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闫兆青突然发出了一声明显的讥笑声。 他原本是看着另一边窗外,故意不看陶迁似的,闻言扭过头,目光如炬地几乎要将陶迁钉穿,咬牙切齿的力道恨不得将他咬碎似的。 “信息素信息素,你永远都只关心我的信息素是不是?” 陶迁被他突然的暴怒吓了一跳,语气都有些怯怯的。 “不是,我、我听说你腺体受了伤……” “所以你到底想问什么?想知道我还有没有你迷恋的信息素是吗?” 闫兆青粗暴地打断了他,身上浓重的烟草味已经再也闻不到佛手柑的味道,完全长开的俊美面孔在后座的暗色中染上了大片阴鸷的阴影。 他的阴阳怪气的,语气发狠。 “没有了,我的信息素全部没有了。你要是为了那恶心的味道来的,那就滚吧。” 不发一语的司机果然将车停在了路边,引擎的声音消失,车厢里更加寂静。 闫兆青也抱着手臂不语,却没有再赶他下车。 陶迁后悔自己说错了话,他不想一见面就弄得这么不愉快,他真心希望闫兆青可以过得好。 他的语气愈加柔和,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每一个字。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现在的情况,当初是我做错了,不该欺骗你瞒着你,我想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闫兆青依旧没看他,负气似的,冷冷回答。 “怎么样?很好啊,你不是都看到了吗,他们叫我闫总,整天都有大把大把的人想爬上我的床。” 陶迁犹豫片刻,“你受伤的事,和梁之戎有关吗?” 刹那间,闫兆青忽然看向他的视线仿佛一瞬间明白了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黑眸中闪过晦暗的情绪,他的语气冷得像块冰。 “哦,原来你担心我受伤是因为你啊。怎么,你当时跑得挺快,现在终于良心发现,想负责了?” 没有直面回答的模糊话语带来了更重的不安,陶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真的怕当初自己一走了之,却害得无辜的闫兆青承受着自己背叛的后果。 那他……那他这辈子都会良心难安的。 他太想要一个结果了,忍不住着急地凑近了些。 “是不是梁之戎伤害你了?他做了什么?” 靠近的身体碰到了闫兆青环抱的手臂,他整个身体骤然绷紧,犹如某种无形的界限在内部顷刻瓦解。 始终保持一定距离的红线被彻底撕破,他神色阴郁,倾身袭来的上身将陶迁牢牢堵在车门的缝隙中,近在咫尺的面孔压抑着扭曲的怨怒。 “他做了什么?老师,你怎么不想想你做了什么?” “结婚了还骗我,拿我当替身,肆意玩弄我的感情,你拍拍屁股辞职走人,难道从来没想过这些会给我带来多大的伤害吗!我他妈什么时候被这么玩过?” 控制不住的怒吼声响彻整个车厢,颇为识趣的司机默不作声地下了车,留下他们二人独处。 质问的每一句都抽走了陶迁脸上的血色,他面色苍白,眼睫剧烈地颤抖着,流露出懊悔。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当初……我不该那么做的……” “你都已经做出这么残忍的事了,现在道歉还有什么用?” 闫兆青忽然低下头,抓住他的手腕往自己的后颈上摸。 陶迁不明所以地顺着他的力道,颤抖的指节摸到了alpha后颈腺体处明显的突起。 与此同时,alpha的恶意开始散发,拖着他一同承受此生无法消解的痛苦。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受伤吗?哈,我告诉你,就是因为你的欺骗和背叛,你装作喜欢我,却只是拿我当别人信息素的替身,我实在感觉恶心,就用刀割伤了腺体,你摸,这儿就是疤,摸到了吗?” 心脏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紧紧箍着,越收越紧,陶迁快要无法呼吸了。 然而闫兆青还在继续说着不为人知的内情。 “信息素的味道消失了,腺体也坏了,我成了个残疾的alpha。爸知道我是自己割的,气得狠狠打了我一顿,烟灰缸砸到我脸上留下了这道疤。” “医院可以轻易地祛除疤痕,但我偏不,我就是要留着,要永远记着你带给我的伤害和屈辱。” “你不是想听这些吗,现在听到了,还满意吗?” 一字一句的泣血往事揭开了陶迁无法面对的帘幕,闫兆青的话扎得他胸口发闷,通体冰凉。 极度的惊悸过后,巨大的愧疚和懊悔将他完全淹没。 他只顾着一晌贪欢,在闫兆青身上沉迷信息素的秘密,却什么都不告诉他,还害他被动地成为了婚姻的第三者。 他更没想到,闫兆青的性子如此决绝,少年的自尊心居然已经被自己毁得如此彻底,从天之骄子沦落成了备受摒弃的残疾alpha,明明前途坦荡,却因为他就此断送。 而自己,却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 闫兆青一眼不眨地盯着他惨白的脸色,似乎很享受他品尝到了自己的痛苦,又怨他这么久才知道真相。 明知每句话都会对陶迁造成重创,他还是一字一顿地故意说出了口。 “老师,我的这辈子都被你毁了,你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是想怎么负责?”
