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人在哪儿?”沈屹舟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但仍摆脱不了担忧的阴影,匆匆问了地址,就向着凌海市第一医院驶去。 跑车的轰鸣划破了夜的静谧,如猛兽犀利的嘶鸣,震荡着奔向目标。 陆留白安静的躺在床上,似乎已经陷入了深眠。他眉头皱着,连梦里都透着紧张,可呼吸却又绵长,没有丝毫要醒的样子。 贺飞章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冲着潘英林使了个眼色,潘英林从兜里摸出一盒烟,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病房,到了走廊尽头的窗户边。 火苗擦破昏暗的一隅,潘英林狠狠吸了口烟,面上凝着沉重。 “警察那边怎么说?”贺飞章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压低了声音问。 “说是从疗养院里跑出来的,这里不太正常,”潘英林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草!”贺飞章没忍住骂了一声:“真就是倒霉催的?他妈的全国直播,多少双眼睛看着,狗曰的还挑地方发疯,骗鬼呢!” “父母双亡,证件查实无误,医疗记录在册,精神鉴定成立,有院长亲自出面佐证,没有半点破绽,你要是警察,你能怎么说?”潘英林摇摇头。 “真就是个疯子?”贺飞章回想那人行凶时说的几句话,总觉得事情透着古怪。 “他能叫出留白的名字,说明他一定认识留白,如果他真的脑筋不正常,被指使的概率反而不大,毕竟没人会安排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疯子做精心策划的主角。”潘英林分析道。 “我不信这事情和刘俊成那孙子一点关系都没有!”贺飞章啐了一口,笃定道。 “没有证据,线索也没有,那人已经被带回去关起来了,还能怎么样?”潘英林问。 “靠!这就完了?”贺飞章震惊了。 潘英林沉重的点点头:“病人家属愿意承担所有的医疗费用,甚至愿意追加赔偿,由于嫌犯精神有问题,留白也只是轻伤,这种程度的案子和打架斗殴级别差不多,随便动动关系,可不就不了了之了?” “不是父母双亡么?哪冒出来这么一手遮天的家属?”贺飞章冷笑:“越说我越觉得像刘俊成的手笔。” 潘英林叹了口气,碾灭了手中的烟蒂。 两人回到病房,隔了老远就听到了一声气急败坏的咆哮:“你他妈的管这叫轻伤!” 贺飞章同潘英林对视一眼,非常不仗义的立刻掉头打算先避避风头,留守儿童陈最被迫独自面对沈大影帝的炮火。 沈屹舟攒了整整一晚上的怒气终于一股脑的全发泄了出来,对着陈最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你们一个个操的都是什么鸟蛋心?我特么屁事不让你管,就这都给我把人伺候不好,你干什么吃的?还敢骗老子是轻伤?都特么裹成僵尸了!” 陈最心说不就是有那么一丢丢肋骨骨裂吗?您老人家骨裂的时候还满公司悠哉悠哉的晃荡呢!怎么换成陆总就要死要活了?这双标玩儿的不要太溜儿好吗?要不是沈屹舟的的却却像个PTSD患者一样表现出了极端的担忧和歇斯底里,陈最都要怀疑他是故意在这儿借题发挥了。 不过大老板间歇性犯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严格来说管理不力也算是个重要的失误,陈最难得没吭声,只心里捉摸着老潘和老贺这俩王八蛋怎么还不回来。 猪队友手拉手在医院附近的小摊上刷夜宵,商量着明早再出现的可能性。 等沈屹舟终于耗尽了自己全部的精力,陈最半边身子都已经麻木了,配着影帝那张阴森恐怖的脸,只觉得脑子里面再被强行塞进去一个字,就要控制不住的把医院的马桶吐满。 陈最在经历了一整晚的惊吓、慌乱、精神洗礼之后,状态和刚被审完的死刑犯差不了多少,脚步虚浮的离开了医院。 深夜,月的华光是黑暗若有似无的慰藉,陆留白忽然睁开了眼,隔了几秒胸前的钝痛提醒他神经系统的复苏。维持一个姿势躺了许久,他试图翻个身,才发现自己的胳膊被死死地压住了。 床边趴着个大脑袋。 沈屹舟把脸埋在胳膊里,轻轻的打着呼,陆留白怔忪了一下,收了轻举妄动的心思,偏着头无声无息的看着他。 这人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都......知道了吗?怎么不回去睡?陆留白心情复杂的盯着他的发旋,无法忽视内心欲拒还迎的矛盾感觉。 理智上他并不想把自己狼狈的一面展现在他的面前,可情感中最脆弱的那一环,却似乎殷殷期盼着某种安抚。回想之前那电光火石的瞬间,对他来说最大的刺激并不是来自攻击的惊恐,而是当他看清楚那张不怀好意的脸的时候,心里有个声音无法控制的响起:“完了,藏不住了!” 图穷匕见,刘俊成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他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陆留白也尝一尝遭到自己最珍视的东西反噬,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陆留白垂下眼帘,眼底是近乎冷血的理智,他无声无息的梳理着凌乱的思路,在这难得的时间罅隙里,想好了最周全的对策。 清晨,沈屹舟长腿长脚的窝了一整个晚上,果不其然的肩颈落枕,十分不爽的抬起了头,正好值班护士进来例行测量体温,沈屹舟凌厉的一眼扫过去,小护士如同受到了某种超出承受能力的精神刺激,伴随着手中飞出的血压计,一声响彻全楼的尖叫利剑一样穿透了空气:“鬼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屹舟的耳膜差点被她震碎,着急去堵她的嘴,却已经来不及了,小护士连滚带爬的夺门而出,陆留白整个身体抖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阳光使得所有的一切都无所遁形,沈屹舟扑到床边,半边耷拉的眼睛里全是惊喜:“宝贝儿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要不是胸口的钝痛限制了陆留白的行动,陆总差点一巴掌把他呼出二里地,等渡过了初醒时的短暂失神,这才勉强冷静了下来,把差点蹦出嗓子眼的心脏强行扯回了胸腔里。 ---- 贺飞章:小笼包不错,要不给陈最带俩包子? 潘英林:得了,让他继续当受气包吧。 贺飞章:有道理,老板再来碗馄饨! 陈最:禽兽!
