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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宋晁扫视一周。 算了，确实挺破的。 段珏这个家看得出有些年头了，天花板的墙皮皲裂成蛛网状，好几次宋晁经过时都被掉下来的墙皮砸个正着，地板砖也有几块已经碎裂，整体看起来确实很符合“破”的特征。 “你不是很有钱吗，怎么不换个好点儿的房子？”宋晁问。 “没必要啊。”段珏蹲在地上，把小蛋糕拿出来：“这不是能住吗，我的标准就是能住就行……而且后街这块儿也没有更好的房子了。” 宋晁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盒装小蛋糕，张嘴在最上面的一部分咬了一口：“你要住到什么时候？” “到死吧。”段珏说：“你就不能拿勺子吗？让我吃你口水啊？” “不方便。”宋晁扬扬右手。 一开始他还对这种吃东西要人喂的状态挺不适应的，但后来习惯后就觉得非常爽了。 “你就娇气吧。”段珏坐在他身边，拿了个勺子挖了一勺塞进嘴里：“嗯，这个好吃。” 宋晁转过脸，开合了两下嘴唇示意他。 段珏又挖了一勺子送到他嘴边，宋晁刚张嘴，只听一声门响，程闲扶着房门把手探头过来：“珏哥是不是回……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
宋晁往旁边挪了挪，蛋糕也没吃到嘴。 段珏闭了闭眼，放下蛋糕提起一嗓子：“程闲！” 那颗脑袋又探了出来：“哎？” “什么事儿！”段珏怒道：“说！” “哎呀。”程闲毫无歉意的笑着：“就想问问你把上次买的字典放哪儿了。” “书架上。”段珏说：“滚！” “得嘞！”程闲利索的关上门。
“你还吃吗？” 客厅恢复原样，段珏拿勺子的手微微抬了一下，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不吃了。”宋晁抿唇，靠在沙发里开始表演沉默。 “那好吧。”段珏只能一个人吃完了蛋糕，慢吞吞的站起来，走进书房。 过了一会儿，宋晁听见两声惨叫一前一后传来。 段珏搓着手走出来，注意到宋晁正看着他，于是说：“你周末是不是要去那个什么同学聚会？出来了别慌走，我去接你，正好买点儿年货，马上要过年了。” “啊。”宋晁点点头。 .
一晃眼到了周六。 聚会地点不远，用段珏的话来说，还处在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的范围内。 有了滑雪场的教训，宋晁再也不觉得段珏派人跟着他是多余的了，自己的手到现在还没有恢复正常活动能力呢。 张旸在饭店门口等他，虽说滑雪场的事情闹了个尴尬，但张旸也没什么异常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热情的迎了上来。 “你的手……原来伤的这么严重吗？” “啊，是。”宋晁低头看了一眼，小半个月过去，手上的线刚拆掉，狰狞的伤口裸露在外，略微有些红肿，看着是很骇人的，但宋晁没什么感觉，大概是因为在段珏身上见过更恐怖的疤痕，就觉得自己这个倒也不算什么了。 “真可惜。”张旸笑笑：“那你岂不是吃饭都不方便了？他们今天还打算喝酒，不过我提前打过招呼了，你有伤口喝不了。” 宋晁点头，说了声谢谢。 “那进去吧。”张旸说：“人差不多来齐了。”
包厢里塞了三十来人，就显得相当拥挤，每个人都不可避免的和身边的人几乎零距离接触。 虽说是一起渡过了快三年的同学们，这里的人却有一大半宋晁连名字都叫不上来，没办法，他在班里本就是透明人一样的存在，没人在意他，他也不会刻意去建立人际关系。 好在他的右边就是张旸，勉强也算是有个人说话，不至于太尴尬。
宋晁是很不喜欢聚会的氛围的，几十个人同时开口，空气都被吵得沸腾起来，之所以答应要来，可能是因为上次的事儿对张旸心存一些愧疚，一时半会儿不好拒绝。 “你用这个吃！”张旸递了个勺子过来，由于环境太过于嘈杂，他只能扯着嗓子说话。 “谢谢！”宋晁也只能扯着嗓子回应他。 张旸又被旁边的人拉去闲聊，宋晁只能用勺子戳着碗里的鸡蛋，他其实并不太饿，来之前段珏就料到他估计吃不下东西，强迫他吃了个面包才来。 现在看来段珏真是个有先见之明的人。 宋晁正想着，面前突然推来一个装满液体的杯子，他疑惑的抬头，看到一张涨得通红有点眼熟但又叫不上名字的脸。 “宋晁！”男生伸出一只手指着他：“你小子装什么忧郁！来！给个面子！喝一个！” 宋晁无动于衷，还是没想起来眼前人的名字，只知道这个人从上桌开始就不停的找人喝酒，连女生都没放过，这会儿大概是喝大了，加上没人再陪他喝，居然把目标转向了自己。 且不说他现在能不能喝酒，就冲这个用手指自己的姿势，宋晁就很不爽。 这面子他不想给，但是男生一直站着，这样僵持下去只会显得尴尬。
好在张旸很快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夺过宋晁面前的酒杯站起来：“干什么干什么啊，不说了他手上有伤喝不了酒吗？正好我还没喝够，我俩走一个！” 宋晁挺感激的抬头看着张旸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而后抹了抹嘴坐下了。 “谢了啊。”宋晁说。 张旸摆手：“这个词儿你今天晚上说太多了，换点儿新鲜的吧。” “那我下次请你吃饭。”宋晁又说。 张旸半天没说话，宋晁转头，发现他正扶着额角，闭上了眼睛。 宋晁问：“是不是喝多了？” 张旸今晚喝了不少，毕竟他不像宋晁，人缘还是不错的，刚坐下的时候就喝了一轮，刚刚又是一满杯闷下去，估计有些冲了。 “有点儿。”张旸点点头：“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宋晁当然不会拒绝，毕竟对方喝成这个样子，有一部分的原因还是自己。
