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帮了很大忙了!”纪冠城十指交叉向上拉伸胳膊,给自己注满能量,“我们开始吧!” 诺伯里完全可以称之为“人”,栾彰的手笔果然非同凡响。在性格方面,诺伯里显得很是开朗,他能自发产生许多问题,就像第一次见面的朋友似的问了纪冠城好多事情。纪冠城笑着问诺伯里,到底你是AI还是我是AI?不应该是人类向AI提问吗?为什么我们反过来了? 诺伯里说,我从不认为自己是AI。 纪冠城好奇地问,那你觉得自己是什么呢? 诺伯里含糊地说,反正,我也不是人类。 栾彰打断了纪冠城,怕纪冠城再问下去会把诺伯里问成人工智障。 “阿基拉怎么样了?” “唔……没怎么样。”纪冠城像是个被老师问寒假写的怎么样的学生,顿时变得消停许多,“一个人调教AI工程量还是有点太大了,我得慢慢来。” “那现在是什么样?” “……有点智障。” 诺伯里说:“人工智能要基于大规模的数据学习,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来处理。” “我没听错吧?AI调教AI?” “我说过,我不是AI。”诺伯里轻轻哼一声,纪冠城明显听出来略到傲娇的口气。这太神乎其神了,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栾彰是怎么做到的,眼中的崇拜之情一览无遗。 本以为栾彰会和以前一样与他分享技术经验,没想到栾彰故意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我不告诉你。” “别呀!” “那你就没点表示?” 纪冠城眼睛转了一圈,栾彰什么都不缺,他实在想不出来能表示什么,只好倾身凑上前直接问栾彰:“栾老师,你想让我干什么?干什么都行。” 栾彰的内心在审视纪冠城,要是纪冠城对他知根知底,这句话不能算作暧昧,已经算是露骨了。如果是那样,栾彰很乐意顺水推舟发展下去。总是看着一个年轻鲜活充满生命力的肉体在眼前晃荡,想换换口味也是正常的。 但他知道纪冠城绝不会有那样的想法,这话里的意思无非是说,你把我当牛做马使唤苦力都是可以的。 所以栾彰不能越矩,那样会吓到纪冠城,让他与纪冠城建立的私人关系直接完蛋。 想到这里,栾彰有些扫兴。 “干活。”他敲敲屏幕,让这个话题终结。 一起熬夜是很能增进私密情感的,尤其是到夜里两三点,精神意识处在涣散和清醒的边缘,情绪也不够稳定,白天不易展露的人格会在此刻显露无疑。栾彰会很有意的去释放一些信息,聊到一些私密话题,纪冠城就会顺着他去讲,连上小学不分左右导致体育课总是站错队都能抖落出来。 栾彰会把话题引到情感问题上,纪冠城的情感经历一片空白,对别人释放的好意也不够敏感,栾彰说他明明条件极好却到现在还是单身,多少得从自己身上找找问题了。 纪冠城干脆开了一包薯片,边吃边反驳栾彰:“那你不也一样?” “我?”栾彰歪头,“我和你可不一样。” “难道你感情经历很多吗?” 发条橙说栾彰强得不像个人,任何风波都不见其狼狈的一面,永远运筹帷幄,永远谈笑风生。纪冠城端看栾彰,他已经困了,看栾彰时视线也变得模糊,犹似雾里看花。 大约吃了可以催生多巴胺分泌的垃圾食品,他的大脑处于奖励快乐之中,自然会把视野中的栾彰也归为一种此类信号。 纪冠城只能想到一个词来形容栾彰——完美。 当然,除了栾彰下颌上被自己冒失弄出来的伤。要是真的无法完全消除,那他真的是太暴殄天物了。 “不会有人喜欢我这种人的。”栾彰给出了一个让纪冠城意外的答案。他的目光未从那些资料中移开,语调很轻,显得漫不经心,也显得像是在躲避这个敏感的话题。 没人愿意承认自己是不被爱的。 说完,栾彰才看向纪冠城,他笑了笑,有些无奈,又有怅然自嘲。 纪冠城从他的眼神和表情中成功地读取了这种情绪。此前栾彰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自己没有朋友,现在又说自己不被爱,这些都是与栾彰其人完全不相符的设定。栾彰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若不是如此,为什么栾彰身上总是流露出若隐若现的寂寞之情? 纪冠城看着栾彰,栾彰难以捉摸,就是这种看不透的模样愈发想让纪冠城弄明白。 “如果你觉得我人还不错,也是因为你不知道真正的我是什么样的。” “如果你知道了我秘密,也会变得讨厌我,远离我。” 栾彰如此告诉纪冠城。 此刻,时间来到了三点半。
