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肃无语了片刻,看着窗外,“滚。” 江屿笑得不行,把文件夹扔边上,“新年快乐,哥。”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情。 江屿垂下眼,很快紧绷的肩膀又松懈下来。 江肃嗯了声,眯了眯眼,“那边树后是不是有个人?” 他隐约看见树后面像是有个人影,但没戴眼镜,看不清。 “有鬼。”江屿顺着江肃的视线看过去,整个人怔了一下。 确实是有个人影。 即使隔得这么远这么模糊,他都能看出来这是谁。 傅修时太好认了。 在他这里,太好认了。 沉默了片刻,江屿扯了扯嘴角,“真有鬼,哥,你是不是没戴眼镜老花眼?谁家正常人大过年大晚上站在那种地方?” “滚,你才老花眼,我走了,还有事没处理完。”江肃没怀疑江屿话里的真实性,可能确实是他眼花,也就没再在意,揉了下江屿脑袋,直接走了。 房间里就剩下江屿一个人。 江屿记得以前过年的时候,傅修时都会回家。 但只回去年三十那一晚。 认识他以来就一直是那样,从来不会在家里多待。 所以,现在傅修时站在他家外面,大过年的躲在那种地方,又是准备干什么? 不是都安分了那么久? 外面很冷,窗户缝里吹进来的风都是冷的。 江屿面无表情在那站了一会儿,干脆拉上窗帘,给宋胜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好了。 等上号的功夫,他顺手刷了下朋友圈。 都是新年祝福。 而最上面那条,是傅修时的。 他没删傅修时,觉得没必要,放在那吃灰。 傅修时的朋友圈常年没更新,更像个死号,也确实是,他以前连消息都不乐意回。 不过这回,傅修时发了一句:新年快乐。 还真是奇特。 这让江屿开始怀疑,自己刚刚可能是看错了。 傅修时这样的人,怎么会发疯大半夜站在他家外面吹冷风。 他又不是不过年。 有这种想法的人才是疯了吧。 江屿狠起来自己都骂。 越过傅修时那条,江屿一一给别人点了赞,顺便在宋胜那条下面评论:你能不能搞快点。 傅修时看着这句回复。 因为工作缘故,他和宋胜难免有一些工作对接,加了好友。 江屿回了宋胜。 那应该也看见了他的新年祝福。 傅修时轻轻笑了一下,又忍不住咳了声。 太冷了,没办法。 冷得手脚麻木到失去了知觉,连心脏都在缓慢地跳动着,快听不见声音。 他抬头,窗帘后面,灯光一直亮着,能看见人影,人影很快消失在窗户边上,又好像坐了下去,坐在了床边,或者是沙发上。 一直站到灯光暗下去了,傅修时才慢慢往外走,走得很慢。 大过年愿意接单的司机不少。 一上车,司机就很好奇地看他被冻得脸泛白,“怎么大过年还在外面?” 傅修时眷恋地看着逐渐远去的别墅,“和爱人跨年。” “那很浪漫。”不过一般人出来跨年都是两个,傅修时就一个人,看起来,应该是送另一个回家了。 回到公寓,傅修时开了灯,换鞋子的时候,把摆在门口的另一双卡通图案的拖鞋放好,低声道:“怎么又乱放鞋。” 没人回他。 傅修时突然想起,鞋子是他出门前摆好的。 万一江屿需要呢。 公寓里很安静,小白还在睡,听见声音,恹恹地抬起头来,也没叫。 它平时没那么多觉。 傅修时不免多看了它几眼,发现食盆里的食物没动过,水也没动过。 傅修时皱了下眉,“怎么没吃。” 小白抬着脑袋,胸腔起伏得很厉害,呜咽了声。 小白已经很大了,它现在已经快成年了,吃的又多,它平时要吃什么,傅修时都会给,溺爱得厉害,所以长得也很快很大。 那么大一只狗,叫得却很可怜。 意识到什么,傅修时没敢碰它,冷静地问:“能站起来吗?” 小白还是趴在那儿。 “我带你去医院。” 傅修时立马给经常去的宠物医院打了电话,对方说马上就到医院等他们。 挂断电话,傅修时摸了摸小白的脑袋,“我抱你。” 小白又呜咽了声,似乎很痛,但好像又懂,很乖,没有挣扎,任由着傅修时把自己抱起来。 把小白抱起来的时候,傅修时的手是抖的。 他向来冷静自持,很少失态。 也对动物没有那么多的同理心。 但现在,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哭。 小白真的没法站了。 傅修时也站不稳,声音哽咽着,嘴唇发抖,颤着声央求:“……求你。” 求你,别出事。 不然,他和江屿唯一的,唯一的联系,就断了。
第47章 医院里, 周衡对傅修时劈头盖脸一顿骂,“你真是牛啊大过年的烧成这样,不要命了是吧。” 大过年加班, 周衡已经一肚子怨气, 看见傅修时烧得满脸通红来找自己, 更是一肚子气。 傅修时本来在宠物医院。 到了医院以后,小□□神更加不济,傅修时已经冷静下来,冷静地看着医生给小白做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后,他松开握着手机的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 满掌心都是汗。 所幸结果是好的。 小白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前几天吃得太多了现在消化不好, 估计是撑得难受。 “先给它挂水,回去之后要控制饮食。” 傅修时一直紧绷着的脊背终于松懈下来, 继而感到一阵头晕。 医生说着,见他面色不太对, 给他递了个体温计, “您是不是发烧了?” 