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燚不可置信地抬眼看他。
施予颂走到窗边,“其实施岩和你没什么区别,确切地说,从小到大他所遭受的和需要承受的痛苦远多于你,他从一出生就失去父母的爱。施潭江,也就是我爸,骨子里讨厌小孩,施岩刚出生他就想方设法弄了出狸猫换太子,不过失败了,只是他以为成功了。所以越发恨施岩,尔后长达二十多年肆无忌惮地拿他来发泄和虐待。后来我出生了,施岩为了保护我也搞了出狸猫换太子,当然是假的,不过施潭江信了,他真的相信施岩说的我被换掉了。不过奇怪的是,施潭江对我不感兴趣,也没有虐待过我,只是拿我变本加厉地威胁施岩,或许他就喜欢这种间接的折磨。我和施岩关系越好,他就越开心,直到我初中毕业旅行那场车祸,施岩才逃出他的魔爪,真正活了一次。”
左燚看着他板正的身姿,利落桀骜。 过了几秒,施予颂转过来,神色轻松,像是卸下了身上的一块巨石,“施岩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这些,替我保密,谢了。”
说完就擦身朝门口走,不忘回头说了一句,“记得按时吃饭,一个人学着做些菜,别亏待自己。”
午间的风穿堂而入,吹落左燚隐忍的泪水——你这么好,怎么能让人不心动? 刚才看到客厅便签的那一刻,他就想着邀请施予颂留下来吃午饭,尝一尝最近他新学做的菜。 可现在看来,再也没有机会了。 ----
第73章 驱逐
施予颂走出房间时看了眼浴室,几不可察地踯躅一秒后离开,来到一楼,看到了餐桌上施岩留下的饭盒,径直走向厨房,拉开冰箱,下层放着两大箱平时喝的破牛奶,虽然拆了一箱,但里面一盒未动。
他知道是左燚买的,至于为什么,不言而喻。拿了一盒,插上吸管,液体在口腔滚上一圈,卷走角落里的他人气味,直到喝完扔进垃圾回收篓。
左燚一直没下楼,施予颂出去时顺便带上了门。 施岩果然在院子里等着,靠着价格不菲的车,看到他抽电子烟刹那,施予颂眸色下沉。
骨节分明的手熟稔地夹着银色金属杆,呼吸间吐出的上扬灰白烟雾轻浅,但仿若一个巨大樊笼,笼罩拖拽着施岩沉入一个不知名的世界。
以前施潭江在家抽烟时,施岩会黑着脸把施予颂带走,然后严肃地跟他说抽烟有害健康,不准碰,不准产生好奇心,要是碰了就别再出现在他面前。那时他说得焦躁,像是怕施潭江会强迫他抽一样。施予颂摸摸他的手,肉乎乎的手攥住他的手指,重重点了一下头,作出有力保证,不过他还说了施岩也不准抽,两人要互相监督。
那么小的年纪,也不知道哪学的反客为主。 而现在,那个谆谆教导者先打破规则,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吞云吐雾,像极了自我放逐。
施予颂走到他面前,“是因为我惹哥生气了吗?” 施岩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没意识到施予颂的靠近,忙不迭合上电子烟,“走吧,想吃什么?” 过于随意激怒了施予颂,“什么时候开始的?” 施岩不以理会,“上车吧。” 施予颂杵在原地,“把烟给我!”
施岩轻笑一声靠近他,带去一股很清新的薄荷味,电子烟就是这样,外在总是具有迷惑性。 施予颂撇开脸,施岩双指捏着他的下巴掰回来直视,“喝牛奶了?”
破牛奶是纯牛奶,奶香味几乎没有,但施予颂的嘴角微微濡湿,施岩注意到了。 施予颂视线闪躲。
施岩凑近笑,“乖宝,我都没嫌弃你,你怎么就先嫌弃我了?” 施予颂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眼里愠怒,“我已经和左燚说好了,下不为例。但哥沾上的这东西,也能下不为例吗?” 施岩松开他慵懒一句,“或许?”
施予颂揽住他的腰拉回来,搂得很紧,“你这是偷换概念!哥违约了,要接受惩罚,哥哪也不许去了!” 施岩挑眉笑,一副任凭处置的样。
施予颂死死盯着他,委屈得像个被抛弃的小狗,下唇咬得泛白。 施岩叹了口气,抚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施予颂瞬间回应,像头小野兽张着尖牙利爪想夺取主动权,奈何施岩更加强势,吻里又满是安抚,他才慢慢冷静下来。
左燚站在二楼窗前看着难舍难分的两人,摇曳的紫荆花掩盖不了他眼里的漠然,刷啦一声拉上窗帘。
一阵风吹过,施岩吮着施予颂的唇隔开,“现在回家,我把烟都上交,别生气了好不好?” 施予颂润着眼看他,不知道是相信还是不相信,“今天吃什么?” 施岩摸了下他的眉宇,“嗯……云吞面怎么样?” “嗯,我来煮。” 两人开车离开。
· 霍胜请假后就回家了,周岁一直跟着他走到院墙前,霍胜停下回头,怒火已经下去,“为什么现在来跟我说这些?” 周岁有些畏缩,“想替我哥道歉……”
“不是吧?”霍胜打断他的话,“他早就抛下你在外面吃好喝好了,纯粹的利己主义者,你其实很恨他。来这里不过是为了你自己,说吧,马懿怎么威胁你了,让你不惜跑来找我。” 周岁无所适从。
霍胜咄咄逼人,“还是说,这是马懿交给你的新任务——让我和施予颂反目成仇?” 周岁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霍胜讪笑,“你成功了,走吧。还是说,不放心?怕我在演戏?放宽心。” “如果我帮你……帮你查清楚当年的事,我能得到什么?”