张旸搭着宋晁的肩膀走出包厢，含糊道：“去外边儿吧，里面太闷了。” 宋晁连搀带扶的把他带到了饭店门外，余光瞥见段珏的人就站在马路对面的树下蹲着，有两个，不远处的小卖部旁还有三个，都在有意无意朝这边看。 这阵仗，怎么还跟防贼似的。 宋晁大致扫了一眼就低下头：“张旸，你还好吗？要不你先放开我我去给你买瓶水漱漱口？” 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骤然收紧，宋晁被带的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还牢牢扶着张旸：“怎么了？” “宋晁……我有话对你说。” 张旸换了个姿势，双手捏住宋晁的肩膀，借力站稳了，宋晁看他眼神混沌，脸红脖子也红，皱眉道：“你真的喝醉了，我去给你弄点儿热水。” “我没醉！”张旸抓着他的肩膀摇晃了一下：“宋晁……宋晁……你听我说……” 宋晁耐下性子，同时肩膀很不适应的抖了抖：“你说。” 此时一片云飘过，结结实实的遮住了月光，身后的路灯闪了几下，突兀的熄灭了，周围的光源突然只剩下头顶不断变幻着颜色的饭店招牌，宋晁被转移了注意力，正要抬头看，就听见张旸大着舌头，吐字不清的说： “你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宋晁：？ ----
第 44 章 短暂的困惑后，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惊恐。 张旸在说什么鬼话？ 宋晁此刻非常感谢程闲上次和谢添安闹得那一出，让自己对男人和男人之间的那档子事儿打下了一定的心理基础，否则这会儿就要被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张旸，我不是同性恋。” 宋晁疯狂摇头，想要挣脱束缚，不料对方却抓的更紧了，眼神逐渐透出几分诡异的疯狂。 “你不是同性恋为什么突然接近我？” 张旸的脸突然逼近，吓得宋晁拼命往后仰头，心跳急剧飙升，开始思考要不要大声叫守在马路对面的人过来帮忙。 但是想到那样会闹得很难看，他又忍住了。 “你不是同性恋，为什么要接近我，对我笑，跟我一起吃饭，请我去动物园玩？”张旸越抓越紧，紧到已经能让宋晁的肩膀感觉到痛意：“宋晁，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对不对？你不喜欢我吗？我那么喜欢你，我从大一就开始喜欢你……”
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宋晁的脑袋已经完全混乱了，一时半会儿处理不来眼前的状况，张旸在说什么？张旸喜欢他？还是从大一就开始喜欢他？ 可大一的时候他和张旸根本没有说过几句话啊。 而且，他们不是朋友吗？ “我们不是朋友吗？”宋晁颤声问。 “朋友？”张旸抓着他，突兀的笑出了声，刺耳的笑声回荡在夜里，引起了马路对面两人的注意：“谁要跟你做朋友？要不是有所图我为什么跟你做朋友？要不是喜欢你，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忍受那个傻逼老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给我冷眼？谁想跟你做朋友？” 周遭的光源太稀少，彼此的表情都不太看得清，只有呼啸的风从耳畔刮过，刮得脑袋都嗡嗡作响，隐约能听见什么东西被吹碎掉的声音。
“那你，” 宋晁眨了下干涩的眼睛：“没想过跟我做朋友吗？” 张旸被酒精麻痹的神经有点反应迟钝，直愣愣的盯着他，过了很久才肯定的说：“没有，我从来都不想跟你只做朋友。”
身上的温度似乎都在一瞬间消退了，宋晁张张嘴，似乎有很多话都涌在喉间挤压不发，最后也只能说：“你喝醉了。” 你喝醉了，所以才误把我当成同性恋，你喝醉了，才会误以为我会喜欢你，事实上我不是同性恋，更不可能喜欢任何一个男人，你喝醉了，所以等你清醒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 宋晁垂下脑袋，嘴角也随着这个动作垮了下去。
我要见段珏。 段珏一定会知道如何应付这样的状况。 这个念头忽然闪出，宋晁的大脑一瞬间就确定了目标，似乎段珏就是那个慌乱中闪着绿光的安全出口，于是他打起精神，一边姿势怪异的挣扎着，一边不断重复：“张旸，你喝醉了，你先放开我……” 他不知道张旸是真醉还是借酒装疯，明明走出包厢之前还神志清醒，但不论是哪一个，都不是现在的宋晁想料理的，他的脑子现在乱作一团，只想见到那个最能让自己安心下来的人。
到底是手受伤了，动作都比较僵硬，宋晁挣扎了半天愣是没甩开张旸的手，对方依然喃喃着什么，宋晁没细听，但马路对面的人察觉到了这边不和谐的气氛，很快就朝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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