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亭州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声音又响起来,“沈医生。” 沈亭州终于在一丛茂盛的绿植里发现一个狗狗祟祟的身影。 是周子探。 真不怪沈亭州眼拙,主要是他骚粉的头发跟花坛里的花几乎融为一体,而且脸也万紫千红,别有一番动人的风采。 看来是被秦漾揍了。 这位学生哥,果然跟他姐姐一样喜欢以暴服人。 虽然知道周子探的脸是怎么回事,但沈亭州不解他为什么蹲这里。 周子探脸臭了一下,“不想被里面那只鸭子看笑话。” 看来秦漾的物理超度没净化周子探的心灵。 沈亭州无奈一叹,对周子探说,“找个地方坐,我给你处理一下脸上的伤。” 周子探随意坐到了花坛边沿,抬起下巴,把五彩斑斓的脸怼给沈亭州看。 沈亭州打开医药箱,先消毒,再上药。 周子探嘴角被打裂了,声音含糊地跟沈亭州抱怨,“秦姓的这小子歧视同性恋,一点素质都没有。” 他丝毫不提当年他歧视同性恋的事。 周子探读高中时,同年级有一个男生喜欢他,还写了一本暗恋日记。 这本日记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的翻出来,在学校贴的到处都是。 周子探得知这件事后,找到那个男生班级,当众打了一顿,还骂人家是死基佬,把对方整的几乎在学校待不下去。 直到一年后,贺延庭意外出柜。 周子探态度一百八度大变,他又找到那个男生的班级,胳膊拐着人家的脖子说同性恋是好样,是最爷们的一个群体。 那天周子探教训了除他之外,欺负过那个男生的人。 从那以后周子探谈的对象都是男生,最短的几个小时,最长也不过一个月,每一个都跟闹着玩似的。 周子探仰慕贺延庭到了一个变态的地步。 挨了秦漾的打,他还有心思考虑贺延庭,“你说姓秦的他姐不会也是这个脾气吧?” 沈亭州说,“嗯,有可能。” 周子探反应很大,“那不行,她脾气这么爆,我哥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受。” 沈亭州随口应了一声,“是的。” 被人一响应,周子探的气势更盛,“他俩不能成,我得想办法拆散。” 沈亭州没说话,低头换了一根新棉签,清隽侧脸在日光里少了几分距离感,多了几分温和。 周子探看着他,忍不住说,“沈医生,我觉得你脾气很好,你有姐姐吗?” 沈亭州:…… 这小子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 别太荒谬! 沈亭州轻轻闭了一下眼,语气尽量平静,“没有。” 周子探有些失落,“哦。” 沈亭州把沾过药的棉签往周子探嘴角的伤口捅。 周子探立刻嘶了一声,忍不住朝后躲,“沈医生,轻点。” 沈亭州微微含笑,“好。” 周子探重新低下头,自言自语:“我哥的孩子妈一定要温柔贤惠,秦诗瑶绝对不行。” 沈亭州认同道:“你说得对。” 秦诗瑶这种大女主,你哥怎么配! 小周,快去搞破坏吧。 周子探又露出那种被认可的喜悦,双眼发亮,“沈医生,你果然是最懂我的。” 沈亭州:??? 其实沈亭州不懂,但还是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被鼓舞斗志的周子探,真心道:“沈医生,你人真好。” 沈亭州继续微笑。 突然,耳边响起命运般的节奏。 咔哒、咔哒、咔哒。 高跟鞋踩在青砖铺的地面,每一声都敲击在沈亭州耳膜。 这走路的声音,该不会是…… 沈亭州缓慢抬头,一道高挑的身影闯入视线,他瞳孔震颤。 那人穿着黑丝绒长裙,波浪大卷松散地盘在脑袋,修长的脖颈戴了一串莹润漂亮的珍珠。 很戏剧化地出场方式。 就连脑子一向不清醒的周子探都诧异,“哪来的迪士尼?” 直到对方把偌大的墨镜一摘,露出一张明艳逼人的脸,沈亭州、周子探齐齐噤声。 沈亭州是吓的。 他通过非常规手段搞到一个新的电话号码,给秦诗瑶发了一条短信。 内容很简单,就是把这里的地址发给她,并配了四个字——金屋藏娇。 以他对秦诗瑶浅薄的认知,对方是那种会被这种拙劣钓鱼手段吸引的人。 没想到,他对她的认识一点都不浅薄,秦诗瑶真找过来了。 虽然她是盛装出席,但沈亭州怀疑她那个lv的手提包里装满了瓜子。 沈亭州想避一避。 但晚了,秦诗瑶已经发现他。 “芸芸表哥?”秦诗瑶的视线在沈亭州跟贺延庭的别墅之间来回探寻,“你怎么在这里?” 沈亭州有些心虚,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时周子探起身,一声“嫂子”立刻吸引了秦诗瑶的注意。 沈亭州深感欣慰。 小周,我们东厂……不是,我们御医房需要你这样的背锅人才! 秦诗瑶眉峰微挑,“你是?” 周子探说,“我是贺延庭的弟弟。” 秦诗瑶愣了一下,“现在叫嫂子还有点早。” 周子探笑容越发亲昵,“不早不早,今天过来是找我哥的?” 