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次杨琛却问:“妈,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问过小秋?” 蒋春云略微有些尴尬。 她当然知道两人结婚了过年一起回家很正常。 可她本就看不起秋矜,后者又是孤儿,没有后家撑腰,事事都要依靠她儿子,这也就让蒋春云面对秋矜的时候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那点小心思让她总是刻意去忽略秋矜的存在感,她已经习惯这样了,但是没想到这次杨琛会问出来。 “嗐,问你还是你们不都一样的吗?反正过年不是都要回来?” 上次因为那件事杨琛已经有些恼她了,也不让她跟秋矜接触,只偶尔抽空回来看看她,蒋春云不知道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太明着针对秋矜。 可杨琛的话却再次出乎他的意料,“今年我们这边有点事,就不回来了。” 蒋春云一怔,“不是,能有什么事?往年不一直都回来过的吗?怎么今年不回来了?” “抱歉,妈,今年我想跟小秋单独过。” 他知道他这话站不住脚,甚至很自私很不孝,但是秋矜现在这个状况,他不能把他带出去。 要是让别人知道他把秋矜囚禁起来的事,那事情就麻烦了,到时候不仅留不住秋矜,保不齐还会牵扯上刑事方面的问题。 蒋春云不知道这些,听来只觉得委屈,“儿子,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妈以后都不说他了好不好?这大过年的,怎么能不回来呢?” “妈,不是这个原因,小秋他病了,身子一直不太好,来回奔波也很辛苦。” “那我过来,我过来好吗?” “不用他来回跑,我过来给你做顿饭,咱娘俩好好过个年行吗?” 过年对一个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想必不用过多解释,在蒋春云这种早年丧夫,和儿子相依为命的人眼中,儿子拒绝跟她过年,就仿佛是要抛弃她的预兆。 杨琛声音尽量放缓,“妈,你真的误会了,我并没有不想跟你一起过年的意思,只是小秋需要照顾,我走不开,你也知道,你跟他之间一见面就容易产生矛盾......” 蒋春云惴惴不安,“真的是这样吗?你真的没有怪妈吗?” 杨琛之前觉得母亲对秋矜做得确实过分了,但是现在看她这么小心翼翼地对自己说话,又觉得心疼,到底是自己的亲妈,也不忍让她太伤心。 商量了一下,杨琛决定除夕夜早点回去陪母亲吃顿饭,再回来陪秋矜一起过。 * 夜晚,俞航漠把喝得醉熏熏的夏朝扛回家。 夏朝整个人都是瘫软的,被俞航漠丢在床上,身体受到颠簸,有些反胃地作呕。 俞航漠抬手扶额,“你是傻的吗?人家让你喝那么多你就喝,你可是我俞航漠的弟弟,随便亮一下身份谁还敢为难你?” 夏朝捂着嘴,有点想吐。 俞航漠赶紧把他扶起来去厕所,让他抱着马桶吐。 水颍走过来,闻到浓重的酒味,微微皱眉,“小朝怎么喝成这样,他不是不会喝酒吗?” 俞航漠过去揽住他的肩,“里面味道有点大,你别在这儿,我来收拾就好。” “孩子睡了吗?” 水颍被他推到门口,嗯了一声,“之前说要等你回来,被我哄着睡了。” 俞航漠低头亲了亲他,这才回答道:“原本想着锻炼他一下,之前跟着我去谈了那么多次生意,应该也不至于一点应付不来,这次就让他自己去的。” “你也知道小朝的身份老爷子一直藏得更深,一般人不知道,对方还以为是什么没身份没背景好欺负小年轻,趁着我不在就一个劲儿灌酒。” 水颍显然是想到了不太好的回忆,忍不住骂道:“这些人,一个个酒囊饭袋,以为谁都跟他们似的。” 俞航漠安抚地拍拍他的背,也有些头疼,“是我不好,没好好看住他,老婆,辛苦你,给小朝做点醒酒汤好吗?” 水颍嗔他一眼,“小朝本来就不喜欢应对商场上这些东西,你也别把人逼得太紧了。” 俞航漠点点头,看着水颍去厨房,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他也不能把他和夏朝之间的约定告诉水颍,不然他又该心疼弟弟,求着自己帮忙了。 但俞航漠是个商人,做一件事情之前习惯先权衡利弊,他愿意一次次给卫昔开口子,也算是看在兄弟情分上给足情面了。 俞航漠走进卫生间,看着夏朝难受地趴着,拍拍他的背把他扶起来。 夏朝在洗手台前洗了把脸,漱了口,脸色还是很难看。 他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烧灼,胃里翻腾得难受,心跳很快,像是血液在沸腾一般。 俞航漠把他扶回床上躺着,夏朝躺在床上,觉得世界都在旋转。 他的意识并不太清醒,看到俞航漠却还是惦念着合同的事,嗓子被酒灼伤,像是刀割一般,声音粗哑,“哥,那人说,我喝了、就给我签合同......你是不是可以帮我了?” 俞航漠叹气,他这个傻弟弟,怎么那么单纯,人家饭桌上随口说一句,空口无凭,不过是拿他寻开心罢了,这也能信。 不过这话俞航漠没说。 眼底微微一沉,敢这样戏耍他俞航漠的弟弟,真是活腻了。 他挪了凳子坐在床边,替他拉了被子盖在身上,“嗯,你做到了,不过下次别这么傻了,我俞家的人,什么时候要靠这种方式去讨好别人了?” 夏朝也知道他给他哥丢脸了,但是他也是最近两个月才学着打理公司的事,这里面很多门道根本没摸清。 