励看不懂。 神秘的笑容再一次浮出林可乐的嘴角。 【植物也是能听懂人说话的。所以我告诉它,如果它不好好长,我就把它砍掉,大卸八块当柴烧】 江励:“……” 这算什么方法? 威胁吗? “这种方法有原理吗?” 林可乐勾起指节蹭蹭鼻尖,闭口不谈所谓的原理。 因为根本没有原理,一切理论支持源自……营销号。 当然,那时的林可乐只是为了不让江励钻牛角尖,随口一说。 他自然以为江励也就随便一听。 结果没想到,在他用玄学威胁完树的第二年春天,枯树居然真的发了芽,并且以一发不可收拾之势越长越茂密。 这一变故,林可乐没当回事,可却让唯物主义者江励的世界观,悄然发生了动摇。 但动摇只是动摇,真正改变他的,还是后面的事。 拯救梧桐树的失败经历,并没有磨灭江励对自己专业的热情。 可不知是命运作祟,还是上帝关了他的第二扇窗,他在种植方面的天赋……可谓毫无天赋,还自带BUG。 种什么死什么。 无论什么植物,但凡经过他的手,必定活不到寿终正寝。 起初江励不信邪,只觉得是自己使用的方法不够科学。 可同样的步骤,同样的种子,同样的环境,别人的地里作物茂盛,他的地里连草都不生。 在他种死了第五批实验室的水培蔬菜、第三批阳台上的花、第六批地里的作物后,林可乐终于忍不住,劝他不如考虑考虑换专业。 谁知江励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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