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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员找来一条肥肥大大的裤子，宋晁看了一眼就飞快把头扭向另一边：“这个好丑。” 段珏接过裤子，垂眼看他：“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你自己进去把裤子换上，一个是我陪你进去帮你把裤子换上。” 宋晁啧了一声，堪堪站起来。 段珏伸胳膊给他扶了一把，把他送进换衣间，自己则站在外面，转身盯着面前的试衣镜。 镜子里的男人很快垮下了眉眼，幽深的瞳孔里看不出情绪，卸掉故作温柔的伪装，这张长相本就不够温和的脸上渗出一丝丝的冷意都像是要把人冻碎了一样。 冰凉的手指在同样毫无温度的镜面上缓缓挪动，在那张冷峻的面容上留下一个无形的叉号。 ----
第 36 章 宋晁挣扎着好不容易穿上一条腿，就听见门被叩了两声：“要帮忙吗弟弟？” “不用！” “真不用？”段珏倚在门上笑：“你穿四分钟了，再喜欢人家的裤子我也不是不给你买啊，不用这么缠缠绵绵。” 宋晁语塞几秒，强忍疼痛一口气把裤子套上了，刷的拉开门。 由于他缝针的是右手，左手开门时有点不适应，加上一股他意料之外的力量正靠在门上，段珏跟着门一起往里倒的时候，宋晁只来得及自己飞速闪避。 连腿疼都没顾上。 “我操！” 段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睁大眼睛看着侧身贴墙站的好好的宋晁：“你谋杀我？” “我没有。”宋晁连忙摇头：“我不知道你靠在门上。” 段珏倒是相信了，主要相信的是宋晁微乎其微的撒谎能力，那双眼睛就透着清纯和无辜，与其让宋晁撒一个不会被揭穿的谎，还不如直接让他死了来的痛快。 揉着屁股站起来，段珏走过去摸着宋晁的腰，把裤子往上提了提，又顺手把裤带系上了。 这个动作让宋晁想起老妈。 “走吧。”段珏又揉了揉屁股，单手架着宋晁的腰把他拎出去：“小罗！把他吊牌剪了结账！” 小罗挺清闲的，毕竟这家店的生意一直不怎么好，她从柜台找了把剪刀出来，在手指上饶了一圈：“你给他剪吧。” 段珏倒是不介意，但是宋晁显然挺介意了，按住了他要往自己裤子里摸的手：“我自己！” 段珏看了一眼他包着纱布的右手：“请便。” 宋晁这个手吧，现在能动的部位也就是四根手指了，大拇指的活动会牵扯到由虎口开始的伤口，段珏倒是挺好奇他怎么用食指和中指使用剪刀的。 果然，没过一会儿，剪刀叮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宋晁面露窘迫，段珏这次倒没有趁机嘲笑他，只弯腰捡起了剪刀，动作轻柔的帮他把吊牌剪了。 付钱的时候宋晁没让段珏有掏手机的机会，自己迅速让小罗扫了码。 段珏摸了摸下巴，感觉很是欣慰。 宋晁其实是不想买这条裤子的，毕竟它除了暖和一无是处，也完全不符合自己的审美，但是他不能再让段珏给他花钱了。 怪怪的。 最近的段珏对他好的太奇怪了。 宋晁本能的在心里拉起警钟，却也无法拒绝这种好意。 ·
圣诞的长安街其实有很多看头，因为再过几天就是跨年，整条街的商家都推出了各种活动，但这热闹却和宋晁段珏这两人无关，他们一个致力于独立行走，另一个死活不放心对方独立行走，两人用近乎扭打的姿势行走在大街上。 段珏开口：“你……” “你不要闹了。”宋晁接过这句他已经说了无数次的话：“我不想一直被围观！” “……你想不想吃烤肉。”段珏心平气和的续上刚刚被打断的话：“我有一点想吃。” “……哦。”宋晁怔怔的回答：“那就吃吧。”
段珏点烤肉就不像吃坎儿锅那样乱点一气了，宋晁问他为什么，他故作深沉，半晌后吐出一个字。 “贵。” 好诚恳好不做作的理由。 鉴于宋晁的左手并不能像段珏的左手一样灵活，他被迫全程接受了段珏充满善意的帮助，段珏坐到了他身边，段珏烤肉，段珏剪开了肉，段珏把肉放到蘸碟里蘸了蘸，段珏把蘸好的肉递到他嘴边。 “你不能放我碗里让我自己插？”宋晁往后避了避。 “别搞那么麻烦。”段珏说：“一步到位。” “我不要！” “快点。” “你自己吃……” “你有这跟我扯皮的功夫就吃了，快点一个大男人别磨磨唧唧的……” 宋晁挣扎之际，身后突然传来稀里哗啦的响声，二人同时被惊动，齐齐扭头望去。
响声是一个男人撞倒了清洁车发出的，盘子碗筷摔了一地，周围的客人被吓得纷纷起身，见缝逃单的正朝门口跑去，数量不多的服务员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人跑到了街上，徒留无奈和愤怒的叹息。 宋晁偏头看段珏，想知道他会不会像那次在坎儿锅店时那样插手，但段珏没动，只是表情中凝结出了深深的疑惑，像是看见什么违背自然规律的怪事一样。 门口的服务员正拿着手机呼叫商场的保安，一只手掀开帘子过来，按下了她的手机：“不好意思啊姐姐，他会赔你钱的。” 躺在地上的男人适时坐了起来：“是我是我，我来赔。” 服务员们左看右看拿不定主意，男人已经爬了起来，拍拍衣摆上的剩菜，发现拍不干净后就放弃了，随口问离得最近的服务员：“你们经理有没有？算一下这些盘子碗还有刚刚跑掉的那几桌的钱，我一起结了。” 程闲把男人踹进来后就没有正眼瞧过他一眼，掀开帘子转身就要走，就在这时，一声咳嗽从侧方传来。 程闲脸上的表情凝固了，慢慢转过头，不出意料的看见段珏那张感天动地的死人脸。 [过来]。 段珏皮笑肉不笑的冲他打了个手势。 .