第58章 似是故人来 “卧槽......”陆留□□神萎靡的刚吐出了两个字, 门口呼啦啦的涌进来一群人,各个人高马大穿着统一制服,手里还抄着电棍。 “卧槽!”这回换成了沈屹舟, 几个艺高人胆大的保安没等他发完感慨就已经瞬间上前将他按住, 差点将他就地正法。 “等等!”心惊之下陆留白急忙阻拦:“他是演员, 脸上化了妆!” 空气凝固了几秒,保安队长顺着沈屹舟脸上用力一抹, 沾了一手粉底液,所有人一脸的恍然大悟, 吓出去的魂儿瞬间归位, 悻悻然放了手。 “你快去洗洗!”陆留白忙不迭的吩咐。 沈屹舟终于反应过来这些刁民对付他的原因是什么, 立刻掉头进了洗手间。 原来昨天走的太急,他竟然忘记了卸妆!对着镜子前的那张半人半鬼的脸,沈屹舟倒吸一口凉气, 半晌才缓过了神儿来。 这化妆师的技术堪称精湛, 影帝半边脸颊血肉模糊, 衣领遮不住的脖子上蜿蜒着一道狰狞的裂口伤痕, 乍一看像是被切开了喉管。进医院时他习惯性的带了口罩和帽子伪装,经过一个晚上彻底把这茬子忘了个干干净净, 以至于惹出了刚刚的那一场闹剧。 沈屹舟粗暴的对着水龙头搓脸, 五分钟不到就把自己清理了个干干净净,再次回到陆留白床边时, 人群已经散了, 他头发滴着水, 胸前的衣服湿了一片, 陆留白皱了皱眉, 开口道:“你要不要回去换件衣服?” “你真吓死我了。”沈屹舟混不在意, 倾身向前把陆留白的刘海拨到耳后:“疼不疼?” 陆留白摇摇头,吸了吸鼻子,掩饰几乎要压制不住的软弱。 “别怕,等我收拾那个狗胆包天的王八蛋。”沈屹舟握住他一只手,咬牙切齿的承诺。 “算了,意外而已,那人精神有点问题。”陆留白状似无意的拦道:“也没出什么大事,毕竟是在公众场合,还是息事宁人吧。” 沈屹舟忽然起身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眼里罩着一层雾:“怎么?怕给我惹是非?” 陆留白愣了一下,知道他是想到了别处,不过这样的误会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干脆顺水推舟的接道:“总之这事情你别管,我能处理好。” 沈屹舟咧嘴笑了起来,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揣起床头柜上的车钥匙:“行吧,我去给你买早饭。” 陆留白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 沈屹舟骚气满满的在病房门口冲着他挥了挥手,等到转过身去,面上立刻罩了一层寒霜。 他取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到底没有点燃,拿出手机翻了两页,拨给了自己的发小钟岳。 在前凌海市公安局长的帮助下,沈屹舟很快就收到了那位精神异常人士的入院档案。 乔兴,三年前开始定居在规格最高的别墅区,有全面的精神鉴定报告,定期还有心理专家治疗,登记在册的监护人是他的哥哥。 沈屹舟打量着资料表上姓名栏上的乔兴两个字,照片栏空白,据说这位少爷三年前出过一次严重车祸,命虽然保住了,但却因此毁了容,他的精神问题也和那次创伤性遭遇有很大关系,由于他对照相及其抵触,因此没有留下影像资料。 沈屹舟坐在车上,沉默的揉着手中的烟蒂。 看来这背后大有文章。 按照院方的口供,乔兴跑出去的那天正好是院里一年一度的庆典活动,活动当天会有很多家属参与,所以安保并不严格,这才导致了意外的发生。 沈屹舟一个字都不信。 这座疗养院距离麦田娱乐召开发布会的酒店不算太远,但走过去最少也需要一个小时,加上事故是在发布会接近尾声的时候发生的,以此推算,乔兴离开的时间应该超过了六个小时,如此规格的疗养院,怎么可能没发现顶级VIP客户失踪,直至警方控制了现场,才急匆匆的跑来认领? 真要是一个大活人在疗养院人间蒸发,还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家属不和院方撕个鱼死网破?而且这位乔少爷,是否真的精神不正常,还有待商榷。 沈屹舟又查了营山疗养院的具体营运数据,VIP客户都非富即贵,别墅的预订还异常火爆,如果这片风水宝地里真的住着一位精神病人,恐怕不会有权贵乐意和这样的危险分子做邻居。 这位毁了容的乔少爷自始至终没露面,行凶的时候居然还带着帽子口罩等专业装备,直播信号掐灭前他逻辑清晰的叫嚣还言犹在耳,沈屹舟狠狠攥起了手心,看不见的阴云如天罗地网,笼罩着这一方狭窄的空间。 陆留白为什么不让自己插手?难道他认识行凶的这位乔少爷?还是说他很清楚背后操控之人的目的?
83 首页 上一页 47 48 49 50 51 5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