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立瞪大眼睛问,“你买哪啊?”陶运昌看着他,向对面的小灰楼扬扬下巴,谢立惊讶道,“这里?这里买不起吧。” “嗯。”陶运昌点头,平淡道,“补偿金用完,还要贷点款。” 谢立不禁雀跃说,“可以,我也出钱,我们同居!” 陶运昌解除拥抱,牵起谢立的手,“你出国去,别想多。” 谢立听到劝说就冒火,甩开陶运昌,坚决地看着他说,“我真的不出去。” 陶运昌不理睬,想拉谢立往回走,谢立在原地怎么都拖不动,陶运昌看他固执,迈开步子自个儿往泊车地进发了。 过了好一会儿,谢立见陶运昌真的走远,才挪动脚步,不情愿地追了上去。 时间几近十点。 从人工湖回厂区,大部分工作室的门头都熄了。仅有几家零售店尚在清点货物,明亮的白光从屋子里散出,片区变得清冷又落寞。 谢立走到工作室门前,拿出钥匙,闷闷不乐地对陶运昌说,“我这个橱窗项目要用的材料比较多,等会我们在货架上找完,你帮我一起运回大寺。” “你不在工作室完成?”陶运昌蹙眉,站在谢立身后等他开门。 “妈妈的案子还没进展。不想镇南市郊两头跑。”谢立打开灯,拿出刚才在酒吧列的材料清单,一样样从货架上搬离。陶运昌站在一侧帮他把物什移至门口。 一切就绪后,谢立去毛毡制作的里间,才想助手早先说,有一批雕塑的面部需要调整。他为难地从货架下层搬出一张简易的折叠床,对陶运昌说,“你先将就躺一会,我大约还得要三小时。” 陶运昌想了想问道,“你这里有几张折叠床?” “三张。我们工作室四个人轮流睡。”谢立坐上工位,扭开大灯,手持戳针,去填补毛毡小狗面部结构错误的地方。 “今夜就在工作室凑活睡吧,你别弄了,明天早上再说,不要总是熬夜。”陶运昌找到另一张折叠床,把两张床在室内平行铺开,又找到抱枕和绒毯,去一旁水池洗漱完,就先行躺下了。 谢立没想到他这么随意,工作室的折叠床是用来午间休息,他还没在这里过夜过。他担心折叠床不舒服,停手问陶运昌,“要不我们还是去温泉旅店?” 陶运昌躺在折叠床上,伸手拍拍另一边的床铺,示意谢立,“别忙了,早睡早起好工作。” 工作室的大灯太亮,对想要入睡的人来说过份耀眼,谢立忧心陶运昌睡不着,就匆匆脱手工作,也简单洗漱完,关上主灯,只留一盏小灯,听话地躺下了。 谢立刚睡下,陶运昌就伸长手臂去摸他的手,随口道,“不算凉,冷的话我毯子给你。” 谢立在他测完温度欲收回手时,一下把陶运昌抓住了。一只手的手指慢慢插到另一只手的指缝间,谢立转身面向陶运昌,“小运哥,我不想去国外,你不要逼我,我不喜欢我爸。” 陶运昌依旧仰面躺着,没看谢立,却捏了捏交握的手,沉默片刻说,“这样吧。”他叹口气道,“你出国,我就听你的,去考学。” 谢立闻言撑起上半身,惊讶道,“你说真的?” “前提是你出国念书。”陶运昌也转过身,看着谢立的明亮眼,淡淡道,“如果你还会回来,我就答应以后同居。”他语气很飘渺,像在描绘一场梦。 谢立挣扎道,“你这是在逼我,想和我分开。” 陶运昌心意已决,没有给谢立商量的余裕,他的手指轻敲谢立的手背,安抚道,“我没说过要和你分开。” 他也坐起身,拍拍自己的腿问,“要抱吗?” 谢立不情愿地爬上陶运昌的腿,搂抱住他。简易床架支撑力不算够,布面因重量陷下去过多,谢立的小腿环住陶运昌的腰,半搂着他脖子说,“床要塌了。” “你得乖一点。”陶运昌啄吻他,把谢立的姿势调整到舒服。两人抱着,有一点欲念,但却被温馨填补更多。又因为条件有限,也未再逾越一步。 谢立没想过陶运昌能在考学上松口,但他也不想以离开为代价。异地相隔,拥抱都难,怎么度过呢。再想到周岳今天问陶运昌的话。或许他真的不算喜欢自己,才能舍得随便就说分开。 谢立把头搁在陶运昌肩膀,闷闷问他,“小运哥,你是不是真的不太喜欢我啊。” 他在陶运昌颈侧磨蹭,失落道,“是不是你只是喜欢我长相啊。” 陶运昌抱谢立的手一滞,随即松开,似笑非笑地在昏灯下,安静望着谢立道,“你真会猜。” 陶运昌把谢立在腿上扶正,盯着他平淡道,“猜的很对,确实不太喜欢。” 谢立不知道他是说真话还是开玩笑,低下头亲陶运昌鼻尖,陶运昌沉着嘴角不为所动,谢立只能讨好说,“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够了。”他主动去舔他唇角,陶运昌微微侧开,眼眸黑而深,发出低哑的声音拍拍谢立背说,“下去。” 谢立不愿意还想抱他,陶运昌顺势搂着他站起来,谢立重心不稳,任由摆布地被放回了自己的床铺。 陶运昌背对谢立躺下,对用爪子不停拨弄他的谢立说,“老实睡觉。”谢立不放弃,还是碰他脚踝,脊背和发尾,陶运昌抓过他乱晃的手背,浅浅亲了一下,就松开怎么都不理他了。 谢立悻悻地,有些伤心地躺回了自己的床架上,很久都没有合眼。 次日,谢立忙完雕塑的面部调整,正和陶运昌把橱窗材料往车上装。两人忙得有些热,预备在工作室凉一会再走。 正在门口聊天之时,有个打扮精致,面容漂亮的中年女人,向工作室走来。 