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鱼低下头，往嘴里扒了一口饭。这家饭馆的米饭蒸得不够好，有点软。
“你们怎么都不吃菜？”宋小小问。
两人才去夹菜。
姜小鱼吃着吃着，忍不住看向那个短发女生。
他觉得自己对裴愈还不够了解。
比如，他从来没有去过他家里，没有见过他那个重病在床的妈妈，没有听到过他邻居难忍的咳嗽声……
他不知道裴愈的床单是什么颜色，窗户向不向阳，房间里收藏着什么书，墙壁上贴着多少张奖状……
宋小小忍不住问：“小鱼，你考砸了吗？”
姜小鱼回过神，唇边沾了一粒白米饭都不知道，“啊，没有啊，我觉得考得很好。”
‘很好’这个形容吸引住了宋小小。
“有多好？”
裴愈也问：“卷子写满了吗？”
姜小鱼有点骄傲地回答：“全都写满了，没有留下空白。”
宋小小：“真好，我最后一个大题没有做，来不及了。”
裴愈以为她会提醒姜小鱼唇边有饭粒的事，但她不知是想恶作剧，还是失落数学大题没有做，总之没有提醒。
“小……”他张口。
声音很小，但姜小鱼听到了，疑惑地嗯了一声。
“小鱼……”裴愈第一次尝试这样叫他，过于亲密的称呼，炸得他头皮发麻，他不再开口，而是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下。
姜小鱼认真看他唇下边，认真回答：“没有东西啊。”
对面的宋小小都噗嗤笑了。
裴愈无奈道：“是你那里沾了米饭。”
姜小鱼大囧，连忙用手指拿掉了。
菜一盘盘地上来，吃饱喝足后，宋小小伸了一个懒腰：“我跟一中的朋友约好去逛街看电影。你们呢？”
“我回家。”这是姜小鱼的回答。
“我——回家休息一天。”
姜小鱼听到裴愈的回答，看向他问道：“然后呢？明天有什么打算？”
裴愈抿着嘴。
姜小鱼轻声说：“我知道了，你很忙，你要工作对不对？一家之主都是这样的，养家糊口是重中之重，别的都要排在后面。”
宋小小惊呼：“天呐，瞬间感觉班长和我们有壁了，是一个非常可靠的大人了！”
裴愈低头笑了笑，内心的沉重挥之即去。
他说：“多谢你可靠的评价。”
她挠挠头，“啊，我该说不用谢吗？”
姜小鱼把书包背起来，虽然放了三天假，但是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加起来能淹没了他。
这顿饭AA后，一行人走至门口分手道别。
宋小小刚好看到公交车过来，连忙甩着辫子就跑了。
剩下姜小鱼和裴愈互相看了看。
裴愈低眉道：“三天后见。”
“等等！”姜小鱼喊住他，然后舔了舔下唇，他感到那颗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他目光直直看着裴愈。
裴愈眯起狭长的双眸，“我感觉你要说出一些不得了的话。”
同一时间，姜小鱼说：“我能去你家坐坐吗？”
沉默……
再沉默……
从饭馆出来的人推了推姜小鱼，叫他让开。姜小鱼赶快退后几步，所以跟站在原地的裴愈距离拉远了。
裴愈站的位置刁钻，只有那张脸处于树荫下，阳光照着他苍白恍若在发光的手指。
姜小鱼曾经听班上女生讨论过裴愈，说裴愈是正宗的冷白皮，怎么也晒不黑，太值得羡慕了。
他依稀记得高一军训时，裴愈就是他们班上的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很多高年级的学姐会偷偷过来看他。
她们说话很小声，但几个人说话，叽叽喳喳的。
听到什么“好白”、“太白了吧”、“怎么不长在我身上”、“啊，好想摸一下呀”……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那时，一向认人很慢的姜小鱼就记住了裴愈——哦，那个白得让女生羡慕的男生。
阴影下的裴愈面目模糊，辨认不清那双眼睛在思考什么。
姜小鱼忍受不住这种沉默。
“班长……”
一旦他气短心虚，班长的称呼便出来了。
他看到裴愈弯起了嘴巴，两边唇角提起来的弧度十分对称，因此显得有些虚伪。
“不行哦。”他说：“我家太小了，只能装下我跟妈妈两个人。”
……
之后，姜小鱼坐在公交车上按揉太阳穴。
他感到那段记忆在阳光的暴晒下变得有些模糊。他只记得自己慌慌张张地道歉，然后裴愈说没有关系。
裴愈的眼睛笑了没有？
他不知道。
他只是失措地迎接冰冷的系统声音：
【叮！】
【经检测，攻略目标对宿主的好感度降低——】
【恋爱进度负增长，扣除宿主五分，目前还剩六十七分。请宿主努力攻略！】
他只能庆幸这些日子刷了不少分数，他还是及格的。
降到五十分就会迎来一个惩罚，他希望永远不会遇到。 ----
第 74 章
“放了三天的假，我要怎么过呢？”
姜小鱼啃着清甜的苹果，决定去征求大家的意见。
他先去找了孟栖。孟栖这几天回来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原因很明朗，他们学校也要考试了，他在临时抱佛脚。
“咚咚！”
很快，门开了。
