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委屈 又过了几天，聂心烛还是没有接到党修索的电话，这几天，阿姨经常找他，讲讲党修索以前的事情，天南海北的聊天，慢慢的，他发现这个阿姨也很有趣，渐渐熟悉了起来。 他在最开始一段时间的提心吊胆之后，在阿姨的乐观影响下也平静了下来。 晚上，聂心烛在厨房做饭，在抽烟机的噪音下，他突然听见了手机响，反应迅速的关掉燃气便往外跑。 但太着急了，腿磕碰在了柜门上，腿一疼一软，摔在了地上，他来不及缓过这一阵疼痛，站起来往客厅放手机的茶几走。 他拿起手机一看：“10086，不是党修索。” 他有点生气，手指一滑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回了茶几上。 “嘶……”聂心烛低头看了看腿，小腿肚侧面一道3厘米左右的伤口，血已经顺着腿部往下，快流到脚踝了。 他面无表情的来到电视柜旁，拉开抽屉拿出医药箱，先拍了个照片，然后取出酒精消毒，酒精接触皮肤的时候很疼，他皱了皱眉，嘴角下撇，突然没来由的感到委屈。 粗暴的消完毒，用几个创可贴把伤口贴上，他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呆，发了一条微博，才到厨房接着做饭。 具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特别关注手机，党修索离开后，他每天回家先将手机声音调到最大，怕错过他的消息，以至于手机一响，他的身体反应往往快过大脑，无论在哪，先奔向手机。 吃饭的时候，聂心烛收到阿姨的微信：“心烛，吃饭了吗？” “阿姨，正在吃呢。” “嗯嗯，自己做的吧，今晚做的什么？” “做了个青椒炒肉。” 党修索想起来厨房做了一半的蒜蓉大虾，因为那个10086电话，最后没心情做就放冰箱里了。 “还有蒜蓉大虾，小米粥。” “可以啊，你一个人吃够了，这么会做饭，可真是太难得了，党修索就是五谷不分，四体不勤。” 她突然想到，“就是你下班回去再做饭，辛不辛苦啊？” 聂心烛看到她的话，心里有点暖，但那股委屈的情绪又上来了，今天晚上太不顺了，他吸了吸鼻子，“还好，不辛苦。” 一个人习惯了，他从小学习成绩就好，为了让他有更多时间学习，从初中开始父母就让他住校，高中后半段因为他的事，父母不让他回家，慢慢的他一个人走的日子越来越长，长的觉得理所当然，习惯了就觉得没什么辛苦的。 但今天晚上，仿佛一切都和他对着干，他尝到了很久都没有出现过的委屈情绪，他以为他不会有这种情绪了。 但无论是今天误以为的党修索的电话还是阿姨的关心，都让他想哭。 “怎么会不辛苦，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我和你叔叔去找你体检，是在住院部手术室，你那天啊，做了三个小时的手术，结束后疲惫的样子阿姨都记得呢，三个小时聚精会神高强度工作得多累呀。” “这样，明天阿姨正好去见小姐妹，就在你医院附近，阿姨明天中午给你带饭，你有没有想吃的，阿姨给你做。” “你要相信阿姨的厨艺，我都给你说了，我做饭超好吃的。” 聂心烛看着她自己推销自己的劲头，微微笑了笑，他当然也记得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太麻烦了，我中午可以吃食堂的。” “阿姨给你说过多少遍了，别和我瞎客气，再这样我就生气了啊。生气jpg” “行，那我就不客气啦，阿姨做什么都可以，我不挑食。” “除了你给我说的不能吃辣，还有其他忌口的吗？” “其他没什么了，都可以吃。” “行，给你做点糖醋排骨，你今天吃过虾了，就不做虾了，来份蚝油嫩豆腐，对了，你叔昨天去钓鱼了，我给你炸份小黄鱼，天热，给你再来份凉拌菜，最后再来份梨藕百合汤，怎么样？” “太多了阿姨，不用这么多，你做起来也辛苦。” “这才哪到哪，阿姨喜欢做饭，做饭有人喜欢吃会让我开心的，到时候我份量给你弄少点，不用担心吃不完，那就这么说定啦。” “好。” “你明天坐诊还是在住院部？算了，我到了给你打电话哈。” “明天不坐诊，阿姨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楼下接你。” “好嘞，那咱明天见。开心jpg” “好，明天见。”聂心烛想了想，也找了个微信聊天系统自带的开心表情包，“开心jpg。” 关掉和阿姨的聊天对话框，他突然发现他的表情包很少，阿姨和党修索聊天都喜欢发表情包，而表情包能具体表达自己的心情。 就像刚才聊天，他其实很开心的，但他语言匮乏，有时候心情很激动，但往往他表达不出来，说都说不出来，更别提微信打字回复了，造成的结果就是显得他很冷漠，其实不是这样的。 于是他又拿起手机，摸索着操作，在微信上选了几个他喜欢的表情包系列，收藏下载到了手机。 第二天，聂心烛在住院部值班，他上午有三台手术，到了医院先带着实习生们去病房做了例行查房，来到701号床，他看了看床上的大爷，昨天上午刚给他做了阑尾切除术，“张大勇是你吗？” “啊，是我。” 