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澈腮上两团酒意浸出来的红,食指竖在唇边冲陆砚峥笑,“喝了,只喝了一点点。” 陆砚峥视线逐着他指尖移动,“一点点是多少?啤酒?几罐?” “啤酒,两罐。”像是醉中还在怕他生气,周澈站得直直地应他,笑着伸出第二根手指头,“没有喝醉。” 这还没有喝醉?陆砚峥看着他自以为站直实际是歪的姿势,失笑锢住他两根手指,拉他坐在桌前,“给我带了什么?” 献宝一般,周澈把打包的烧烤一样一样摆上桌,鸡翅、牛肉、牛筋……最后还有一杯椰子水,“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都给你带东西了,你就不要生我的气了吧……” 喝醉了的人的眼睛是湿漉漉的,周澈把吸管扎进杯子里,递到陆砚峥面前,“好不好?” 陆砚峥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周澈喝醉了竟会这样?陆砚峥的心像被无数根柔软的箭一齐穿过,不疼,只有麻。话是管不住的,它自己就从嘴巴漏了出去。 “好,我不生气。” 周澈的眼睛弯成了两瓣月牙,把杯子往他嘴边凑了凑。 是冰的椰子水。陆砚峥无比庆幸它是冰的,给他的脑子和心都降了温。 清了清嗓子,他吃起周澈带回来的烧烤,“你打包烧烤,阿金没问是给谁带的吗?” “问了,我说是给陆总带的。” 陆砚峥停下咀嚼,“陆总?” 周澈笑着点头,“对呀,我实在是憋不住了,我不喜欢跟朋友撒谎的,吃到后面我什么都跟阿金说了。” “我们加了微信,现在你就在我的家里。” “然后呢?” “然后阿金就笑我。”似乎是回想起当时被笑的难为情了,周澈的脸红得厉害,耳朵也烫,不住地拿手背去凉耳朵。 “他都笑你什么了?” “我不知道,他就是笑我,眼睛在我脸上看来看去。”用手凉耳朵好像一点儿也不好使,周澈的耳朵更烫了,他要急死了,渌渌眼珠要沁出层水来,巴巴看着陆砚峥,“陆砚峥,我耳朵好烫。” 心中因“陆总”俩字升起的不满荡然消失,陆砚峥举着椰子水贴他耳朵,“没事没事,他笑就笑,我们不怕他笑。” “嗯。”周澈点着头,乖乖让他给自己降温,一会儿的功夫脸耳便凉下来,喝着椰子水看陆砚峥吃。 陆砚峥见他看得专注,夹了筷牛肉,“你要吃吗?” 周澈却摇了摇头,抿了两口椰子水,忽然问,“陆砚峥,你结婚没有?” 陆砚峥差点没被口牛肉呛死,“我当然没结婚啊,我才二十四岁我结什么婚?谁跟你说我结婚了的?” 周澈把从阿金那儿听来的泠泠八卦讲了一遍给他听,“你没有结婚,那你是不是有很多情人?” 周澈的口吻既认真又稚嫩,哪有这么直接打听人私生活的?陆砚峥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正了神色,“我没有别的情人,要说有,你算不算?” “我?”周澈瞪圆了眼睛,“我才不是你情人呢。”他应着,直勾勾地看着陆砚峥的脸,见陆砚峥在他应完后笑,也不知道怎么就情怯了,扭头拿椰子水冰脸。 陆砚峥心里被他这个小动作挠了下,脸上愈发忍不住笑,烧烤也不吃了,靠近他,讲秘密似的压低声,“在你之前,我没跟别人上过床,更没有跟别人亲过嘴。” “骗人。”不必回头,周澈也知道他离自己非常近的,把椰子水挪了挪,挡在两人中间。 陆砚峥看到他耳朵都红透了,坐得离他愈发近,仗着他醉了,主要逗他次要讲事实,“真的,我没骗你。在你之前,我就高中毕业的时候谈过一个男朋友,总共不到两个月,大一军训还没结束,他就把我给甩了。” 陆砚峥也会被人甩吗?周澈转过头看他,“他为什么呀?”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只是后来听说,他很快就跟他的学长在一起了。” “啊……那他大概是……”周澈咬着吸管,没有说出剩下的话,心里开始有点可怜起陆砚峥来。 本来他脸上就藏不住情绪,喝醉了就更别提了,陆砚峥注意着他的小表情,逗兴更浓,“唉,还是不要说他了。” “后来你就一直单身吗?” “对啊。”陆砚峥掰着手指头煞有介事地数,“一、二、三……六年呢,一直到碰到你。” “一直到碰到我……”周澈呢喃重复他的话,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抿唇冲他笑起来。 “笑什么?” “不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陆砚峥捏了捏他红红的脸,“我没有别人,你高兴。” 陆砚峥没有结婚,没有情人,没有和别人上过床,没有亲过别人,他高兴。 陆砚峥的眼睛怎么这么厉害。 周澈呆呆看着陆砚峥的脸,脑子里滚过这些话。 陆砚峥看他像是呆住了,就知道自己说中了,问他,“阿金今天有捏你的脸吗?” 周澈摇了摇头。 “以后不许给他捏你的脸,知道吗?” 周澈下意识想问为什么,但一对上陆砚峥的眼睛,忽然就不想问了,只想答应他,“好。” 作者有话说: 🦌:《不要动我》→《我们》