第79章 陶迁没有办法回答。 他被封住了唇舌似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闫兆青似乎早就料到了他无言以对,冷笑一声,同样没有再说话,让司机把他送回了公司楼下。 深夜寒风凛冽,口袋里的手机在和闫兆青说话时就不停地震Y~U~\X-_I动,应该是家里的alpha们迟迟等不到他回来,实在忍不住询问。 但陶迁根本无暇顾及。 他的脑海里一遍遍回想着闫兆青的话,每句血淋淋的真相都施刑般,将他整颗心贯穿一次。 都是因为他,因为他的勾引和偷情,因为他的欺骗和背叛,因为他的离开,闫兆青腺体受损,信息素消失,从炙手可热的校园星辰跌成了既非alpha也非beta的残疾人士。 纵使他有钱有势,是人人都想巴结的闫总,但家人对他失望,omega对他敬而远之,他永远都无法享受正常alpha的生活,也很难会有婚姻和后代。 当初和段朝偷情是彼此互相利用,所以他不会有愧疚感,甚至还为他的温柔打动,之后和梁之戎离婚,和梁屹逃走同居,又在长久的相处中喜欢上梁屹。 即便是最憎恶的梁之戎,在这些年的真心悔改中,也用实际行动一点点得到了陶迁吝啬的宽容。 现在他和梁屹与段朝一样,公然成为了共同的住客。 曾经的那些爱恨和恐惧在温馨平和的日常中逐渐消散,生活开启了崭新的一面。 唯独闫兆青,唯独这一个无辜的alpha承受着不该承受的巨大灾难。 铺天盖地的悔恨让陶迁险些站不住,心口酸得快要化掉了,发抖的掌心还残留着抚摸闫兆青后颈伤疤的鲜明触感。 那个地方对alpha来说至关重要,闫兆青却能下死手亲自割伤,只为了不愿闻到被他当作替代品的佛手柑味道。 死寂的深夜寒风透骨,alpha焦灼的声音响起。 “迁迁?” 陶迁眼前一片模糊,越来越近的杜松子味道伴随着alpha的温热身躯,支撑住了摇摇欲坠的他。 梁之戎的声音非常紧张,甚至有些慌乱,“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陶迁软在他怀里,眼泪淌过整张脸。 他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梁之戎揽着他回到车里,调高空调温度,扯着纸巾轻轻给他擦着眼泪。 他见陶迁没有主动回答,就也没有多问。 “我下班比较晚,听梁屹和段朝说你还在加班,就顺便过来接你回家。” 顿了一下,他说:“我们刚才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都没有接。” 没有任何质问的意思,低沉的声音充满了担忧,现在的梁之戎已经学会了如何收敛过度的掌控欲,学会了如何正常地沟通。 他尊重陶迁,所以一直没有去公司里面找他,只在外面等着。 他也看到了刚才陶迁不是从公司里面出来的,而是从一辆低调而奢华的陌生车辆上下来的。 那是谁的车? 陶迁去了哪里?他为什么会哭? 尽管这一切看起来都很容易令人误会,梁之戎依旧按捺着焦灼的疑虑,启动车辆开往家的方向,余光始终留意着陶迁的动静。 陶迁双手捂着脸,过了半晌才渐渐恢复平静。 他累极似的闭着眼,好几分钟都没有说话,突然开口:“我遇见闫兆青了。” 闫兆青? 陌生的名字让梁之戎不解地皱起眉,他仔细回忆着,从陶迁失魂落魄的神色中突然想起来了,是谁会对陶迁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他脸色骤变,心跳一瞬快得要破开胸膛,手都快握不住方向盘了。 他想起来了,那个拥有和陈堂信息素味道类似的alpha学生,瞒着他和陶迁偷情了很久,最后被他当面拆散后狠狠用言语打击了一番,然后再无联系。 怎么会又见到他? 怎么会,在多年后的第一面就带给陶迁如此大的波动? 梁之戎费尽心思百般讨好,花了五年的时间才求得陶迁的原谅,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而现在,那个能轻易撼动陶迁内心的替身又出现了。 即将失去的巨大恐惧再度涌来,他攥紧方向盘,小臂绷成一张弓,挤出勉强的笑容,若无其事地开口。 “是吗,你们见面聊什么了?” 刚问出声,他又后悔这听起来是否向盘问,是否会引起陶迁的反感。 但陶迁似乎没有留意到,沉默几秒,问他。 “那时候你找到学校里,在我先离开上车后,和闫兆青说了什么?之后你有没有为难他?” 梁之戎咬得齿根发酸,心口被火烧着似的。 他几乎绝望地想着,难道这日夜的相伴都抵不过闫兆青的一次见面吗? 但他不想在陶迁面前表现出对闫兆青的危机感,尽量心平气和地解释。 “我知道你喜欢的不是他,是他的信息素,所以没想对他出手,只解释了你为什么会喜欢他的信息素,还警告他不要再接近你,后来我没有再见过他。” 陶迁相信他不会说谎,而他说的寥寥几句,也的确是事实。 梁之戎没有做错,他只是如实揭开了陶迁隐瞒的内容,闫兆青也没有做错,他只是和以为清白的陶迁成为了心甘情愿的炮友。 做错的,只有陶迁。 回到家,面对另外两名等到现在的alpha,陶迁只是简单解释了几句晚归,就神色恹恹地走进卧室,关住了门。 平时的他绝不会这样敷衍,不会对梁屹热好的晚饭熟视无睹。 连段朝都看出了他的异常,追问着梁之戎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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