聂心烛看了看他的手术伤口：“今天感觉怎么样？” “伤口有点疼，昨天晚上都没睡着。” “麻醉劲下去是会疼，能忍受吗，如果忍不了可以和护士说，给你加镇痛泵，昨天晚上排了气，早上吃东西了吗？” “喝了点汤。” “嗯，早上排便了吗？” “还没有。” “排便了要仔细观察下大便的性状，最近注意下排便的次数以及大便的量。” “好。” “也别一直躺在床上，可以适当运动下，药按时吃了吧？” “都按说明吃了。” “好，有什么不舒服的要及时叫医生护士。” 聂心烛来到702床，看向坐在病床上的阿姨，这位阿姨月初做了胃息肉内镜摘除术，术后预后较好，“阿姨，状态很不错呀，最近感觉怎么样？” “好得很呀，感谢聂医生啊，我最近都精神了不少，也能吃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阿姨，你这恢复的很好，最近可以随时出院了，家属呢？” 一个男人上前回道：“医生，在这呢。” “病人儿子是吧？你们商量下，最近就可以出院，回家了注意饮食均衡，可以适当摄入高蛋白、高热量的食物，但别吃油炸食品及动物性脂肪，多吃新鲜蔬菜和水果，补充维生素A、C、E，增强免疫力，另外要注意定期复查，明白吗？” “好好，医生，我都记住了。” “嗯，到时候出院医嘱上面也有注意事项。” …… 花了一个半小时查房，结束后，他又去了手术室，今天三台手术都比较基础，还算比较轻松。 郭瑞敏在十一点半的时候到了医院，她拎着多层饭盒熟门熟路的来到七楼普外科，找到聂心烛的科室，伸头往里看了看，里面没人，估计还没结束手术，她就在里面等了会。 十几分钟之后，聂心烛回到七楼，护士站的一个小护士忙喊住他，对着他挤眉弄眼小声道：“聂医生，一个阿姨拎着饭盒进你科室了，在里面待好一会了。” 他笑了笑说：“嗯，我知道。” 聂心烛来到科室门口：“阿姨，等很久了吗？” “没多久，刚结束手术吧，快去洗手，过来吃饭。”她说着把饭盒一一打开，摆在桌子上，“尝尝味道怎么样？” 聂心烛洗完手来到桌边：“好，阿姨你也坐，你吃过了吗？” “我吃过了，你快坐下尝尝味道。” “好。”聂心烛夹了块小黄鱼放入口中，“外焦里嫩的，口感特别好，唔……阿姨，好好吃。”说着就又夹了一块。 “哈哈，你喜欢就好，再尝尝其他的，和米饭一起。” “嗯嗯……”聂心烛筷子不停，阿姨做的饭菜味道自然和饭店食堂批发式的不同，用一句话总结就是有家的味道，就像每个妈妈的饭菜味道都是独一无二的。 他咽下嘴里的排骨，“我还没吃过这种口感的糖醋排骨，太好吃了，和我做的味道不太一样，但我觉得阿姨做的这个味道更好吃。” “喜欢啊，那以后你去阿姨家，我教你。” “好，这个我要学学。”聂心烛抬头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 “我会很多呢，你想学阿姨都教你，吃点凉菜。” “唔……凉菜和我做的味道也不太一样，这种口味也好吃，到时候也要学学。” “可以，这个简单。”她倒了碗梨藕百合汤递给聂心烛，“来，喝口汤。” 聂心烛接过喝了小半碗，继续夹菜吃饭，最后，四菜一汤他全吃干净了，阿姨量控制的很好，吃完也不会太撑。 他自己虽然也经常做饭，但人与人做的饭菜味道是不一样的，其他味道的家常菜他是真的好久没吃过了，所以今天吃的这些饭菜味道对他来说很新鲜，刺激味蕾，很过瘾。 聂心烛吃的差不多后，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郭瑞敏：“阿姨，谢谢您，我很久没吃过别人做的家常菜了。” 郭瑞敏看着他眼神里的黯淡，虽不知道他过去发生过什么，但能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悲伤藏在眼睛里，“这算什么，你要是喜欢，可以天天来阿姨家，阿姨给你做，就是怕你不愿意来。” 聂心烛笑的眼睛弯弯的，“愿意，当然愿意，阿姨能给我做吃的，是我的荣幸。”然后站起来收拾饭盒，准备拿去洗。 “哎哎，干嘛去呀？”郭瑞敏夺过饭盒，“不用你洗，我拿回家洗，你这也不方便，有阿姨在，你就吃好喝好，只管上班就行了。” “阿姨真好。”聂心烛对着她笑的开怀，露出酒窝，“阿姨辛苦了。” “不辛苦，行了，你吃饱喝足我也就放心了，你休息一会吧，我回去了。” 聂心烛跟在她身后：“我送你。” 两人来到电梯口，郭瑞敏道：“好了，就送到这吧，不用跟着下楼了。 哦，对了，你桌子边的饮水机上有个袋子，那个袋子里有小黄鱼，我炸的多，饭盒装不下，我就装在袋子里了，刚忘了告诉你了，你晚上拿回家吃。” “好，谢谢阿姨。” “甭和我瞎客气，再客气我就拿鸡毛掸子抽你了，就像抽党修索那臭小子一样，阿姨可是把你当儿子的。”正说着电梯来了，“好了，阿姨走了，你去休息会吧。” “好，阿姨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嗯。”郭瑞敏走进电梯，对着聂心烛摆了摆手。 聂心烛回去科室的时候经过护士站，护士长看见他对着他道：“呦，聂医生今天伙食不错啊，香飘整层楼，刚才值班的医生护士都差点要进屋去讨吃的，怎么，家属来送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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