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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许多个瞬间美好的许烨，都成了如今伤害他的一根根利刃。 公交车上对他嬉皮笑脸的许烨，医院里陪他守夜的许烨，会给他买热牛奶的许烨，生日时给予他满室暖光的许烨… 天台烟花绽放瞬间四目相对的心动，醉酒后暧昧的亲吻，教室里暗戳戳的醋意，以及废弃楼里炙热真诚的表白。 从今以后都没了，都是贺澄破碎的梦了。 电话被挂断之后许烨彻底慌了。 他没有时间去考虑贺澄到底是怎么知道他一开始的计划和想法，他现在只想要联系上贺澄。 可打过去的电话再也没人接听了。 他刚跟母亲谈话肯定的选择贺澄，现在就闹出了难以解决的误会。 “妈，我先回边城了！”许烨抓起椅子上的棉服就往外跑，顺便对厨房准备做饭的林佳易报备了行程。 贺澄躲在被窝里，第一次特别特别特别的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手机里那段录音被他反复的听着。 “你不喜欢贺荣，因为他像我，像我一样胆小懦弱，只是因为贺澄那样的坚强，甚至跟你有倔强的共性。” “只是因为他贺澄，他贺澄是你生命里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人你才会如此的被他吸引！” 听到程执礼的话，贺澄只是自嘲般的笑了笑。 他此刻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坚强，倔强，有共性。 因为在许烨的世界里从来没有遇见过像他这样的人，所以在格外特殊的情况下，格外孤独的情况下，许烨才会被他吸引啊。 原来不是喜欢啊。 可后半段程执礼道出来的现实，让贺澄更厌恶起这个世界了。 “你以为你跟贺澄能走的长久吗？” “年少时的满腔欢喜真的能抵挡的住世俗吗？” “在这个根本不认可同性相爱的时代，到最后你们两个人不过只是一场笑话而已。” “还是你觉得贺澄真的能做贺荣一辈子的第二人格？觉得贺澄能真的一辈子保护着贺荣？” “你应该比我了解贺澄的为人，他不争不抢的，你真的觉得他能为了你一辈子都霸占着贺荣的身体不放？” “难到你就没想过贺澄也有私心，没想过贺澄要是有一天把贺荣这个主人格吞噬了怎么办？那样的话，难到就对贺荣公平了吗？” “不过是一个寄生在别人身体里的人格。” 原来到最后，他在别人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寄生在别人身体里的人格罢了。 冷透了的心，伤透了的心，这些话语再也对他激不起任何涟漪了。 他竟然曾经真的如程执礼所说有过想要霸占贺荣身体与许烨一辈子在一起的私心。 他竟然曾经也有勇气的去触碰一个危险的光。 可那些他耗尽了毕生的勇气，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上头时的片刻喜欢。 这个世界真的可笑。 可笑至极。 可是贺澄明明对这些伤人的话语都无所谓了，却还是鼻子一酸，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浸湿了一片被角。 安静黑暗的环境里，贺澄在他荒芜的城池中寻找着春意的种子，在每一段和许烨的记忆里寻找着他的种子。 可就那样的一句“对不起”，让所有找到的种子都烧成了灰烬。 他最终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贺澄慢慢的寻找着许烨破城而入后的废砖，开始一点一点的修补自己的城门。 不管怎么样的努力，还是千疮百孔的一片城门。 边城好冷啊。 真的是太冷了。 贺澄心想。 陈亦舟站在贺荣家门前犹豫了许久。 接到许烨的电话时，听到许烨说了贺澄跟他提分手的来龙去脉以及起因，陈亦舟骂了许烨半个小时。 “你踏马是个什么坏家伙，竟然一开始接近他们就想着利用？” “贺澄贺荣招你惹你了？你要这样的利用他们！” “真是白瞎了贺澄贺荣对你的喜欢！” 当时他都不敢想贺澄现在的心得碎成什么模样。 也不敢想日后贺荣知道了这件事之后被伤成怎么胆小的模样。 贺荣本不是胆小的少年，只是害怕伤害。 童年的伤害太多了，阴影太多了。 陈亦舟当时臭骂了一顿挂掉了许烨的电话。 后来许烨的电话一直没接，冷静了片刻，决定还是帮一把许烨。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是真的能看得出许烨对贺澄的喜欢。 毕竟贺澄最艰难的那段时间，是许烨一直坚持的陪着他，温暖他，给他希望的。 跟许烨再次通了电话以后才知道许烨不管不顾的从临召市正坐上了回边城的车赶回来。 “你这次自己想办法吧，我是帮不了你什么，只能帮你看看贺澄的情况。” “我也不确定贺澄他愿不愿意见我。” 最终陈亦舟实在是不愿意他们之间就这样的错过，犹豫了许久，还是敲响了贺荣家的门。 “贺荣！在家吗？找你写个作业！”陈亦舟这会不敢往枪口撞，只好找借口。 陈亦舟敲了两三次门，本以为贺澄不会开门了，没想到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门开了。 贺澄的眼眶是红的，有些浮肿，脸色格外的难看。 冷冰冰的语调，不带一丝感情。 “进来吧。” 陈亦舟知道，这次许烨想要得到贺澄的原谅是难了。 “怎么是你？贺荣不出来写作业吗？”陈亦舟继续他的借口。 “那我叫他出来。”贺澄正掏作业给陈亦舟抄的手一顿。 陈亦舟赶紧摇头拒绝：“别别别，算了，可别叫他出来，不然我抄个作业他要一直叨叨我。” 陈亦舟更怕的是晚会许烨赶回来解释，贺荣听的一头雾水，知道了那些真相，又要多一个人受伤。
