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陈丹玄又语调怪异地问:“还是那个谨吗?” 陈藜芦身形僵住一瞬,回忆起之前几次的“惩罚”,他咬咬唇,不厌其烦地再次解释道:“哥,我和他真的只是好朋友,你也知道他是我大学同学。” 至于陈丹玄为什么以前不清楚南坤谨的存在,或许是因为他过去每次回国基本上只在国内待几天,那几天他更是拉着陈藜芦在酒店荒淫度过,两人颠鸾倒凤,好不快活。 被无数象征情色的亲吻、抚摸、精液占满,他们根本不会提到各自的生活,等到欲望双双发泄完毕,也没剩几天时间让兄弟两人坐下来好好聊聊,真正地关心关心彼此。 陈丹玄意识到自己在出国后对弟弟的关心确实大不如前,面容产生了些微的缓和。 他点点头,抬手覆上陈藜芦的后脑勺,将人拉近靠向自己,附在对方耳边蛊惑道:“乖,小藜,以往是我疏忽于陪你,我也明白你和那个人是好朋友很久了。” “不过我听说南坤谨的私生活不算好,所以是不是他介绍你认识的人也需要注意一下?包括这个南坤谨,小藜你更要少与他来往,知道吗?以后有我在你身边陪你,你不再需要他们了,听话~” 陈丹玄恶意诋毁南坤谨与徐天南的话钻进陈藜芦体内,陈藜芦瞳孔不受控制地缩紧,他向后踉跄着退了一步,上半身却因为被男人桎梏不能动弹,身子只能呈现出后仰的姿势。 陈藜芦瞪圆双眼望向陈丹玄,眼底满是愕然,“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的朋友?谨…南坤谨是什么样的人,我自然比谁更清楚,他也一定不是别人口中私生活混乱的人!” 尽管还是温和的模样,但陈藜芦说话间的语气已经加重,这也是他们兄弟二人很多年来第一次发生口角争执。 陈藜芦对南坤谨下意识的维护让陈丹玄的心情没由来地烦闷,他表情明显变得阴沉,手掌箍住陈藜芦脑袋的力气加重,低缓的声音森冷如寒冰,“小藜,你忘记自己答应过我什么吗?” 呼吸一滞,陈藜芦脑海中瞬间闪过自己被陈丹玄压在床上时说得那些浑话,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嘴巴不经意间微微张开。 占据强势位置的男人向下打量几眼呆滞的陈藜芦,继续道:“你说你再也不会与他们来往了,对吗?” “什,什么?”陈藜芦澄澈的眼睛像九月的雨,湿漉漉地望向眼前的男人,除了一片雾蒙蒙其中还夹杂着怀疑与震惊。 他何时答应过这种无理的要求?是他意乱情迷时的哼嘤还是他坠入偷情快感时的无意应答?可翻遍了所有记忆,陈藜芦都不记得自己曾明确表示过自己会断绝与南坤谨他们的来往。 “小藜,你要反悔吗?”如猎豹盯着羚羊,陈丹玄居高临下地凝视着陈藜芦的茫然无措。下一秒,他心里倏地生出一股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暴躁与恐慌,好像猎物即将脱离掌控,让他不由咬紧牙关命令道:“小藜,和那些人断了,听话!” 男人的嗓音是不陌生的压迫,其中的掌控欲总会令陈藜芦觉得自己此刻正被对方压在床上疯狂顶撞,也唯有在失去理智的时候,他才会对“乖、听话”这类让他止不住胃痛与头痛的词组毫无反抗地言听计从。 但现在陈藜芦是清醒的,因此他对眼前的人陡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抵触感,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哥哥竟然连他的交友也要限制? 趁其不备,陈藜芦挣脱开陈丹玄桎梏。他比陈丹玄矮了几厘米,却依旧是一米八一的大高个男人,所以力气上,只要陈丹玄不用什么巧劲,只要他不愿,对方控制不住他多久。 “不可能!”陈藜芦退后几步,压低声音反驳,他激动到眼眶周围有些发红,似是染上了女人的浅色胭脂,渐渐地晕了满脸。 路边一辆跑车轰隆隆驶过,带起一阵能够掀翻一切的音浪。 迎向陈丹玄错愕的目光,陈藜芦觉得心脏处的血液在沸腾、在叫嚣。他止不住地身体发抖,呼吸急促,如被什么邪祟冲昏了头,一边在心里大骂着阻止自己不要再说了,一边嘴巴不停地咄咄逼人: “哥,从小到大,我已经很听你的话了。你让我往东,我从来不敢往西,小时候你不想被爷爷惩罚,于是我模仿你的字迹,把写好的医案给你,自己留下那份错漏百出的,替你受罚;你不想继承家里的药房,让我把中医学好代替你,所以我听你的话,把一早决定好的高考志愿从西医的神经学改为中医药;你说不能与异性走得近,免得我耽误人家,我也听你的对身边所有女人敬而远之……这些我全部可以听你的!” “但是除此之外,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你不能连我的正常交友都干涉!”陈藜芦胸膛起伏,侧身做出与陈丹玄对峙的模样。 他并不想翻旧账来指控陈丹玄,可对方超乎以往的霸道控制让他害怕,更觉得不能理解,他直觉如果自己不抓住机会将话挑明,后面一定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陈藜芦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将头低垂的陈丹玄,发抖的手臂诉说着他心里的愤怒与不安。 “……”两人间没人再说话。 陈丹玄长久的沉默仿若一个巨大的玻璃罩把他们与外界隔离,周围憋闷的空气让陈藜芦被怒意与焦虑冲昏的大脑慢慢恢复了冷静,他回忆起自己说得话,恐慌与懊悔随之汹涌泛滥。 怎么办?明明哥哥与他很久没有一起出来了,他为什么偏偏要在今天说出惹人不痛快的话? 