程闲在他们二人对面坐下的时候腿是打着颤的，很隐秘。 段珏没看他，烤好一块儿肉后动作自然的递到宋晁嘴边。 宋晁感觉到一阵低气压在蔓延，但也不爽段珏拿他当晾着程闲的工具，所以迟迟没有动作。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程闲开口：“小宋的手怎么了？” “摔了一跤。”宋晁简化了过程。 一直悬在嘴边的肉终于撤走了，宋晁刚要坐直身体，段珏不紧不慢的换了另一块冒着热气的过来：“那块凉了，吃个热的。” 宋晁扭头看他，段珏平静的和他对视：“不是喜欢吃牛肉吗？” ……这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程闲递来求助的眼神，因为段珏大有宋晁不吃肉就不跟他说话的意思，宋晁只能张嘴。 嗯，好吃。
段珏这下总算心满意足，放下叉子拿起夹子翻动着烤炉上的肉，慢悠悠开口：“我说怎么还能在这儿见到他，原来是有人包庇啊。” 一滴冷汗从额角划过，程闲抬起手擦了擦：“这是个意外，我也是今天给你送完东西回来刚好碰上了……” 段珏没说话，边听着程闲解释，边专心致志的烤肉。摔进清洁车里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和店员的纠纷，走过来站在桌边，伸出手想去碰程闲。 程闲连忙躲避，但很快就发现没有这个必要，男人伸出的手被另一人结结实实的钳制住了，无法再往前分毫。 段珏左手掐人，右手依然在烤肉，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宋晁左看看右看看，成了在场唯一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人。 “介绍一下吧。”段珏用夹子压了压一块滋滋作响的牛肉，再度送到宋晁嘴边：“程闲。” “呃。”被点名的程闲心虚的摸摸鼻子，感觉到原本打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多了一道，清了清嗓子：“小宋，这个王八蛋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前任。” 宋晁吃肉的动作戛然而止，迷惑的转头看向段珏。 段珏一直关注着他的反应，对上视线后挑挑眉：“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这要怎么接受？ 程闲是同性恋？ 那……段珏呢？ 宋晁陷入了混乱，暂时没注意到那个站着的王八蛋还在和段珏暗暗较劲。
段珏在试探过后看着宋晁半天没出声，心想坏了，这孩子不会恐同吧？ 撞见程闲和谢添安在一起只是让他生气，宋晁这个反应才让段珏有些担心。 好在宋晁眼神迷茫了一会儿就清澈了起来，摇头：“我不介意。” 短暂的震惊过后，宋晁想明白了，程闲喜欢任何人都是他的自由，和自己无关，所以尊重就好。 “祝你们幸福。”宋晁看着程闲点点头。
嗯？ 三人同时朝他看来，宋晁才想起程闲刚刚说的是“前任”，慌忙为自己找补：“我的意思是、呃、你们、祝你们分手快乐。” 段珏最先笑了出来，他笑完了程闲才敢笑，但站着的谢添安始终没能笑出来，他看向宋晁的眼里闪着寒芒。 段珏眯了眯眼，左手一扬，谢添安被这股力道掀开，往后退了半步。 “没长眼睛吗，看不出别人聊的正开心。”段珏阴沉道：“我这个人比较小气，又恰好是个穷鬼，就不邀请谢先生一起吃饭了。” 程闲缩在对面不敢说话，有点儿怕段珏气性上来了一会儿连他一起打了。 与此同时更在心里疑惑，看刚刚的反应，难道宋晁是个直的？那他之前撮合他和段珏的事儿岂不是太作孽了……
谢添安丢了脸又被拂了面子也不敢发脾气，只看着程闲，小心翼翼的呼唤他：“程闲……” 店门口突然涌进来几人，领头人一靠近就故作熟稔的开始说：“老谢啊我找你半天了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啊，走走走那边儿还等着你喝酒呢。” 谢添安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左一右架住了肩膀朝门外拖去：“什么，你谁……放开我！” 段珏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从那群人进来到谢添安被强行拉走，他连眼睛都没抬。
宋晁觉得这个场面非常之魔幻，光天化日之下一个人说绑就给绑走了，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要不是知道段珏是个好人，他都有报警的冲动了。 “来。”段珏等到谢添安的身影和声音都消失在可察觉范围后才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笑容，叫服务员拿了个新盘子放在程闲面前，把烤炉上几块儿烤糊了的肉都放了进去：“吃吧。” 程闲敢怒不敢言，心道终于轮到我了，颤巍巍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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