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局动荡带来的冲击对各地经济都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但里兰斯家却抓住这个机会一跃而上,大面积占领了市场,商业规模迅速壮大,一夜之间跻身富商榜前,风光无限。 五月,波利峦斯国虎视眈眈,在皇室低声下气的哀求下,里兰斯家与其达成了白纸黑字的协议——里兰斯家为皇室抵御外敌提供稳定的资金支持,而皇室则会在战争中尽自己最大限度保全里兰斯每一位家庭成员,必要时可以向其开放皇宫作为庇护所。 倒也不是仍然对皇室存在什么幻想,只是若真国破,对他们自己也没有任何益处,再加上自家小孩的特殊情况,他们与第一城的存亡在某些程度上是绑在一起的。 此时尤利的病情已经得到很好的控制,晚上睡觉时不再需要陪床,不再象受惊过度的小动物一样一惊一乍,虽然不会主动出门,但也不会抗拒适当的外出,甚至偶尔提及失踪一年的话题时,还可以说上一两句过去的经历。 不过也仅仅只是不痛不痒的一两句,除了提及自己大部分时间不能外出、遇到过一个脑子很好的朋友、吃穿用度其实还可以,以及“那个对象”正是昔年被赶走的邻居赫尔曼之外,就没有再多的内容了。 他还问过当年两家纠纷的具体细节,但长辈们最终还是没有回答,只说确实是里兰斯家有错在先,但这一切都与当年还小的尤利无关,无论如何,那都不是他受到如此折磨的理由。 尤利应了一声便沉默下去,也不再继续追问。 六月,街市上严肃的气氛浓郁到几乎有了实体,空气也仿佛停滞了流动,就连小少爷也察觉得到,苦心相瞒的家人们终于叹了口气,摸摸他柔软的金发,坦白了战争在即的事实。 为了万无一失,也为了最大限度地保护尤利的情绪,第二天,小少爷与家里几位身体不好的长辈就被一同送进皇宫。 细数下来,里兰斯家被无辜撤爵抄家的事情才过去一年多,皇家心知肚明自己在这大金主面前早已经没有信用,但出于维护双方的协议的需要,又或者说为了讨好金主,他们只能费心费力地接待这几位进来暂住的里兰斯家人,故而安排的住所与待遇都是上等贵客级别,生怕有所怠慢。于是里兰斯家暂时拥有了这栋建在御花园旁的独栋小别墅,内里装修金碧辉映,极尽奢靡,仆人佣工也一应俱全。 只是终归不是自己家,也仅仅只是暂时容身而已,尤利对新环境依旧有些无法避免的抗拒,更谈不上住得舒适与否。 住进皇宫里的第五天,他被大伯母领着逛花园。已是初夏,灌木丛中零零散散有好些不知名的花朵开放,争奇斗艳的势头已经乍显,整个花园中飘荡着一股淡淡清香,树冠中偶有清脆的鸟叫响起,就连见惯大场面的老人家也忍不住赞叹了几句,确实是一个令人放松的好地方。 转过弯,入眼是一片造价不菲的人工湖,小少爷还未来得及游逛,却先意外在湖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略显消瘦,看起来无比孤单。 惊疑之下走近一看,竟果真是当日被柏格带走后便再也没有音讯的陈苏簌——他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一头标志性的黑色长发已经剪短,此时正坐在湖边的大石头上,盘着腿,托着腮,百无聊赖地抓了一把饲料逗弄满池锦鲤。 陈苏簌见他也是惊讶,却也并没有很大热情,只是随手招了招呼,懒洋洋问道:“要来和我一起坐会儿吗?” 尤利面露紧张,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家长,得到鼓励的点头之后,才迈步慢慢走过去,挨着陈苏簌坐下来。 他的心跳略快了些。回到家的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在避免接触到与被囚经历有关的事物,说到底,陈苏簌也是那段经历中的一部分,他怕对方一提起旧事,自己会控制不住病情的复发。 “我之前一直有在打听你的状况。”黑发黑眼的青年还是先开口了,他扬手一挥,把手中的鱼食尽数撒向湖面,动作间有股小少爷从来没见过的英豪侠气,“后来听说你家人都对你很好,我就没再多过问,没想到现今会在这里碰见你。” ---- 关于病情的一切描述都是我瞎编的,如有不科学, 那就是我的私设。 这是昨晚的更新,凌晨发了之后觉得关于病情的不必要描述确实太多了,所以删了重新改,对不起给我留言的几位好兄弟啦。
第43章 四十三 电话 两人最终没有聊上很久,只不过大概地交换几句彼此出现在皇宫里的原因。 那时陈苏簌被带走不过十余天时间,第二城就猝不及防地在战争中大败。柏格投靠的那位权贵当机立断,带上柏格连夜逃进第一城,通过向女王大表衷心,承诺协助其收复第三城才换得皇室的庇护,并顺利住进了皇宫里——待遇肯定是比不上里兰斯家的,他们被安排在湖对岸一座偏僻的旧楼中,而陈苏簌作为没有利用价值的家属,活动范围也很小,每天只能在湖边看看风景。 小少爷则没什么话好说,那位洛克少将是绝对不可能提的,也不想谈及自己治病的经历,最后便避重就轻地说外头形势紧张,随时可能开战,所以自己被送到皇宫里来暂住。 陈苏簌听罢,似乎想问什么,不过刚张嘴发出一个音节,就被不远处一声呼唤打断,柏格站在几步开外招手:“苏苏,回家吧。” 男人周身的气场看起来又比几个月之前更加凶悍了,对比起初次见面时木讷老实的狱警形象已经相去甚远,偏偏对着黑发青年,目光却是一汪格格不入的温柔。 