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来,外婆的声音快活又温和:“昭昭?” “阿嬷……”留昭唤她,“你还记不记得,妈妈的情蛊留在了我身上?我想问,那个……我只要亲了别人,他就一定会爱上我对吗?” 阿嬷在那边笑:“那要亲得久一点,让那只小东西慢慢爬进那个人的脑子里。” 留昭一下子坐直,迫切地问:“要亲多久?如果只亲了一会儿,就不会中蛊吗?” “每只情蛊都不一样,昭昭想要给人下蛊,可能要来跟我学两个暑假哦。” 留昭感到了一点不对劲,迷茫地问:“什么?” “你还不会蛊术,又不知道怎么操纵情蛊,我上次摸你的肚脐,它还好好睡在那里呢。” 留昭脑子里嗡地一声,羞耻、尴尬和难以置信一起炸开,他稀里糊涂地挂了电话,两只手捂住头,黎茂生和张荣的脸出现在他脑海里—— 天啊,他干了什么?他是送上去给人逗乐了吗? 他明明知道黎茂生在追崔融,还主动叫他出来约会! 他曾经在黎茂生面前展现过的不安全感一下子让留昭毛骨悚然,像是森林里不小心暴露了咽喉的食草动物。 他想起在云浮金山黎茂生拿雪茄引诱他的事,张荣和他在空寂吃饭时说的话,他在车上求他吻他……如果没有不容置喙的爱作为底色,那很多事都能被解读为狎昵的、轻浮的逗弄,不怀好意的捕猎。 他一下子愤怒起来。 留昭咬着手指在衣帽间里来回踱步,起码崔融是正常的,在吻他之前,他就已经不怀好意。 他根本用不了情蛊。 之前明明觉得麻烦,但这又是一种多么简单的、肯定的办法,来掌控和确定另一人的爱,就像黑与白一样分明的判断标准,混乱和失落的心情一下涌上心头。 留昭突然抬眼撞上自己在镜子里的倒影,他看到自己含泪的眼睛,沮丧不安的神情,但下一秒,他的目光就被嘴唇上的伤口和红肿吸引。 留昭靠过去,震惊地摸着自己的嘴唇,下唇上被咬破了两个明显的小口子,上唇也有细微的伤口,微微肿起。他轻轻抽了口气,之前因为一团乱麻的情绪完全没有注意到,留昭捂着嘴,不知所措地怔在那里。 想和崔融结婚的念头一下子就被嘴上的伤口惊醒。 留昭醒悟过来自己在想些什么,他一定是被崔月隐搞坏了脑子,竟然觉得为了补偿小时候的心结,连和亲哥哥上床也是可以接受的条件……狗屁的条件。 他有些气急地打电话给孙思,说吃饭时不小心咬到了嘴唇,问他要消肿的药膏。 孙思来给他送药时,想了想还是提醒说:“留昭少爷,您嘴唇上的伤口,恐怕很难自己咬得到。” “……” 崔月隐和伦敦那边开完会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他拿着那边传真过来的一份调查报告,走进房间时,只有通往浴室的一盏夜灯还亮着,他随手打开一盏落地台灯,床上的人像是被灯光晃到,藏进被子里。 崔月隐将他从被子里挖出来,留昭用手捂住脸。 “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早?”崔月隐问他,又笑着说:“刚刚阿弥拿给我一份很有趣的文件,说你不是我的孩子,昭昭相信她吗?” “我不想听。” 崔月隐突然也兴致寥寥,他躺在留昭身边,有些倦怠地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说不想当我的孩子,才算数,但是你早就不想了,对不对?要让你跟我姓,就直接捅我一刀。” “你是不是要跟每个人抱怨我捅了你一刀?” 崔月隐低声笑了起来:“融儿跟你说了些什么?” 留昭没有回答,崔月隐撑起一只手臂看着他,卧室里灯光很昏暗,留昭依旧捂着脸,崔月隐笑着拉开他的手:“被哥哥教训了吗?” 一只手突然捂住他的眼睛,崔月隐微微一怔,手中还握着少年的另一只手,唇上突然传来柔软的触感。 崔月隐顺从地张开双唇,含住少年柔软的唇,舌尖探进口腔,舔吻着他湿软的舌尖,他越吻越深,津液从两人偶尔分开又贴合的唇中滑落下来,他们吻了很久,留昭还不太会换气,被口水小小地呛了一下,崔月隐眼睫颤动,轻轻拉开他的手,松开他的唇舌。 留昭喘着气看着他,他的眼珠很黑,在昏暗的灯光下依然显得润泽明亮,崔月隐也低头凝视着他,留昭忐忑地看了他一会儿,移开目光,说:“我要睡觉了。” 崔月隐依旧看着他,伸出手指抚上他的唇,留昭不自在地躲开他的手。 “融儿吻了你?”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留昭寒毛炸起,下意识地摇头,崔月隐按住他嘴唇的手指微微用力,依旧是柔和散漫的语气:“我亲你可不会弄伤你。” 他遮遮掩掩的秘密一下被拆穿,快让他晕过去的慌张过后,留昭反而冷静下来,甚至有点恼恨崔月隐拆穿他,他说:“我要和崔融结婚。” “你睡在我的床上,说要和我的儿子结婚?” 他一把将留昭拉了起来,推着他往门外走。 “放开我!”留昭拼命挣扎起来,往后一肘打在他腹部的伤口上,崔月隐闷哼一声,一言不发地抱起他推开门:“你在外面好好醒醒脑子。” 留昭被他推下门阶,一脚踩进雪地里,寒风顿时将他浇了个透,他抱着胳膊瑟瑟发抖,一边盯着崔月隐说:“我就是要和崔融结婚,你冻死我好了!” 崔月隐抓着门框的手指微微发抖,眼眶泛红,怒极而笑地看着他:“想当崔家的女主人?是想对阿弥耀武扬威,还是要补偿你去世的妈妈?