霍胜歪头,“我好像没说需要你的帮忙。” 周岁豁出去般,“我被马懿重用,可以拿到你想要的核心资料。”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知道你因为我哥不想看到我,我的目的确也没那么单纯,不过我不求太多,我就只是想在这边上学,有生活费和学费,能够到大学毕业就好!” 他越说越激动,霍胜笑出了小虎牙,人畜无害的样子,周岁愣了愣。
霍胜:“好啊,不过有个前提,把你绑架欣潼的详细过程说一下吧。” 周岁脸色煞白。
霍胜轻笑,“你看,在我们还没正式见面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你了。现在你还觉得,你在我眼里还有效用价值吗?” 周岁说不出话来。 “本来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把那些照片公布到网络上,现在知道周蕤是你哥,我也就没什么顾虑了。蛇鼠一窝嘛,对付手段自然也要强硬。”
“什么照片!”周岁嗓音发颤。
霍胜笑,“放心,还没到上主菜的时间。不过是你匍匐在马懿身下的小视频,可惜了有自动屏蔽功能,都上不了台面。不过挂在热搜榜吊胃口也挺不错的对吧?评论区咨询链接的人一多,马懿可能会眼红,而我顺藤摸瓜,找到网络据点只是时间问题。再说了,就凭你那匮乏的信息技术知识,可能连什么是移动磁盘都不知道吧?”
周岁的双耳红透,自尊被践踏也不过如此,更重要的是,真实得他无法反驳。
霍胜正色,“我不管你想得到什么,不准碰施予颂,否则,后果我会让你承担不起。” 转身握住院门,又回头,灿烂的笑容里小虎牙若隐若现,“对了,你想和你哥哥见一面吧?”
周岁猛地抬眼,错愕不已。 “风乘精神病院A栋26楼,A2612房,植物人。”炫耀般抬手看了看,“我的杰作。” 周岁吓得后退两步。 霍胜满意地推开院门进去,哐当一声又合上。 ----
第74章 真相
第二天,霍胜和江豸演又像没事人一样回到学校上课,施予颂想找霍胜和好,但对方的神情都是拒绝。
很快,星期五的股东大会来了。 施岩没有出席,众人都默认施岩已经弃权,而再见奚筱梦,施予颂很坦然。
本次大会主要以对公司所做出的贡献为衡量标准,罗列奚筱梦的显著事迹就花了十分钟,施予颂的就显得微不足道。
不过,这次他带领项河的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给公司带来了巨大收益,与此同时,也给准备转型的公司策划层提供了一种全新的思路。 所谓创新金钱难买,施予颂在这方面颇受好评。
争执不下之际,一位不速之客出现了。 “当年潭江哥留了遗嘱,各位开这个大会不是打他的脸吗?”臃肿肥胖的马懿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悠闲得像是来逛菜市场。
众股东面面相觑。 施予颂察觉到了不对劲,站在他身后的霍旗开也警惕起来。
马懿大摇大摆走进来,坐到了下一届董事长该坐的中间位置,“想找个傀儡主人还绕这么多弯干什么?” 股东们直直看向他,带着一股莫名的崇拜。 施予颂没见过这种下级倒逼上级的局面,一时不知道怎么应付。
奚筱梦站起来,脱俗的气质混着强大的气场,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马先生,您已被解雇,现在明目张胆闯入,已经严重违反我公司规章制度;现又干涉我公司决策,严重扰乱我公司的运营。现请立刻离开,否则我方将报警。”
马懿不以为意地靠着椅背,“小梦都这么大了,以前你可是经常叫我马伯伯。” 奚筱梦悌着他。
马懿势在必得,寒暄完了之后步入正题,“我今天不是来搅乱的,我是代表施潭江前董事长来的。他临死前把遗嘱交给我了,让我在今天宣布新的继承人。” 股东们翘首以盼,奚筱梦面无波澜。
马懿抬了一下手,助理打开公文包,拿出文件,与此同时打开电子屏,是一段关于施潭江的视频,那是他临死前在医院拍的。 视频里有多位公司元老证明其真实性和非被迫性,他艰难地说把职位传给施岩。
施予颂有些错愕,施潭江不是一直都以为施岩不是他的亲生孩子吗?还是说,他需要施岩的权力来为他的暗黑产业打掩护?
他之所以知道这些,是一个星期前奚筱梦来找过他,告诉他施岩就是他亲哥,以及他所遭受的一切。还有毕业旅行那年的车祸,施岩具有重大嫌疑只是从法律层面来看,永远不能找到证据。
她严正问过施予颂,当年车祸发生时到底出了什么事,车里面分明有安全气囊,再怎么饱受重击也不可能让他的父母殒命。 施予颂脸色惨白,说不知道。
其实他已经知道了,起初他搬回施家并不只是因为左燚,还因为频繁梦到毕业旅行那天,所以才想着回去找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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