秦诗瑶看了一眼身后的别墅,“这是你哥的房子?” 周子探点头,“是啊,我带你进去,今天我哥正好在家。” 想到短信内容,秦诗瑶觉得更有意思了,“好,那麻烦你了弟弟。” 周子探上前带路,帮秦诗瑶敲开门,等人进去他眼底的笑容淡下。 沈亭州迟疑几秒,还是跟周子探一块进了别墅。 他绝不是去看热闹,单纯担心闹出流血事件。 “哥。”周子探放声大喊,生怕人听不到似的,“你未婚妻来了。” 沈亭州赶紧闪到不起眼的角落,把主战场让他们。 贺延庭从二楼走下来,看见一身精致的秦诗瑶站在客厅,眼底掠过一抹浓烈的不悦。 秦诗瑶冲贺延庭微笑,“我路过这里正好遇见你弟弟,他就邀请我进来做客,不打扰吧?” 她四两拨千斤,几句话表明自己的立场—— 不是我要进来的,是你弟弟请我过来的喔。 周子探终究背下来了所有的锅。 沈亭州:怜爱小周。 贺延庭冷冷剐了周子探一眼,然后对秦诗瑶说,“不打扰,只是家里有点乱,我先送你回去。” 秦诗瑶:呦呦呦,这么着急让她走,看来这里的确藏娇了。 秦诗瑶面上不显,“那麻烦你了。” 她话音刚落,二楼出现一道颀长清瘦的身影。 江寄站在楼梯口,身上的衣服有些皱,苍白的唇上有一枚带血的咬痕。 沈亭州:妈耶,他俩刚才在楼上干什么? 见江寄衣衫不整,贺延庭呵斥,“你出来干什么。” 江寄直视贺延庭,面上没有表情,“不该让我见见你的未婚妻?” 贺延庭眼眸闪了闪,到底是气短,没回他这话。 周子探却看不上江寄惺惺作态的模样,“你算什么东西,轮得着你在这儿吃醋?” “吃醋?”江寄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嘴角牵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吃嫖客的醋?” 沈亭州:哇。 秦诗瑶:哇。 见他们要撕起来,秦诗瑶退到最佳吃瓜的位置,紧挨着沈亭州。 那边的贺延庭已经面色发青,但还是克制着脾气对江寄说,“别说气话,等我回来再跟你解释。” 江寄漠然道:“我要的不是你的解释,是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嫖够。” 周子探在旁拱火,“哥,我就说这鸭子艹不……”熟。 尾音还没落下,贺延庭回身,一巴掌甩上周子探,把周子探的脸都打偏了。 沈亭州:疯批哥哥暴打疯批弟弟。 秦诗瑶完全兴奋起来,打开手提包,掏出一把瓜子问沈亭州吃不吃。 沈亭州:……里面还真有瓜子。 秦诗瑶往沈亭州手里塞了一把,然后径自磕起来,瓜子皮就扔在公价十几万的包里。 打起来!打起来! 周子探保持着脸被打偏的姿势,粉色的头发凌乱地铺陈在他脸上,遮住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七八秒钟后,周子探抬起来,双眼泛红,面容扭曲,“你为了他打我?” “从来都是我被欺负,你帮我出头,现在你竟然为了一个鸭子打我!” 这对话…… 秦诗瑶懵了,捅捅沈亭州的胳膊,问,“不是,这到底谁跟谁一对?” 沈亭州小声说,“小周是究极哥控。” 秦诗瑶投过去“你他大爷在跟我搞笑”的表情。 这是哥控? 这是想控哥吧! 面对周子探这番撕心裂肺地控诉,贺延庭眉心夹起,“你要有病就去医院。” 哗啦。 这不是周子探心碎的声音,而是秦诗瑶摇晃瓜子包装袋,给他们配的心碎音。 简称气氛组。 配完音,秦诗瑶说,“他好渣,我们把他药倒送到小周床上吧。” 沈亭州惊悚:“什么cp都磕只会让你……” 秦诗瑶很自然接过话,“只会让我营养均衡,大爱无疆。” 沈亭州:…… 作者有话说: 秦姐:吃瓜啦吃瓜啦。
第9章 贺延庭的话让周子探短而急促地喘了一下,额角爬出一根青筋。 他朝楼上的江寄看去,猩红的眼眸透着一股病态的恨意。 “都是他!” 周子探语气痛恨至极,抓过旁边的水果刀往楼上冲。 贺延庭脸色骤变,钳住周子探的手去掰他拿刀的手腕,力道之大,周子探下意识扬手一挥。 刀尖擦过贺延庭的脸,血霎时涌了出来。 沈亭州瞳仁一缩。 周子探也吓的脸色苍白,蠕动着唇,无声地叫了一句,“哥。” 下一秒,他被贺延庭一拳揍翻。 周子探额角重重磕了一下,他没管流血不止的自己,扭头急声喊沈亭州。 “沈医生,我哥受伤了,沈医生!” 周子探看过来时,秦诗瑶一秒收走瓜子,脸上露出适当的关切。 沈亭州没做犹豫,拎着医药箱快步上前。 以他的判断,周子探的伤要比贺延庭严重。 贺延庭的脸只是被刀尖浅浅划了一道,大概五厘米的长度,但周子探伤得可是脑子。 沈亭州自然先去检查周子探。 周子探将沈亭州往贺延庭那儿推,“我没事,先去看我哥。” 沈亭州只好先去检查贺延庭。 果然贺延庭脸上的伤不重,但受过伤的手臂又双叒叕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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