陈苏簌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化作一声百感交集的叹息,拍拍手站起来,低头对尤利说了一声“先走了”,便头也不回地朝那边走去。 尤利看着他的手被柏格一把牵起,没有反抗也没有配合,两个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不知作何滋味。半晌,才站起来回到大伯母身边继续逛花园,只是接下来的一路,都没有再开口。 晚上十点,尤利坐在自己床边,盯着手里多日没吃过的助眠药物犹豫许久,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没有打开,重新将其放回床头柜里。 ——进房前,伯母委婉地询问过他今夜是否需要陪床,但被他果断拒绝了。有些事终归要学着自己克服,不可能一辈子靠着药物和亲人的帮助。 不过小夜灯还是可以开着的,就今晚。他想。 尤利放下空了的牛奶杯,舔舔嘴角,没有去伸手去关灯,反而收起双腿,拉过被子,准备就这样直接入睡。 “叮叮叮——” 毫无防备地,床头摆放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声音虽然并不大,但却有些尖锐,在寂静的夜里把本就敏感的小少爷吓了一大跳,往床里连连退出好几步距离,心脏怦怦直跳。 不过随后很快便反应过来,这电话也不是没有响过。住进来的这几日,他时不时会接到在外的家人和心理医生的电话,只是他们都会注意时间,这么晚的夜里打来倒是第一次。 这一通惊吓已经是半分钟过去,电话还在锲而不舍地响着,尤利舒了口气,撑着床面把自己重新挪了回去。怕吵到早睡家人,也没有再多想,直接伸手拿起听筒放到自己耳边。 入耳是一片寂静,对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连线已经被接通,没有主动开口,但隐约能听到浅淡规律的呼吸声。 刹那间,胸中不知为何生出一股莫名恐慌,那感觉诡异又冰冷,令人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尤利蜷起手指,但还是咽了咽口水,控制住自己明显过激的反应,试探性地问道:“你好?” 声音软软的,因为方才的惊吓,尾音带了些难以察觉的颤抖。 对方却没有回答。 两秒后,像听到了什么惊喜的消息似的,突然开始低低地笑。先是一抽一抽的气音,几秒后越笑越响,气音也随之逐渐变成低哑的笑声,通过电线准确无误地传进小少爷左边的耳朵里。 一瞬间,他的脸色变得煞白,整个身子都在大幅度颤抖,四肢冰冷僵硬,差点握不住电话听筒。 这个声音,曾经在整整一年的时间里,日日夜夜伴随在他的耳边,他不可能会听错。 阴阳怪气的嘲讽,凶神恶煞的威胁,温柔至极的情话,低沉沙哑的求欢,甚至是高潮时性感的喘气,都是这个独一无二的声音。 现在这个声音,从噩梦里跑出来了…… 小少爷沉浸在巨大的冲击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电话那头,赫尔曼却是突然收了笑。语气一转,仿佛方才疯魔的举动不曾发生过一样,用十分深情的语调问道:“六个月没见,我的小乖乖,想哥哥了吗?” 或许是电话失真的原因,这股深情传到听者耳里,却如同来自深渊的恶魔,充斥着无尽的阴森恐怖。 尤利连牙关都开始颤抖,喉咙发硬。 “嗯?又不听话了。”没有得到回应,电话那头的声音冷了一点,带上了以前常用的,命令的语气,“回答我,想,还是不想?” 这一刻,电话线也像淬了毒的麻绳,一圈一圈绕上尤利的心脏。 好不容易深藏起来的记忆发了洪水似的一股脑涌到眼前,尤利张了好几次嘴,才从喉咙里挤出变了调的声音,以一种行尸走肉的状态回答男人的问题:“想、想了……” “我怎么教你的?说完整点。” “尤利、想哥哥了……”声音越来越小,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呵呵,真可爱。”赫尔曼又笑了,收起吓人的戾气,语气再次变回昔日里的宠溺。 “乖乖再等等,哥哥很快就来接你回家。” 方才松松围绕的麻绳猛然收紧,把心脏勒至变形,随之而来的是大脑血液供应不足的窒息感;毒液则渗进心室里,腐蚀娇嫩的皮肉,烧出一片火辣辣的疼。 尤利觉得自己似乎活着,又似乎已经死了。 “晚安,宝贝。” 或许也知道小孩已经被逼到极限,男人不再索要他的回答,自顾自地说完之后,对着话筒落下清晰一吻,率先挂了电话。 电话听筒里的忙音响了又停,停了又响,小少爷呆滞了许久,足足有二十分钟过去,才将出窍的灵魂缓缓归位。 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把听筒放下,抬手一摸,竟发现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淌了自己满脸,冰凉彻骨。 ---- 晚安,宝贝。 我又爽了。
第44章 四十四 皇宫 自波利峦斯国宣布独立,皇室便日日坐如针毡,无一夜安眠。他们一面心痛领土的分裂,抓耳挠腮地想用和平手段劝其回归;一面又担心自己若再不采取强硬手段,等波利峦斯收整完毕先前吞并的资源后,实力会强大到无可撼动,到时第一城便成为了砧上鱼肉,被开刀只是早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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