第137章 谎言（12） 贺澄没再出声，只是默默地从贺荣的书包里掏出来贺荣便签条上写的元旦作业。 贺荣昨天白天把学校发的卷子都写完了，此刻只剩下了练习册上的作业。 练习册有之前许烨复印下来的答案，贺澄把写好的卷子递给陈亦舟，掏出来练习册想要帮贺荣写写作业静一下心。 可一翻开英语练习册的一瞬间，中间夹着的答案上就有许烨的字迹。 许烨亲赠。 四个漂亮的大字写在答案的空白处，字体娟秀好看。 贺澄愣了许久，最后选择把答案抽出来随便的塞进了贺荣的书包里。 一抬头就看到了书桌上许烨跟贺荣去电玩城夹出来的娃娃。 他的生活里，到处都是许烨来过的痕迹，让他怎么才能当做许烨是没有出现在他世界过的人呢？ 贺澄只是觉得痛苦。 他好不容易对这个世界有了一点喜欢，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喜欢一个人，可这个人竟然一开始就是要利用他的。 贺澄低下头，干脆不去看那个娃娃了。 “你的英语练习册写没？”贺澄开口询问坐在自己旁边正准备抄卷子的陈亦舟。 “啊？”陈亦舟愣了一下，随后从自己的书包里掏练习册，“给，字体有些潦草，凑合一下吧。” 他没有询问贺荣的那份答案。 此刻贺澄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任何跟许烨有关的东西了吧。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笔尖书写在纸张上的声音。 陈亦舟抄作业都不用心，眼睛一直在偷偷的瞥旁边安静抄作业的贺澄。 少年脸上没有任何的感情，除了那还有些红肿的眼眶，他看起来似乎与平常无异。 他越是这样正常，陈亦舟越是担心他。 把情绪都憋在心里，迟早有一天会憋坏的。 贺澄书写的手飞快，格外的认真，可心里却一直想要问一问身边的陈亦舟。 问一问他，是不是他们所有人都觉得他这个第二人格都不应该来到世界上。 可是贺澄却怕了。 怕陈亦舟的回答。 到头来也是怨他，怨他一直倔强的想要向这个世界证明自己，怨他一直死皮赖脸的在贺荣的身体里。 他本来就是一种疾病。 他当初就应该在贺文死了之后就消失的。 因为现在的母亲和贺荣并没有什么危险了。 最大的危险已经被他解决掉了。 在四年前的平安夜里，万家灯火通明的时刻，被他奋力一击的失手推下了楼梯。 从此他是凶手，是嗜血无情的第二人格。 是危险的人格。 是必须要消失的人格。 贺澄第一次后悔这么长时间来自己一个人的坚持了。 说不定贺荣根本就不需要他呢。 正在抄作业的贺澄突然停了下来，在陈亦舟的瞩目下掏出手机把程执礼给他发的那个录音文件删除了。 这是他最后一次要为贺荣做的事情了。 “陈亦舟。” 贺澄突然喊他名字，把他吓了一跳。 陈亦舟看向贺澄，发现他眼睛里灰蒙蒙的，一点亮光都没有了。 他不敢相信，这些都是一瞬间的事情，明明刚才开门时他还能从贺澄眼里看到一点生气的。 现在他的那双桃花眼里，没有了淡漠，没有了冷淡，甚至连失望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帮我照顾贺荣吧。”贺澄向他发出请求。 语气轻飘飘的。 “不要让他再对任何人心动了。”贺澄突然觉得这句话不太对，又进行了补充，“在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在他还没有充分的了解对方之前。” “请不要让他再对任何人心动了。” 他只需要向他的名字一样，给母亲带来荣光就好了，除此之外，在他还没有能力没有了解对方之前，都不要再对任何人心动了。 “贺澄。”陈亦舟轻声唤他。 他已经猜到了贺澄要做什么。 “贺荣还没有能力，他还需要你的。”陈亦舟皱眉道，眼神里都带着请求贺澄留下来的意思。 可贺澄却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 “可你都不再听听许烨的解释吗！” “你真的不再看一下许烨对你的感情吗！” 陈亦舟着急了。 贺澄只是摇了摇头：“没必要了。” “贺荣不知道就好。” 贺澄不想要在这个从不包容他的世界上坚持了，坚持了这么久，闯了这么久，浑身都是伤。 现在他不想坚持了，什么都不想要了。 这个世界知道他和不知道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陈亦舟，我累了。” 陈亦舟眼里的请求他都看不到。 “贺澄……” “就这样吧，你回去吧，我想睡一觉。”贺澄坐在床边脱下来了棉拖鞋，转身背对着陈亦舟侧躺在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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