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诚修浑身都一僵,随后他回头,看到杨溪的生活助理,文质彬彬的搀扶着杨溪从阴影处走出来。 就站的那么近,可近在咫尺的距离,就因为他站在了阴影里,他竟然没有看到他。 两个人相对而站,彼此都沉默了一下。 杨溪才问,“你身边那个人,是池子石吗?在电话里说话的那个人,也是他吧?修哥说忙,你在忙什么?” 杨溪的眼睛不好,但他嫌弃盲杖不体面,去哪都是由人牵着带着的,这样乍一看上去,至少他是个正常人。 杨溪很讨厌别人用看残障人士的眼神来看他,可怜他,怜悯他,那让他觉得厌恶。 顿了顿, 没听见沈诚修答话,杨溪又慢慢说: “修哥,自从我的眼睛越来越不好以后,我知道,我的脾气因此变得非常暴躁易怒,非常不好,经常你去看我,我弄的你一身伤,让你伤心了。” “我清醒的时候,想一想,觉得这样很不体面,我就不太愿意你去我那了,怕伤害我们的感情,怕弄的多了,你生我的气。” “所以,我纵着你经常不来看我,尽管我会非常的不开心,但我没有和你计较过。” “我给我们都留着体面,留着情分。” “可不是这样留的,留的你身边多了一个人,留的你满嘴谎言,欺骗于我!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甚至好友跟我说,我都觉得是捕风捉影,可修哥,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到最后,杨溪是真的伤了狠了,也是真的恼了。 沈诚修看着杨溪,他早就松开了池子石的手,这会听完杨溪的话,就想要解释。 却余光看到池子石在那用力的揉眼睛,沈诚修恼火,拍开池子石的手,“让你别揉了!” 池子石不揉了,这会捂着被拍开的手,好半响没动,显然是疼着了。 沈诚修也真怕把他打坏了,立马又握着他的手腕去看他被拍红的皮肤。 那边生活助理跟杨溪说了什么,杨溪没有想到,沈诚修会是这样的态度,他转头就走。 池子石抽回了手,冷冷的说了句,“没事,找你真爱去吧。” 他说完也走了。 沈诚修站在原地,明明是在两个离开的人中间,他却只看池子石的背影。 但最后去追的却是杨溪。 杨溪的车已经开走了,沈诚修又开车跟上。 杨溪听生活助理说沈诚修在后面跟,恼怒的跟司机说,“给我甩掉他。” 可又怎么可能甩的掉呢,不说沈诚修开车的技术,就说他在杨溪家等。 语气态度都很没有脾气的跟杨溪打电话,“我在这里等你,你消气了回来见我,我想跟你聊聊。” 虽然没有脾气,可杨溪却能从他的话里听出疏离来。 杨溪没吭声的挂了。 沈诚修就跟个情种一样,等在这里,大有一种杨溪不回来,他就一直等下去,从天黑等到天亮的意思。 星河小区。 赵敬回来了,还让人打了,眼角嘴角都带着淤青。 顾子砚看了他一眼,赵敬低头跟他说,“纪明意说离婚,要您亲自去跟他谈。” 池年年在书房写稿子,门没关,赵敬也没刻意压着声音,他还是能听见的。 顾子砚不知道怎么想的,他没说去见纪明意,只答了句,“知道了。” 池年年喊赵敬。 赵敬进去书房,顾子砚竖起了耳朵。 听见池年年说,“他坐一天了,让他去躺着。” “是。” 赵敬推着顾子砚去侧卧了。 池年年写了一会,手累了,他揉着手起身。 隔了一会,绕到侧卧,弯腰去摸了摸,确定顾子砚的确是老实的躺好了,才转身走。 顾子砚盯着池年年的背影,他现在什么都不奢望了,只觉得每天能看见池年年,就挺好的。 比过去两年的任何一天,都觉得安心。 等池年年走了,顾子砚跟赵敬说,“给我找几本盲文入门的书,我想看看。” 赵敬听了挺开心的。 顾子砚现在的情况,赵敬已经不奢望他能回去接手公司,跟纪明意和那个背叛了的高层,以及幕后黑手沈诚修抗衡了,顾子砚肯振作,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而不是一直颓废下去,赵敬就感动的快哭了。 赵敬一向是个行动派,问了朋友,知道特殊学校有教材后,立马就出门开车过去拿了。 温苍过来的时候有心事,都在脸上写了,但语气上没什么变化,池子石的事一句也没说。 温苍看了看池年年,又走进来看了一下躺着的顾子砚,他就看着也没说话。 倒是顾子砚看着他,问,“你是慕年的心理医生?” 温苍笑了一下,“愿意说话了,顾少。” 顾子砚没理温苍这句话,他沉默了一会,才问,“慕年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苍直接就说,像是早就知道顾子砚会这样问,“跟你很不一样,不过具体怎么不一样,你可以问问年年,如果他愿意告诉你的话。” 顾子砚这下彻底不吭声了。 温苍倒是笑了,“吃另一个自己的醋,这病例我还是头回见。” 温苍又观察了一会醋乎乎的顾子砚,笑着又离开了。 出去跟池年年小声说,“顾子砚吃醋了。” 池年年不怎么在乎的端着果盘吃水果,没个声。 温苍才又小声说,“吃慕年的醋呢。” 他也伸手过去拿了块哈密瓜吃,才又问:“慕年出现了吗?” 池年年摇头,“还没见过。” 温苍才说,“其实主人格是很强势的,副人格归根到底是依赖主人格而存活的。” “什么意思?” 