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叔,早啊。”吴栋倒是打招呼了。 刘继雄嘿嘿一笑,“早早早。”他一口黄牙露出来,匡放直接揽着格子言的肩膀往边上走。 吴栋却没走,他把书包往肩上提了提,走到刘继雄旁边,直接捏了把刘继雄的屁股,“叔的屁股真翘。” ? 刘继雄的笑容僵在脸上,那口牙简直都要为此震惊掉了,可屁股被抓过后的触感骗不了人,他暴怒起来,脸上的憨厚不再,“狗日的小兔崽子,看我不剁了你的手,连长辈你都拿来涮!” 格子言还没反应过来,他觉得这不太像吴栋会做出来的事情,可一想到吴栋可能是在给夏娅出气,那又能说得通了。 “傻了?跑啊!”匡放从揽着格子言的肩膀改为拽格子言的手腕,拉着人就跑。 几个人都是长手长脚,又常年进行他逃他们追类似训练,刘继雄这样上了年纪又缺乏锻炼的中年人压根别想追上,跑了没几步,他就喘着大气停下了,站在原地破口大骂。 转个弯再走个几百米就是学校后门,格子言甩开匡放的手停下,匡放靠在墙上,跟吴栋对视一眼,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下次再干这种事儿能不能提前说一声?”匡放拎着裤腿蹲下来,仰头看着格子言,“还好吧你?” 格子言喘得不厉害,只是心跳很快,他摇摇头,“还好。” 他过敏已经完全好了,脸色恢复成跟健康状态时一样,猛然一剧烈运动,脸下浮上一层粉,皮肤质感只看着都让人能想象到桃花花瓣,光滑细腻。 匡放就这么定定地瞧了格子言一会儿,移开目光。 吴栋在一旁擦着眼镜。 刘亚然总觉得吴栋是被匡放带坏了,但能跟匡放玩到一起,吴栋本身就不是什么心思单纯的家伙。 前两年,夏娅开始发育长身体了,她长得挺漂亮的,只是性子野,光看外表,不仅吸引了一些男生的注意,也吸引了她继父的注意。 刘继雄以为小女孩嘛,看了就看了,她能怎么着?结果没想到夏娅裹着根浴巾就冲出来啪啪甩了他两巴掌,一把菜刀追着他跑了二里地,第二天刘继雄还被上司敲打了。 之后刘继雄就经历了噩梦般的一个月,有人给他的包里塞纸条,上面写着:宝贝你好香。 给刘继雄恶心害怕得半年没睡好觉。 这主意就是吴栋出的。 这种话要是放在异性之间说,那就是撩人,要是放同性之间说,那就是恶心人。 说的人觉得恶心,被说的人更恶心。 匡放眯眼想了想,脑子里是刚刚格子言站在淡金色的晨曦下浅笑的模样,他莫名觉得,这话要是自己对格子言说,他好像没觉得很恶心。
第5章 “放哥,走了,”吴栋拍了下匡放的肩膀,“我都听见老李在话筒里咯痰了。” 匡放不耐烦地“啧”了吴栋一声,嫌他恶心。 东大附中分前后门,学生走哪个门方便就走哪个门。格子言他们上学一般都直接从后门进,后门方便,走前门还得绕上一大圈。 老李上半年新搞了个打卡机,也不安排人每天在校门口抓迟到的学生了,学生只需要在七点半之前打卡成功,就不算迟到,七点半之后打卡的统统去扫操场扫跑道。 格子言看着镜头,屏幕上跳出他的个人信息,之前是初三,现在是高一。显示打卡成功后,他走到一边。 吴栋觉得格子言就很有学霸气质,他木着脸怼近了镜头,屏幕上跳出一张脸部畸形的照片,但打卡成功。 “我去。”吴栋重新戴上眼镜,“这机子把我拍好丑。” 匡放推了他一把,“看我的。” 打卡机的位置为了照顾全年级身高的学生,没有固定得特别高,男生膝盖微屈,双手朝内,头一歪,比了两个剪刀手。 “……”格子言转身就走,“我等会要上台发言,我先进去了。” “他发什么言?”匡放看着格子言的背影,走得也真干脆。 吴栋:“新生代表啊,年级第一啊,校长和老李钦点的啊,放哥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啊?” 匡放:“我只会念检讨,勉强也算钦点。” 格子言先进学校,迎面就撞上了老李,老李调好了话筒正好从操场那边过来,一看见格子言,瘦削的脸上立刻绽放出堪称少年般明媚的笑容。 “吃过早饭没有?”老李关心道,语气温柔得能挤出一桶水来,看得周围路过的学生起鸡皮疙瘩。 老李梳着大背头,身板笔直,很精神一老师。 但格子言脑海中不自觉响起刚刚吴栋在路口说的那句“我听见老李在话筒里咯痰”,他眉头很微末地蹙一下,不着痕迹往后退了半步,压下胃底往上翻涌食物的冲动,“吃过了。” 老李放心地继续笑。 接着在看见没穿校服的匡放的时候,笑容顿时消失,他的嗓子从温柔如水变为狰狞可怖,“匡放!你为什么不穿校服!” “昨晚临时洗了,还没干。”匡放找了个理由搪塞。 老李抬手就要去拧匡放的耳朵,被匡放躲开了,他恨恨道:“今天开学典礼,学校要摄影的!你一个人扎里面像什么样子?!” 书包从匡放肩上滑下来,他顺势拎在手里,“那我站边上去。” “你……” 吴栋则在旁低声道:“老李其实是想说你长得丑站一边去也不打紧,但你长这么帅,不入镜是学校的损失。” 