这么着急,一见面就要去吻融儿,是等不及我离完婚来娶你吗?” “不许提起我妈妈!”留昭气得滚下眼泪,对他大喊:“崔融比你好一百倍!你管不着我!你什么时候死?你死了我马上和他结婚!” “好好好!”崔月隐大笑起来,他几步走过来抱住留昭,一边抬高声音喊了一句“来人”,书房那边亮着灯,正在打扫的两个女佣推门出门来,唤了一声“月隐先生”。 “去厨房里拿一把刀过来,剔骨刀。” 他从背后抱着留昭,将他勒在怀中,笑着说:“觉得融儿比我好?你也去捅他一刀,再看看他还有没有那么好。” “去把孙思叫过来。”他对另一个女佣说。 留昭怔了一下,惊恐地在他怀里挣扎起来,很快女佣就和孙思一起过来,她手中拿着一把长长的剔骨刀,崔月隐接过来塞进留昭手中,用力握着他的手指逼他握紧刀柄:“我让孙思教过你是不是?想杀人最好选长柄细刀。” “不要!放开我……我不要!”留昭手抖得不行,崔月隐又说:“打电话把崔融叫过来。” “崔月隐!”留昭吼了他一声,声音又颤抖起来:“我好冷……你不要发疯了,把刀拿走。” “我让你去跟哥哥见面,你带着嘴唇上的伤回来见我,还说要和他结婚,你说是我在发疯?”崔月隐笑,依旧牢牢握着他颤抖的手指:“舍不得捅他?” 孙思将两位女佣请走,站在不远处打电话。 留昭有一瞬间很想低头认错,但他又想,是你拆穿我,让我没法蒙混过关,都是你的错。 他咬着牙用尽全力挣扎,踹他的小腿,向后打他的腹部,但崔月隐不为所动地逼他站在寒风中握着刀,留昭脑海中那根弦越绷越紧,他突然向后摸索着,一把抓住了崔月隐西裤底下的阴茎。 “你在干什么?松手。”崔月隐抽了口气,语气几乎有点阴森森的味道。 “你先松开我!”留昭用力抓他,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崔月隐终于松开手,剔骨刀掉在地下,积雪吸收了多余的声音。 留昭立刻嫌弃地放开他,崔月隐将他单手抱了起来,拖进房间里。 留昭还在因为寒冷和惊吓瑟瑟发抖,崔月隐将他抵在门上转了个身,掐着他的脖子吻他,锋利的犬齿划过他唇上的伤口,他发出吃痛的抽气声,咬住牙关不肯松开。 崔月隐咬着他的下唇,拇指抬高他的下巴,吻他被迫扬起的脖颈,在颈部薄薄的皮肤上带出一连串渗血的牙印和吻痕,留昭先是拽他的头发,然后又去踢他下面,崔月隐一把按住他的腿:“你和谁学的这一套?” 虽然留昭耻于承认,但温峤那时候辍学出来上班,经常需要一个人走夜路,因此拉着他去上了小半年的防狼课程,这是他唯一学过的“搏斗技巧”,虽然留昭没想过他也有用上的一天。 他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被崔月隐从被子里拎出来扔进雪地里,留昭还在发抖,心中充满无法抑制的恨意和悲伤,他还揪着崔月隐的头发,含泪说:“你看着我的眼睛,我恨死你了。” 崔月隐盯着他,手指握着他的纤细的脖子,他的呼吸声很凌乱,胸口起伏不定,一瞬间他看起来真的想掐死他。 “你不要叫崔融过来……” 崔月隐看着他,随即笑得双肩颤抖,他声音有些嘶哑地说:“好,你很好。小昭,现在就恨死我,以后可怎么办?我还有一千种、一万种让你更恨我的办法,你心里也知道是不是?” 亲人的爱一直像温暖的披肩包裹着他,现在却也是枷锁和软肋,留昭被吓得哭起来,但他不知道该怎样示弱,崔融留在他唇上的伤痕被抓了现行,他无从辩解。 “我不计较你把我扔进雪里的事,你也不要管我和崔融的事了好不好?我知道那份报告是假的,我不是真的想嫁给他。” 崔月隐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地痛,有一瞬间他想要完全屈服——他都宽宏大量地不计较我把他扔进雪地里的事了,我怎么还能计较他吻了别的男人? “先生,大少爷出了车祸。” 孙思在外面敲了敲门,他的声音依然很冷静。 崔月隐混沌乱流的思绪逐渐安静下来,他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消化了几秒,后退一步松开留昭,重新变得冷淡而从容,他看着被这个消息震惊得失神的少年,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崔月隐将他抱到浴室,坐在浴缸边放水,温热的水流漫过他的手掌,他有些疲倦地说:“脱了衣服进去。” “孙思说——” “嘘……小昭,别说什么更让我生气的话了,我现在很想杀人。” 他走过来一颗颗解开他的扣子,脱下他的睡裤,然后半蹲下来脱他被雪浸湿的袜子,留昭只好踏进浴缸里,热气熏得他眼前一片模糊。 他们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只有哗哗的水流声,留昭冰冷的四肢在热水的包裹下慢慢暖和起来,崔月隐站起来说:“洗好了出来。” 他走出浴室,留昭精疲力尽地靠在温热的瓷砖上,他思绪有些迟滞地想,刚刚孙思是说崔融出了车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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