一方面,俞航漠一直把公司打理得很好,可外公又因为对自己有愧的事情偏袒自己,他怕俞航漠会觉得自己要跟他抢公司。 当然,他也知道他是狭隘了,他这个表哥是真心对他,不在意这个,但是夏朝不想跟他抢。 另一方面,他对管理公司继承家产这块确实没有什么兴趣,也自认没有那方面的能力,他意在发展自己的兴趣,做的也是普通平凡的工作,比起俞航漠来说,他似乎更加自由。 当然,这也导致他过度自由的同时,忽略了自由都是家里给的,一旦家里收回了这份权利,他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 但是听到俞航漠说他做到了,夏朝还是感到很高兴,他又问:“秋矜,他......” 夏朝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觉得脑袋昏胀发痛,缓了一会儿,才说:“他怎么样?” 俞航漠看他都醉成这样了还不忘这件事,有些恨铁不成钢,又觉得无奈。 沉默半晌,他道:“他跟那个姓杨的离婚了,去了朔港一个小县城,前两天刚找到一份工作,能养活自己。” 夏朝大脑被酒精麻痹,导致思维很迟缓,听到俞航漠说了那么多,还不太能反应过来。 俞航漠又说:“他现在过的比之前好,你不用操心。” 夏朝觉得信息过载,只隐隐听到了他说:他过得好。 含混地应了一声,疲惫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那就好......” 水颍端着醒酒汤过来,俞航漠接过,把夏朝扶起来,“你先喝了这个再睡,不然明天会更难受。” 夏朝迷迷糊糊地喝了醒酒汤,又被放回床上。 水颍说:“你帮忙把外套给他脱了吧,不然晚上睡觉不舒服。” 俞航漠点点头,又帮他脱了外套,等水颍拿着碗出去后,俞航漠安静看着他,良久,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小朝,对不起。” 夏朝太累了,只隐隐知道俞航漠后来又跟他说了什么,但是意识已经完全陷入沉睡,很快就不省人事了。 直到第二天中午夏朝才醒过来,脑袋还是很难受,他只记得昨晚喝太多之后俞航漠来把他带走了,之后对方似乎还跟他说了秋矜的事,好像说他现在已经去了别的地方了。 夏朝揉揉脑袋,起身走出门,看到水颍正抱着孩子走过。 夏朝喊了声嫂子,水颍点点头,“你哥去上班了,好点没有?” 夏朝说:“昨晚麻烦你们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饿不饿,保姆刚做好饭,来吃点吧?” 夏朝应了一声,先去卫生间洗漱。 他急着问秋矜的消息,但是又不好当着水颍的面问,只好在卫生间里给俞航漠发个消息。 现在是下班时间,对面回复很快,俞航漠还是照他昨晚的说辞又跟夏朝说了一次。 夏朝看了看,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更多,但是之前答应了俞航漠只要知道他的消息就够了,总不好言而无信。 他打开了卫昔的聊天框,也只能拜托他帮忙了。 夏朝:卫昔,有时间可以麻烦你帮我跑一趟朔港吗? 卫昔:去做什么? 夏朝:我哥帮我查了,说秋矜在朔港,想请你帮我找一下。 收到卫昔的回复,夏朝从自己的私人账户上给他转去一笔钱,这才收好了手机。 他相信他哥不会骗他,但是在秋矜的事情上,他必须更加谨慎。
第86章 除夕 除夕这天很多商铺小贩都关了店,杨琛提前一两天买好了菜放在冰箱,等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做了早餐。 早餐煮的汤圆,是秋矜喜欢的花生馅。 或许是因为过年,秋矜今天心情比往日要好些,还多吃了几个汤圆。 杨琛给他换上了新买的衣服,跟他说:“这件衣服是浅咖色,羊绒的,很衬你。” 杨琛倒是没有撒谎,因为秋矜长相比较清冷,带点颜色的会更衬他,浅咖色中和了他身上的冷清气质,会让人觉得温暖许多。 杨琛给他换完衣服,禁不住眼前一亮,“我们小秋穿什么都好看。” 按照流程,他应该上前亲亲他的额头,但是秋矜不会要他碰,所以杨琛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放在掌心捏了捏,随后很快放开。 发现秋矜没有之前那么抵触之后,心里不由得放松了几分。 “我知道你不喜欢回老家过年,这次我们就不回去了。” 杨琛说:“不过我中午得回去陪我妈吃顿饭,下午回来再做年夜饭,然后就陪你过年好不好?” 秋矜没说好不好,只说:“我不想在这间屋子里吃饭。” 杨琛怔了怔,随后露出笑,“好,晚点我们一起在饭厅吃饭,给你做你喜欢的菜。” 秋矜肯提要求了,只要不是想要离开他,无论提什么要求,他都会尽力满足他。 不过说完这句话,秋矜又陷入了沉默。 杨琛先把部分食材准备了一下,中午的时候给秋矜做了几道菜,这次难得把他放出来。 听到那道锁链落下的声音,秋矜有一瞬间差点落泪。 没人能懂,作为一个正常人,却要被当成疯子一样关起来,永远只能待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没有人说话,每天还要面对自己最想逃避的人那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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