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过去,没想到一个还在等,另一个早就心有所属了。 梁蕴有时候也会想,叶津渡喜欢时筝,是不是也只是因为孩子气的英雄主义,救一只受伤的小鸟,细心呵护,等有了成就感,又可以忘到脑后。 但是当看到了儿子和时筝在一起时的,谁也夺不走的目光,她就放心了。 时筝和叶蘅最大的不同,也许就是前者会把自己的脆弱都藏起来,而后者愿意靠怜惜来博得关注,不能说好与坏,只能说注定了结局的不同。
第134章 牢笼 时筝坐在树荫下,看着叶津渡和管家一起在剪树杈,他本来也想试试,被叶津渡手把手教着剪了两下就以剪刀太重的缘由不让他动了,他现在在对方眼里怕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柔弱小姑娘,时筝只好坐到阴凉的地方,看着他们一老一少有条不紊地干活着,原本以为叶津渡只是闹着玩的,没想到动作还有模有样的,时筝看了一会,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淡淡思索了会,便接了起来。 没想到是时佟。 对方一开口便是一句始料未及的话:“你是谁?” 时筝愣了好一会,才徐徐问:“时佟?” 那边没反应,时筝想会不会是打错了,但是对方一通电话那个质问的语气让他捉摸不透。 他静静等待了一会,才听到电话里不确定又微弱地问了句:“哥哥?” 时佟心里震撼,不明白为什么“1”这个键是拨通给时筝的,难道父母的失踪和时筝有关系?难道是哥哥为了报复他们?不会的……如果哥哥要报复,也不会做出这种事…… 那个人,究竟为什么要他打给时筝。 但在当下,时佟看着客厅里的红色刺目的油漆,已经没有多少思考的能力,他只想要父母能够平安,再者,他的父母也是哥哥的父母,如果真的出事了,哥哥难道真的会无动于衷吗?就算看在他的份上,哥哥也一定会帮他的。 而他又没有其他人可以求助。 时佟颤抖着声音,说道:“爸妈失踪了。” 时筝静默了几秒,声音平静而无波地问道:“怎么回事?” 那点冷漠在此刻内心慌乱的时佟面前,反倒不显得置身事外,而像是一剂镇定剂。 时佟缓缓坐到了沙发上,叙述着他早上看到的一切。 他录完节目,坐飞机回到S市,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客厅的地板上用红色的颜料,歪歪扭扭的写着‘救我’两个字,地上还散落着一只歪七扭八的拖鞋,还有一个打火机,烟灰缸里插着几个熄灭的烟头。 他看到了茶几上留着一个手机,是爸爸的手机。 打开来,就看到了输入界面上写着“要想救人,就按‘1’”。 时佟胡乱按了几下手机,却发现手机其他键都失灵了,唯一有效的,就是数字键“1” 于是他拨了出去,却发现是时筝接的电话。 “哥哥,那个人,为什么要我打电话给你呢?是你知道什么吗?还是……你认识……” 时佟惴惴不安地推测着。 他看不到时筝一瞬间失去了血色的脸,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斑驳而明亮地投射在他的眼皮上,鼻梁,苍白的嘴唇上。 远处传来清脆的枝丫掉落声,还有管家爽朗的笑声。 叶津渡似乎朝这边看了一眼,却是表情模糊。 “我不知道。” 时筝冷冷地回答。 他的内心却是好像被一个又一个的死结扭住了血肉。血液流动凝固,好像整个人在这看起来新鲜又宽敞的世界里天旋地转。 “哥哥?” 时佟不明白时筝的意思。 难道他不想管爸妈的死活,还是觉得这是麻烦…… “你先报警。” 时筝说道。 “可是哥哥——” 时佟脑子里全是绑架案件报警撕票的后果。 他怕那些电影里的场景会出现在父母身上,就算他们曾经是极度不负责任又惹人讨厌的父母,但是,但是也是给了他生命的人,也不该这样死去,也不能就这样死去。 “报警,然后不要做多余的事。” 时筝闭了闭眼,等晕眩好些了才又说道:“我会想办法,你安心准备接下来的比赛——” “那是我爸妈!我爸妈都失踪了,我还怎么比赛!” 时佟声音里带着剥离的哭腔。 “我不想真的成为孤儿!不想真的变成一个人在这世界上!” 他失措而崩溃地吼了出来,眼睛里迅速积蓄起了眼泪,神色愤恨而不平。 一瞬间电话里只剩下喘息声和树叶摇晃声,还有血液滴答声。 时筝咬住了嘴唇,看到了叶津渡弯下腰在捡树枝,管家推了一辆推车来。 而他的耳边,是弟弟的宣泄出口。 “不会的。” 时筝听见自己仿佛从冰水里捞出来的声音。 麻麻的,凉凉的。 似乎还冒着冷气,被阳光“滋”得烫成了气体。 “我保证。” 他挂了电话,伸手揉了揉下巴,脸颊。 明明是秋天,却仿佛在寒冬似得冷。 手指冷,胃也冷。 过了好久,终于回暖起来。 阳光下明眸皓齿的少年大步走来,身上带着满满的树叶的辛辣和清香,仿佛是丛林里的精灵幻化而成。 他的手指有绿色的枝叶和褐色的土壤,眼里盛着闪烁又夺目的光。 从头顶宣泄。 融化了冬天。 