第23章 最喜欢在这个时间“谈心”的栾彰保持着清醒的大脑,他知道自己每一句话会在对方的大脑里产生怎样的暗示,进而如何自我发酵。 后面他不需要再多讲什么,只需要给到一点点意味不明的淡笑,剩下的叫纪冠城自己去发散琢磨就好。可是他还没来及做出后续表情,话音刚落,纪冠城就突然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手掌轻拍似是安慰,嘴都要凑到了他的脸颊上。 “栾老师,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没有那么长,但是每一天我都对你有新的了解和认知。”这么近的距离下,纪冠城的言语动作却没有半分做作,“不论你自己认为自己是个怎样的人,或者在别人眼中是个怎样的人,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很好很好的。” 栾彰偏头看向纪冠城,他的视线是垂着的,先看到纪冠城微微张开的嘴唇,往上是峰峦一般的鼻梁,在往上是那双灵动的,大猫一般的眼睛。 不知是不是幻觉,那双眼睛在夜里更加明亮,黑色的瞳仁铺得更多。 当真是猫一样。 栾彰叹道:“有没有可能是你太笨了,所以看谁都是好人?” “我笨吗?有吗?你这么认为吗?”纪冠城调笑。 “……” “你可以说我社会经验没有那么多,但是我相信自己的感觉,我有我的处事方式。”纪冠城笑道,“所以啊,你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不够好是吗?原来栾老师也会有自我内耗的时候呀,那我终于平衡了,我不是所有方面都追不上你,至少……”他顿了顿,忽然毫无征兆地说,“要试试我的办法吗?” “什么?” 纪冠城摆正姿势面对栾彰,双手捂住栾彰的耳朵,栾彰下意识地挣动,纪冠城便用了些力气固定他:“别动别动,放松,闭上眼睛。” 栾彰的耳朵被纪冠城捂得严实,纪冠城的声音变得模糊起来,他耐心地闭上眼睛等着看纪冠城要搞什么鬼。声音被阻断的感觉很微妙,栾彰能听到“砰砰”声,不知那是纪冠城的掌心传来的心跳,还是自己的心跳。 纪冠城呼道:“诺伯里?你会播放音乐吗?” “……这是二十年前的工具都能做到的吧。”诺伯里相当不满。 “哈哈,抱歉抱歉,你最厉害啦!”纪冠城接着说,“可以帮我播一首那个东京爱情故事的主题曲吗?我忘记叫什么名字了。” 诺伯里没有说话,代替他回应的是《ラブストーリーは突然に》明快的旋律。这时,纪冠城松开了手,那旋律钻入了栾彰的耳朵,栾彰睁开眼睛,眼前是带笑的纪冠城。 “心情不好的时候突然听到某些特别的旋律,就好像有花在耳边绽放一样,你试过吗?” 栾彰没试过,他对音乐一窍不通,亦感觉不到人类在旋律中折射的情感。 但是现在,他的房间忽然变成了有风穿梭的东京街头,眼前人笑得跟那个女孩如出一辙,天真明媚。 花没有绽放在他的耳边,却绽放在了他的眸中。 纪冠城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人在栾彰的卧室,四仰八叉地霸占了一整张床。他猛得翻身起来,明明最后失去意识时他还在栾彰的书房,莫非是栾彰把他移动到了这边? 那栾彰人呢? 纪冠城眼睛都还没有揉清醒就走出房门,栾彰一边给自己打领带一边在冰箱翻找,诺伯里在向栾彰交代会议要点。纪冠城心想,这房间隔音真好,里面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醒了?可以帮我个忙吗?”栾彰带上冰箱门,纪冠城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帮栾彰准备早饭,忙活起来。 栾彰的领带还没有系好,诺伯里便说:“早说了蓝色不好看,换灰色的吧。” “有吗?”他把另外一条领带比到胸前,问纪冠城,“你觉得哪条好看?” 纪冠城第一次看栾彰穿得如此正式,视觉上还没适应,一时半会儿难以定夺。栾彰比他高半头,身材挺拔俊秀,正正好好的衣服架子,再加上那张无可匹敌的脸与从容优雅的气质,领带是蓝色还是灰色还重要吗? 这真是个让异性难以自拔,让同性自惭形秽的存在。 “都挺好看的。”纪冠城感慨,“你好像小说的那种人。” “哪种人?” “我形容不上来。”纪冠城努力回忆,“霸道总裁?” 栾彰无奈一笑,还是拿着那两条领带问纪冠城:“必须选一个。” “蓝色吧。”纪冠城说,“我选蓝色。” “好。”栾彰把灰色那条随手丢到了沙发上,重新将蓝色那条系好,套上了马甲。他意识到纪冠城在看自己:“我怎么了吗?” “没有,很好。只是我第一次见人穿西装三件套。” “很奇怪吗?或者……”栾彰道,“老气横秋?” “当然不是!你穿的话特别好看。”纪冠城发出由衷地赞叹,“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我只会说特别好看。就是……特别好看。” 语无伦次才显得发自真心,栾彰很是受用。 纪冠城做好早饭之后看栾彰忙得没空理,就差追着把饭喂到栾彰的嘴里。好一顿折腾之后,栾彰穿着笔挺的西装准备出门,纪冠城问一会儿自己走的时候有什么要注意的,栾彰没有特别嘱咐,叫他随便,好像这房子可以任由纪冠城穿梭。 不过纪冠城并不是那么不见外的人,这毕竟是别人的家,等栾彰走,他赶紧洗了个脸,把明面上的垃圾都清理干净,跟诺伯里说了“下次见”之后赶紧离开了。 路过花园时,纪冠城又看到了那些猫咪,心想下次来时可以带点猫粮。 十几分钟之后,栾彰家大门的密码锁响了一声,本该去外地开会的栾彰推门进来。 “我还以为你会做戏做全套,这么快就回来了?”单独面对栾彰时,诺伯里显得一点都不开朗,声音阴沉沉的。 “没有必要浪费时间。”栾彰脱掉外套,松掉的领带挂在勃颈上,没着急摘,“我走之后他还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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