老李一脚踹在吴栋的腿弯子。 不重,但吴栋哎哟哎哟直叫唤,叫最后一声时眼神挂在格子言的脖子上,“公主,你脖子怎么回事儿?” 匡放和老李一起朝格子言的脖子看过去。 吴栋没说话之前,格子言还没什么感觉,他一说,格子言就感觉到痒了,他挠了一下,被匡放把手腕拽下来,匡放没凑近也看清了格子言脖子侧边像是从肩膀处攀上来的细密红斑,他松开格子言的手腕,正色道:“又过敏了。” 老李快要呼吸困难,“快,快,快,送医务室。” 格子言不像老李那么大惊小怪,他摸了摸脖子,那片红斑估计还没凸起来,他摸起来跟其他部位的触感差不多,他安抚老李,“应该是校服的问题,我回家后换下来就好。” 老李眉头紧皱着,他觉得这个提议不太行,那总不能一直把穿了会过敏的衣服给穿着,可开学典礼,总不能耽误了。 “穿我的不就行了。”匡放看见格子言又过敏就莫名烦躁得不行,“我跟他换了穿。” 老李一想,这也成。 幸好匡放这小子没穿校服,那要是穿了校服,格子言岂不就没衣服穿了。 . 被拖到洗手间里,匡放拽着衣摆把上衣从头顶掀了下来,衣服套在手臂上没彻底脱下来,他看了眼站着一动不动的格子言,“你什么表情?” 格子言的语气虽然听不出嫌弃,但也没多亲切,“我不穿别人的衣服。” “我是别人?”匡放乐了,他嘴角像是笑着扯了一下,脸上的皮肉却绷得紧,一脸的冷意,像是预备生气的模样。 “你换不换?”这时,匡放的声音已经变了。他不往上扬,往下沉,听着就格外凶。 那片红斑已经从格子言的脖子爬上了下颌,估计过不了一会儿,又会占领半张脸。 这会儿,格子言感觉那一块的温度在慢慢上升,痒意也跟着出现了。 但格子言不喜欢被威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言不发地转身准备开门出去。 “砰!” 拉开一条门缝的门板被身后的匡放用力给按了回去。 人类也是动物,动物在面对体型比自己强壮的同类的突然逼近时,紧张和戒备不受控制地油然生出。 格子言脸上难得出现恼意,只是也就很短暂的初始,他就听见身后的匡放放软了语气,“换吧,求你了公主。” 格子言吃软不吃硬,本来也就不是真梗着不肯换,只是觉得被匡放威胁了,不舒服。 “衣服给我。”格子言转了身。 匡放没想到格子言转得这么利落,两人的鼻尖差点撞上,“靠。”匡放后撤两步,拉开距离,把衣服丢给了格子言。 格子言就打算学匡放直接在外面就把衣服脱了,不过他衣摆还没掀起来,就被匡放握着手臂,推进了隔间里。 隔间里静默了会儿,然后响起布料摩擦过来又摩擦过去的窸窣声。 匡放靠在门上,他不做吊儿郎当的表情时,眉眼锋利毕现。他双眸紧盯着格子言进去的那扇隔间门,但眼底收映的不是浅灰色的门面,而是格子言刚刚冷淡又含着一丝恼意的脸。 草,格子言睫毛好长,以前好像没那么长,暑假长长的? 格子言穿上匡放的衣服,出去之前,他拎着衣领闻了一下,是消毒水和薄荷的味道。 他倒不是怕匡放,是应付匡放太麻烦,不应付会更麻烦。 拉开门出去,格子言把自己校服甩给匡放,“你应该穿不了。” “有总比没有好。”匡放把衣服抖了下,他没格子言那一身的毛病,直接往头上套,一边套一边就转了身去拉门,衣摆拉下来,他正好走出去,一点时间都没浪费。 衣服有点短了,也有点窄了。 但匡放穿着不丑。 格子言穿他的衣服倒是大了,他的肩膀没匡放宽阔,也没什么肌肉量,单薄的少年身体。 走在走廊里,匡放瞧了格子言一眼又一眼,格子言摸了下脖子,“看什么?” 匡放意味深长,“之前老赵想穿的就是这件。” “你没给他穿?”赵想成穿过的话,格子言就不想穿了。赵想成小时候把屎拉裤子了,格子言永远都忘记不了那个场景。 “他看上了别的,没穿这件,”匡放语气一顿,他眉尾忽而一挑,“怎么,他穿了你还不穿?只穿我穿过的?” “……” 匡放不是聪明,他是太聪明。他知道格子言的雷区,所以只在雷区边缘蹦跶,会让格子言面色无法维持平静,但又不会真的惹恼格子言。就像刚刚,他明明是真的在强迫格子言把衣服换了,但格子言脸色一变,他立马就改变了策略。 所以,匡放看起来完全不务正业的同时,成绩还能在成绩中游徘徊。也是匡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缘故。 见格子言不做声,匡放扬手把人肩膀揽住,“我就知道你觉得咱俩关系最好。”他把格子言拉近了,正好可以借机瞧清格子言的睫毛。 真是很长,没看错。不算顶顶卷翘,但是又密又长。 “不过,你也别搞得太明显,兄弟之间最忌讳一碗水不端平,吃醋。”匡放教训着格子言,“明白不明白?” 格子言抬手就抓住了匡放的头发,匡放发茬太短,刺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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