明明是25岁了,更应该像一个成熟的男人,有宽阔的肩膀,利落的五官线条,举手投足都是力量和风度。 可时筝却常常会觉得对方的灵魂仍旧是像个小小少年,带着一身热情的红色,赤城的黄色,纯洁的白色。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少年弯下腰。 Alpha伸出手。 叶津渡触碰了他的脸颊。 眉头微蹙。 时筝主动抓住他的手,摇摇头,说:“我有点困。” 也是合理的解释,平时这个点,时筝都会睡个下午觉。 叶津渡心疼地摸摸他,说:“那我们回家。” 时筝抓着他的手,站了起来,站起来的刹那,眼前一片发黑,闭着眼睛缓了几秒才又看到这个明亮的世界。 还有叶津渡关注的眼神。 “你看上去很不舒服。” 时筝勉强笑笑,扶着对方的手站稳。 叶津渡上前一步,抄起了对方的腰背,就抱到了怀里。 “我让盛西铭下午过来一趟。” 时筝想说不用,但是他又头晕得厉害,只能抓着叶津渡的衣服,靠在他怀里任由安排。 盛家的医院离老宅进,叶津渡把时筝抱上了二楼他以前住的卧室,然后给盛西铭打电话,让他立刻过来一趟。 盛西铭还以为是叶老爷子出了什么事,立刻拿着检查设备开车过来。 没想到躺在床上的却是时筝。 盛医生老命都快被吓出,如今虚惊一场,不满地锤了下叶津渡的肩膀。 “你话说清楚不会死啊!” 叶津渡只给他一个“废话少说”的眼神。 盛西铭当然也不敢怠慢这位叶家的孙媳妇,上前开始把脉。 “除了头晕恶心,还有哪里难受?” 盛西铭一边把脉一边问道。 时筝摇摇头,说:“我现在已经不难受了。” 盛西铭观察着他的脸色,收回手。 说:“身子虚,少费心神,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要好好养着。” 叶津渡看上去不太满意,但也没说什么。 两个人走到门外,走了一段距离,盛西铭才止住了脚步。 “是药三分毒,我配一些食补的方子,吃个几年也能补回来一些。” “还有呢?” 叶津渡了解对方的性子,一定是有话要说。 “还有嘛,就是禁欲。” 叶津渡脸色难看了几分。盛西铭同情地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 “你也知道,腺体对人有多重要,一是他现在元气大伤,损耗不起,二是没了腺体……” 盛西铭对好友讲这事儿也挺尴尬的,要是是陌生病人他大可不必如此避讳,但是—— “那种事反而会是痛苦,所以,先慢慢养着吧。” “你把我当什么了?” 叶津渡反问。 “从筝筝做手术后,我就没碰过他。” “……是这样啊” 盛西铭露出一个“我误会你”的眼神。 “你也不要过分担心,现在科技很发达,等过个几年,人工腺体技术就很成熟了。” “我不在乎他是Beta还是Omega,或是有没有腺体。” 叶津渡低声说道,抚摸着手指上的戒指。 盛西铭看到好友的神情,也难得沉默了。 “戒指都戴上了,恭喜啊。” 盛西铭捶了对方肩膀一下。 “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啊,我先把份子钱准备好。” 叶津渡笑了下,说:“少不了你。” 两个人相视笑起来。 盛西铭去楼下和老爷子还有梁蕴打了声招呼,又告诉他们时筝没有大碍,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正遇上搬着一盆月季从花园里走出来的管家,两人打了个招呼,盛西铭上车,渐渐从大门开出去。 后视镜还可以看见盆酷似玫瑰的月季。 他想起了曾经有个小朋友,摘了医院楼下的月季花,烫手地带到办公室里强行要送给他,一天,两天,三天,终于被他抓住了。 那个“小贼”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刚做完化疗,从病房里跑出来,就是为了送他一朵长得像玫瑰花的月季。 他当时说什么来着。 ——破坏花草,要罚款的。 那人骄傲得很。 ——正好,我穷得只剩下钱。 还以为是个没脑子的娇贵小少爷,可后来才知道,只是个没有爹妈疼,从小在钱堆里泡大的可怜小朋友。 对朋友好的方式就是送奢侈品送车子。但从他住院开始,就没见过有人来看他一眼。就连年夜饭,都是在医院里吃着食堂里做的五块钱一碗的饺子。最后躲在被子里哭,被发现了还假装是饺子太难吃,不过是一个别扭又重感情的小朋友罢了。 ——盛医生,我怕痛。 ——不痛。 ——你们医生说的不痛,一定是很痛。 ——痛的话你就抓我手。 ——我都打麻醉了,还怎么抓你的手。 ——小朋友,你也知道有麻醉啊,来,吸两口。 盛西铭一口气提不上来,刹车停在了路边,手指紧紧地握住了方向盘,仿佛握着手术刀,又好像握着一只毫无力气的冰冷的手。
第135章 水中捞月 时筝怕时佟瞒着他,擅自做出些意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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