温苍悄悄的说,“可能你以后都见不到慕年了。” 池年年倒是淡定,“慕年没那么弱,他只是还不想出来见我。” 温苍挑了挑眉,又用手指在池年年脑袋上弹了一下,随后他盯着池年年,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最后他起身,“行了,我要回去了。” 池年年才说,“温医生,你是不是喜欢我哥哥?” 温苍一笑,“喜欢?为什么是喜欢呢?” 顿了顿他又说,“我爱的不明显吗?” 池年年听笑了,“你比沈诚修好,你努努力。” 温苍说,“好。” 然后他离开了。 池年年等他走了,就抱着果盘站起来,慢慢的摸着墙移动到顾子砚床边,他坐下来。 然后把果盘放到顾子砚躺着的胸口上,“不想吃了,别浪费。” 顾子砚就听话的拿着池年年用过的那根牙签,往嘴里塞水果。 隔了一会,很乖,“吃完了。” 池年年用手摸了摸果盘,见确实是空了,就满意的点了下头,把果盘从顾子砚身上拿开。 然后他伸手过去,指尖摸到顾子砚的脸。 顾子砚一怔,随后抬眸,提着一口气看着池年年。 池年年只是因为看不见,他的指尖并没有在顾子砚脸上停留多久,最后摸到顾子砚的头。 像是奖励一样,在顾子砚头上摸了摸,“乖了。” 最后在顾子砚还没有反应的时候,就抱着果盘,又慢吞吞的离开了。 顾子砚伸手想去抓他胳膊,但慢了些,已经抓不到了。 顾子砚多想自己能站起来,能像以前一样,一伸手就能把池年年抱在怀里。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躺着,像个废物。 ....... 杨溪晾了沈诚修几个小时,终于还是回来了。 这场谈话必不可免。 沈诚修在杨溪进门就过来牵着他,护着他,还和以往一样。 杨溪敏感也聪明,在沙发上坐下后,不等沈诚修开口。 他自己先红了眼圈,沙哑了嗓音的问,“修哥,你不想要我了,是吗?” 杨溪又伸手,抱住沈诚修,那么用力的拥抱。 他把脸埋沈诚修怀里,那么难过,“可不可以不要走啊?”
第133章 醋死顾少了 沈诚修抱着杨溪,他的手轻轻在杨溪后背顺了顺。 姿态那么亲昵纵容,一如往常,但他始终都没有顺着杨溪的话,给出答案。 杨溪越听不见,就越更加抱紧了沈诚修,他的泪都掉在沈诚修身上,打湿了一片衬衫布料。 “修哥,这些年我很不懂事,我伤害你了,我知道。可我有错,你说我,骂我,打我都可以,你不能离开我啊,你说过的,你忘了吗?” 杨溪仰头,他的手笨拙的在沈诚修身上摸了摸,最后放在沈诚修脸上,轻轻用指尖描绘着沈诚修的轮廓。 杨溪眼尾噙着泪,湿润的睫毛眨了眨,才又说,“修哥,我都快记不起你的样子了,我已经很害怕了,你可不可以,别让我再继续害怕了。就算要分手,也等我能看见你的眼睛了,再告诉我好不好?” 杨溪一向都那么高傲的人,却抱着沈诚修的脖子,那么放下身段,语气祈求。 每一个字,都像是烫在沈诚修身上,把他烫的瞬间就清醒了。 到底是爱了这么多年的人,他怎么就能因为对他一时的反感,而想就这样分了呢? 一开始,他也只是想把池子石当个消遣的情人,他怎么能对他动真情?池子石怎么配? 沈诚修被杨溪这一番示弱弄的心里愧疚不已。 自从杨溪的眼睛出现问题以后,性子是变得越来越不招他喜欢,可他不能就这样不要杨溪了啊。 杨溪他.......只是生病了,就算有错,也错不至今天这种结局,沈诚修觉得如果他真的跟杨溪分了,那对杨溪太不公平了,显得他太过无情了。 他非但没有照顾好生病的杨溪,现在还想跟他分手。 沈诚修反思,他之前真是被池子石迷的晕头转向了。 其实他给池子石的已经很多了,池子石应该知足,名分这个东西,他不能给他了,池子石也会理解的。而且,他也已经给过池子石了,现在该给杨溪了。 沈诚修的手扶在杨溪腰间,他侧头,在杨溪脸颊上亲了一下。 语气一下子就放的很亲昵,“小溪,你想多了,我怎么离的开你?分手两个字,在我们之间,太让人心碎了,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我们之间,就不该说这个。” 沈诚修摸着杨溪的头,把杨溪搂在怀里,又轻声低哄,语气那么缱倦深情,“小溪,我心里只有你,我爱你。” 杨溪听着沈诚修的这些话,他紧绷的身体却并没有松下来,他闭着眼睛,安静的趴在沈诚修怀里。 他此时想什么,谁也不知道,他趴了好一会,才说,“修哥,你不会走对吗?” “别说傻话了,别多想。我跟池子石,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顿了顿,为了让杨溪信服,沈诚修又说,“他不是还有一只眼睛吗?新的技术我想在他眼睛上做临床试验,跟他的一切都是表面上的。不管别人怎么说,小溪,你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有些事情,我手段可能肮脏,但为了你,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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