第14章 陆砚峥把周澈带回来的烧烤全部吃光光的时候,周澈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鼻尖、脸颊酡了一片。 陆砚峥收拾完桌子,戳戳他烫人的脸,“周澈。”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弯身抱他进了浴室洗澡。 花洒水流的温与周澈身体的烫在陆砚峥手中产生鲜明对比,陆砚峥觉得掌心下触碰到的不再是皮肤,而是下秒就要融化的膏脂。 淅沥的水流声中,陆砚峥听着自己过速的心跳声和渐重的呼吸声,简直是在活受罪。 他不敢在浴室久待,帮周澈洗好澡,擦干了身抱出来,从衣架拣了衣服给他穿。 周澈的睡衣都是淘汰下来的旧T恤,领口松垮,十分好套,陆砚峥刚给他套好,裤子还没来得及呢,他却像是醒了,脸在陆砚峥肩头赖了赖,埋进陆砚峥颈窝里,“蛋糕……” 陆砚峥被他蹭得浑身绷紧,搂了搂他的腰,不准他再乱动,“什么蛋糕?” “冰箱……忘记了,蛋糕都放坏了……”周澈像是有极重的困意,声音懒懒的绵绵的。 “蛋糕……”陆砚峥皱眉喃喃,转瞬明白过来,周澈说的是那个两人都只吃了一点点,就被放进冰箱的生日蛋糕。 他还记得,他还可惜它被放坏了。陆砚峥的心在一秒内变成了一朵软绵绵的奶油。 “没事的,坏了就坏了,下次你过生日,我们叫上阿金、陈总一块热闹,绝不让蛋糕再被浪费了好不好?” 陆砚峥不知道自己的语气有多软和多迁就,边说边啄周澈热热的脸,“好不好?” “好……” 心里再没有惦记的事,周澈任由自己的意识堕入黑暗,沉沉睡去。 陆砚峥心无绮念的亲够了他,才帮他穿好衣服放进被中。 空调安静地吐息着冷气,陆砚峥换了睡衣,上床前特地打开冰箱看了里面的蛋糕。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但就是想看,在敞开的冰箱前待了好久好久,才上床抱着周澈睡去。 一夜无梦,两人都是。 周澈先起的床,昨晚的醉酒没有让他头痛,只是太阳穴有些微微涨,闭着眼睛醒了会儿神,翻身看熟睡的陆砚峥。 说是看,其实算不上,五点多的光景,晨光还没露头,房间处于一片漆黑当中,但陆砚峥的样子在周澈脑海浮得清清楚楚,一齐浮现的还有昨晚的一些零星片段。 他不算完全的断片,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昨晚回来后的事不能连贯想起,只有片段。 他闭着眼竭力想,努力把记忆片段拼凑,越拼凑,越是心惊,——以后还是别喝酒了,他昨晚都干了些什么啊。 黑暗中,周澈的脸着了火,不见火光。 他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下了床,打算今天就不让陆砚峥去菜市场了,他怕自己一看见陆砚峥的脸,就会想起昨晚的事。 喝酒真是害人,刷牙的时候,他这样想。 陆砚峥正是在他刷牙的时候醒的,摸索着开了台灯,睡到周澈还暖的被窝里,赖起了床。 周澈刷完牙进来看见灯光,犹豫着开了口,“你醒啦?” “嗯。”陆砚峥抱着被子坐了起来,眼睛还闭着,“等我五分钟。” 从去菜市场买菜开始,陆砚峥就注意到了周澈的“怪异”。周澈似乎在极力避免与他对视。 陆砚峥一看他,他不是别过脸就是侧开眼,整个人都别扭得很。 陆砚峥开始还不明白,几次下来,心跟面明镜似的,想起他昨晚的表现,心里暗笑。啧,敢做不敢当。 好啊,他越是不肯对视,陆砚峥就越是要找他,早餐店里,平时自己就能做的,今儿不行了,摆个桌洗个菜都要找周澈,让他看看摆得对不对,洗得干不干净。 人一说话,怎能避免对视?周澈被他看得一颗心是七上八下的,整个上午像是被啤酒醉去了魂儿。 好不容易捱到收店回家,更不好了,房间里就他俩。周澈只得赶紧洗澡上床装睡。 陆砚峥知道他在装睡,上了床就去抱他,逗够了逗足了,大发善心揭了谜底,问他,“以后还敢乱喝酒吗?” 周澈知道躲不过,睁开眼,有点儿可怜相的,“陆砚峥……” 陆砚峥不为所动,笑盈满了脸,“说呀,还敢不敢乱喝酒了?” “不敢了。”周澈扁着嘴答应他。 陆砚峥这才满意了,笑着跟他嘀嘀咕咕,“……你醉了简直变了个人……陆砚峥,你结婚没有……” 他把周澈昨晚的一些话学给周澈听。 周澈是不敢让他闭嘴的,只能听着,脸红得像是又醉了一场,哀哀弱弱的也不知道叫了多少遍他的名字,才让他住了口去睡觉。 陆砚峥闭着眼睛,兴奋得有点睡不着。他嘴上让周澈以后别喝酒,心里却不是这样,他其实喜欢周澈喝醉的样子。 真真挚挚,直直白白,心里想什么都会告诉他。他顶喜欢这样的周澈。 他把俩人认识以来发生的事都在脑里过了一遍,只觉得今天是俩人最好的一天,他不知道自己的心在满什么涨什么,但他就想这样无休止地满下去涨下去。 他翻身看着周澈的睡样,彻底地睡不着了。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他接到了许弋打来的电话。 “陆总,三点半有个视频会。”许弋公式化的声音把合作方的公司报了出来,“你得参加。” 陆砚峥压低着声音,“好,我会准时到,你先把会议商讨项目发我邮箱。” “已经发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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