她走近后,清冷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只敲敲工作室的大门,对着陶运昌礼貌道,“这是谢立的工作室吧。” 陶运昌点头道,“您好。”又说,“又见到您了。” 女人起初颇有疑惑,但仔细观察陶运昌后才说,“你是那天饭局上,谢立带来的市立大学的同学。” 陶运昌这才想起谢立一个月前撒的谎,面色阴沉也不好辩解。 谢立迎上来,有些讶异道,“阿姨怎么来了?”便赶忙请她进了工作室。 女人从容坐下,接过谢立倒的水,手上精美的钻戒闪着暗光,她淡淡道,“上次在王局的酒局上,没多说。我叫徐恬,是王斌的母亲,现在是何超的妻子。” 谢立和陶运昌闻言都很意外,陶运昌没有避讳说,“但王斌是王局的孩子吧。” 谢立觉得陶运昌唐突,想对徐恬赔礼,可徐恬无所谓,“王斌是我和王局的孩子。”她顿了顿又说,“我是18年10月和何超结的婚。” “何超前几日供出,他帮陈美娟保守了杀人的秘密。可陈阿姨有隐疾,行凶可能性很小。陶建成是18年9月失踪,10月何超便辞职回了海边老家。你觉得会不会有些太巧了。” 陶运昌言辞直接,徐恬倒听得平静,只说,“我和何超在海边老家结的婚。” 陶运昌知她还有话说,给她添了水。徐恬看着翻飞的茶包,想了想道,“不过,我嫁给他并不是自己全部的意愿,算是有人委托。” 陶运昌紧接着问,“王局吗?” 徐恬只是喝水,没有应答。工作室陷入了沉默。 “如果请您做证言,您想得到什么?”陶运昌直视徐恬多少有些冒犯,徐恬冷笑道,“上次没看出你这么机灵。” 她顿了顿对谢立说,“我是有事来拜托小谢。” 谢立感知到气氛紧张,急忙问,“阿姨您说。” “听说小谢和蔡老画家是熟识。”陶运昌闻言皱起眉,又听见她说,“王斌准备艺考,还是需要一些业内人士的帮助,不知道这个忙你可不可以帮。” 谢立没觉得是大事,很快答应下来,陶运昌却面露担忧。徐恬这才松一口气,脸色和缓很多。夸谢立道,“王局说过,小谢热心。” 谢立摇摇头,担忧问道,“阿姨,您说您嫁人是有人委托,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恬犹豫一会,面向谢立沉声说,“何超追我很久了,但我当时跟着王局没有管他。可在陶建成失踪后,”她停下来,看了眼陶运昌道,“王局赠予我市里的一套大平层,在我母亲名下。他也安排王斌去了最好的学校。只为要我今后跟着何超。” 谢立不敢置信道,“您答应了?” 徐恬点点头。却又补充说,“王局要我管好何超,让他再也别从海边老家回来。”
第80章 79. “您的意思是,案件的主导人是王局。”陶运昌疑惑道,“可他有什么动机去加害陶建成?” 徐恬冷淡一笑,说,“这我怎么知道。”她幽幽又道,“在他那个位置上,让区区平民失踪又不是大事。现在不去彻查王局,一旦罪名给何超担了,王斌考学受到影响,我真不知道找谁去。” 谢立与陶运昌视线相交,谢立意会,问徐恬,“阿姨,我们下午会去一趟镇上警局,您能跟我们一起去,做证人笔录吗?” 徐恬虽犹豫,反复和谢立确认带王斌见蔡老的时间。谢立当即打电话和秘书约好,徐恬才勉强点了头。 回程路上,徐恬于后座与谢立闲谈,她斜眼观察开车的陶运昌,问谢立说,“你这个同学是市立大学的,文化课一定很好吧。” “我没上大学。”陶运昌转着方向盘淡淡开口道,“谢立当时胡说的。” 徐恬颇感意外,问谢立当时为什么这么说,谢立小声哼哼,“要是以后到市里工作,把情况说好一点,让王局先帮忙再说。” 徐恬点点头,“你们还真要好。朋友之间是该帮衬着。”谢立立刻接着她的话,说要是王斌来了也会友好相待。 徐恬听着挺受用,想了想又道,“其实我当时答应王局看着何超,还有一个原因。”她陷入回忆道,“何超虽追我很久,但在陶建成失踪,王局嘱托后,我便向何超提出愿意结婚,他却并没有很情愿。整天忧心忡忡,回老家之后,还经常找一个道士,每天都烧香。我只觉奇怪,但并没多想。” 陶运昌闻言将车泊在路边,问道,“您有那位道士的联系方式吗?” 徐恬说有,找了找拨号过去,陶运昌请她按了录音键。 那道士听闻是五年前的事,又听说是熟悉的何超,很快回应说记得。他苍老的声音在免提话筒里响起,“何超本来一个大胆小伙儿,却当时问我,要是看见人掉进海里会不会被鬼缠上,我估计着他是目睹谁轻生了,就帮他做了法。”道士停了停又说,“因为之后他给了很大一笔钱,我记得特别清楚。“ 电话挂断后,车厢里陷入了沉默。过了一阵子,陶运昌讽刺的声音响起道,“看来现在的陶建成,很有可能在海里躺着。” 徐恬闻言不置可否,拿出烟盒,问陶运昌能不能抽,陶运昌说随意。谢立心下烦躁,也随口要了一根。他太久没抽,夹着烟急着点,陶运昌又发动了车,引擎声响起,驾驶位传来警告道,“谢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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