这么冷的晚上, 他穿得那么单薄, 在外面站了那么久, 就算是铁人, 也很难不出什么事。 面对周衡的质问,傅修时一言未发。 知道他什么脾性, 周衡也懒得再多骂什么, 反正再怎么骂,这人都没反应。 给自个儿顺了口气, 周衡问他:“你干嘛去了?” 总不能好好的待在家里就把自己搞成这样。 傅修时眼皮动了动,“去见了他。” 这个他,不用说,周衡都知道是谁。 周衡哦了声,“见到了?” 他是真没看出来,傅修时是个这么长情又深情的人。 傅修时没立刻回答,只是唇边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显得有些高兴。 “见到了。”片刻后,傅修时说。 周衡嗤笑,“出息,所以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为了个不再喜欢你的人,值得吗?” “值得。”听见不再喜欢你这五个字,傅修时瞳孔猛缩了一下,心脏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痛,这种惯性的疼痛让他习惯性想去找药,还没翻到,就被周衡摁住了手臂。 “你干什么,找什么东西?” 傅修时猛地喘了口气,眼神有片刻失焦,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药。” 周衡拧着眉,“你还在吃药?你疯了?不是说过不需要再吃?” “需要。”傅修时似乎听不进他的话,输着液的手臂被按住,另一只手还灵活,他去翻裤子口袋,没有翻到,突然想起今天为了去见江屿,他特意穿了身干净的裤子,没有拿药。 想要干干净净地去见江屿。 周衡气得气都不顺畅。 傅修时却突然松了力,一下子倒回床上,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见他这样,周衡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眼手机信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起身道:“我先回办公室了。” 病房里瞬间变得很安静。 傅修时翻看着宠物医院发来的小白的视频,挂了水之后,小白的精神好了不少,还会对着镜头叫。 输完液已经是凌晨三四点。 傅修时的烧来得快去得快,他收拾了东西去找周衡,周衡本来让他住院一天,但他现在要去宠物医院。 周衡办公室的门没有完全关上,傅修时敲了下门,不小心把门直接推开了。 里面的场面完全暴露在视野里。 周衡背对着他,岔开腿坐在一个男人身上,男人的手按着周衡的后脑勺,一只手在周衡的衣服里面。 他们在接吻。 而那个男人,傅修时几个小时之前,才见过。 是徐知节。 没料到突然有人进来,徐知节愣了下,手没松开,但没继续亲下去。 周衡喘着气啧了声,“你干什么?这么久没做你他妈不行了?” 徐知节安抚性地亲了亲周衡嘴角,抬眼看向傅修时,朝他温和地笑了下。 “抱歉。”傅修时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语气平静,但人站在门口没动。 周衡吓了一跳,连忙从徐知节腿上爬下来,穿上脱在一旁的白大褂,“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有事先走了。”傅修时半个眼神都没再给徐知节,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周衡关上门,踹了徐知节两脚,“你进来怎么不锁门?” “忘了。”徐知节搂住周衡的腰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喉结上,“不过我得和江屿说一声,指不定傅修时现在觉得我背叛江屿出轨你。” 周衡冷笑:“那不是很刺激?比大过年和前男友打炮更刺激。” 说完他正捧起徐知节的脸准备继续亲,手机就震了下。 是傅修时发来的消息。 问他:是你男朋友? 周衡啊了声,“怎么回复?” 周衡倒是知道徐知节帮江屿忙的事情,虽然他是傅修时的医生,但这种事,他乐得看热闹,更何况,傅修时被骗,要说也是咎由自取。 徐知节笑了下,“你想怎么回复都行。” 反正背骂名的是他。 就是不知道江屿那边会不会出什么差池。 医院外面,傅修时修长的身影被隐没在灯光里。 手机上是周衡的回复:不是 傅修时深吸了一口气,心脏又传来密密麻麻的疼。 他想过也许徐知节是江屿用来骗自己的。 但骗人的话徐知节没必要在这种特殊的时间跑去见江屿。 江屿喜欢其他人,和其他人谈恋爱,和其他人有任何亲密行为……他都早就知道,也早就该接受。 但是无法知晓江屿是否知情徐知节和周衡的关系。 在他这里,江屿已经受了太多苦。 就更不能在一段江屿期许的、充满希望的、向往着摆脱他这个噩梦的新生活的感情里,受到背叛,受到半点委屈。 傅修时沉默地看着远处逐渐亮起的凌晨,即使是在这个时间点,这座城市依然亮着灯。 但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还是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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