一切都被他搞砸了。 陈藜芦脸色白了几分,凌厉的眼神变成无措,脸上的质疑更变为惶恐,他不自觉向前一步,想要去抓陈丹玄的手,“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等触碰到衣角,男人冷漠地掠过了陈藜芦,高大身形刮起一阵狂风,迷了陈藜芦的双眼。 瞧着抓空的手,陈藜芦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让他身形猛地晃动了一下。 陈藜芦扶住额头定住神,立即回头哑声叫道:“哥!” 走远的男人没有任何停留,自顾自向远走去,渐行渐远的背影是让陈藜芦看了觉得心颤的漠然,也马上让陈藜芦变得六神无主。 哥哥,是真的不要他了吗?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场景清晰地呈现在眼前,让陈藜芦本能地跌跌撞撞抬脚追去。 正是下班的晚高峰时段,来来往往的车辆聚集在十字路口,不耐烦地等待50秒红灯的结束。 陈丹玄自然听见了陈藜芦的脚步声,可他偏偏要让对方知道忤逆自己的后果,因此他头也没抬地走向人行道。 陈藜芦追在陈丹玄身后,慌乱中,他注意到对面的信号灯恰好在对方迈入人行道的几步后变为成了红色,与此同时,右转车道里一辆面包车正向陈丹玄快速驶去。 陈藜芦慌了,焦急地大喊:“哥,不要!”他疯子一样大步跑向人行道,终于在最后一刻,用力推开了他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男人。 刺耳的刹车声、女人的尖叫声、孩子的哭声......所有嘈杂爆炸般的声音刹那间占据了陈藜芦的大脑,让陈藜芦变成了一滩烂掉的软肉直直地摔倒在灰青色的马路中间。 “咚”的一声,砸破了原本的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被撞得太狠了,陈藜芦并没有感受到多少疼痛,他仅仅觉得四周的景物在变慢,他模糊的视线从湛蓝的天转向面露惧色向自己奔来的男人,转眼间,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藜!小藜,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男人红着眼向周围拍照的路人大声叫嚷。 陈藜芦想抬起手,却发现自己的小臂完全动不了,估计是骨折了,于是小声说:“哥……” 听到怀中人的动静,陈丹玄立时止住吼声向下看去,他焦急地唤道:“小藜,你别怕,我带你去医院!” 陈藜芦自以为他并没有受很重的伤,可不管怎么努力都站起不来,只能虚弱地扯起嘴角,“哥,我没事,有点疼而已。你别担心,也别生气了。” 估计被摔成了脑震荡,陈藜芦不禁头晕得厉害,还很恶心,所以他下意识闭上眼睛缓解。 听到陈藜芦道歉的话,陈丹玄心里顿时蹿出火气,“你都这样了,还管我生不生气作什么!乖,别说话了,哥带你去医院!” 男人宽厚的手掌战栗地捂住陈藜芦流血的额角,眼睛在陈藜芦身上几处缓缓流出血液的地方匆忙流转,每看一眼,他的心也往下沉一分。 极度的懊悔,在陈丹玄体内肆虐,像撕扯绒布的剪刀,一下下切开他的五脏六腑。陈丹玄才意识到,不论什么时候,没有人比得了陈藜芦在他心里的地位。 他可是自己从小看护到大的弟弟! 陈藜芦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在即将昏迷时,他依稀听见耳边陈丹玄急切的呼唤与一连串120的鸣笛。 …… 陈藜芦再一次清醒,是被鼻息间熟悉的药剂味道唤醒。 他睫毛扑朔,默默撩开,便看到疲惫的陈丹玄。对方身穿白色大褂耷拉着脑袋坐在床边的陪护椅子上,应该是刚下夜班就来看他了。 陈藜芦眼珠向下,瞧了瞧自己的身上,还好,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伤口。 暗自松口气,陈藜芦回忆起之前的车祸。 将陈丹玄推开的前一秒,他并没有多么害怕,凭着一股冲动跑了过去,仅仅因为他不愿看到哥哥受伤,没想到住院的成了自己。 现在看,他还真是大胆,若这次他真的被撞死了,该怎么办? 会有人为他伤心落泪吗? 应该会有的…… 陈藜芦神色温柔,转过头注视抱臂休息的男人。他还记得自己在昏迷前,对方喊他时颤抖的音调,里面带着让他听了也觉得胸闷的崩溃。 哥哥那时很怕他出事吧? 抿住嘴角,穆霭动了动手,才注意到自己的不正常:他的手臂似乎动不了了。 尝试几次,穆霭确定他的左臂和右臂皆受到了创伤,尤其是左边的小臂。 放弃般仰躺在床上,陈藜芦望着头顶见证过无数生离死别痛苦的天花板,很快接受了自己手臂动不了的现实。 他的一番折腾同样闹醒了陈丹玄。 “小藜,你有没有哪里疼?头怎么样?还难受吗?”陈丹玄站起身,眼圈乌青地询问陈藜芦。 陈藜芦眸光潋滟,哑声回道:“哥,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你横冲直撞地跑过来,想要吓死我吗?”陈丹玄一回忆起陈藜芦昏倒在自己怀里的样子,四肢就抖得不行,男人强装镇定,又说道:“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傻的事情了,好吗?小藜,你真的忍心看着我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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