孟栖打着哈欠问：“这么早就开饭了？”
姜小鱼摇摇头，目光纯净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孟栖扶着自己的额头：“我怀疑你是来扰动军心的。”
他无奈地说：“我没时间带你玩。”
“乖，你去问别人。”他把姜小鱼推出房门，“我明天考试，要赶快临时抱佛脚，叔叔说了，要是不能考到班级前十，我看上的新车就泡汤了！”
姜小鱼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因为临近的考试，孟栖的脾气变暴躁了。
接下来问谁？
他举起苹果，刚要咬上一口，门又开了，孟栖伸手抢走他的苹果：“有点饿了，刚好垫垫肚子。”
姜小鱼只好双手空空地去找妈妈。
姜女士无聊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姜小鱼询问她的时候，她还以为儿子在邀请她，可是她跟小男生玩不到一起去的。
“不要总是黏着我，你约同学出去玩嘛！”
姜小鱼欣然接受她的建议，先给宋小小发短信。
他先问她有什么安排，如果她只准备待在家里，他就能邀请她出去玩了。至于去哪里，玩什么，还没有想好。
但是宋小小告诉他：“我这三天的行程都排满了。趁着还没到冲刺高考的最后阶段，我一定要疯狂地玩。我今天晚上就要跟闺蜜坐飞机去海市玩啦！”
她发的是语音，声音里的兴奋期待简直要冲破姜小鱼的耳膜。他失落极了。在小饭馆里，根本没听她提起啊。
姜小鱼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加油打劲，再去找别人吧！
不过他的交友圈太小了，除了宋小小，他只能想到裴愈。他也只接受跟这两位同学出去玩。
于是他想也不想地给裴愈发去一条短信。虽然不久前裴愈生了他的气，但现在两人隔那么远，他才不怕裴愈来揍他。
裴愈：“……”
裴愈发来一串省略号。
姜小鱼拍了一下脑袋，笨呀！问裴愈不是多余的吗，对方本来就准备打临时工呀！在小饭馆里面，他不是猜对了吗。
姜小鱼再发短信：“班长，你觉得我这三天假期该怎么过？”
裴愈很快回道：“写作业。”
姜小鱼沉默片刻，继续跟他交流：“小小要去海市玩。她不写，我也不想写了。”
裴愈：“她的作业已经包给我了。”
姜小鱼惊讶地叫出声，难道这就是裴愈找的临时工作？那他肯定不止包了宋小小一个人的作业。
他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动，他觉得自己要多关照裴愈的生意才行。
裴愈预判了他的小心思，提前交代：“你的作业必须自己写，你要比别人更加努力才行。”
姜小鱼只好把小心思吞回去，想了想，再次伸出试探的爪子：“我可以去你家里写呀，遇到不会的，刚好可以问你。”
裴愈：“不行”
姜小鱼盯着那两个字，裴愈似乎很急，连符号都没有打上去。他打消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生怕裴愈再生气扣他分数。
“我开玩笑的！我会好好完成作业的。”
裴愈不再发消息。
姜小鱼想来想去不甘心，又去骚扰他的同桌：“我刚刚才知道你要去海市玩。”明明只是文字，却能轻易看出其中的哀怨。
正跟儿时好友排队进影院的宋小小乐道：“我们也是临时起意的，刚刚逛街时，她忽然提起她在海市读大学的堂哥，然后我就提议去那里玩……”
原来是这样啊。
重复听了这段语音后，姜小鱼心里忽然产生一个想法，这个想法令他愉悦不已，心底像是下了一场春雨。
宋小小紧接着问他：“你想好没有，这宝贵的三天用来干嘛？”
姜小鱼笑着回答：“写作业！”
没错，这三天他要用来写作业。但不是在孟家，也不是在裴家，更不是在外面随便找一个地方——因为他要去孟芳平那里写！
虽然这很像是用来见孟芳平的一个借口。
吃晚饭时，他直接当众宣布自己的行程。
餐桌上，只有三个人。另外两人都惊讶地看着表情莫名有些骄傲的姜小鱼。也不知道他在骄傲什么。
“你们觉得怎么样？”他期待地问道。
姜女士首先发话了：“你不要被别人拐走就好。”
孟栖挎着脸，“啊，我也想去。”
“而且我已经订好了晚上九点的机票。”
“明天？”
“当然是今天啦。”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道。
“为什么？”姜小鱼板着脸抗议道。
“怕你迷路。”“真被人拐走了怎么办？”“你长这么大，自己出过远门吗？”“还是明天白天去吧，至少安全一些。”“要不让你妈陪你去？”
两个人说话，说出了七嘴八舌的画面。
姜小鱼站起来，双手用力按在桌面上，以此增加自身的气势来打动他们。但两人都不为所动。孟栖甚至伸手挠了挠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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