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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动声色的又把桌子给拉远了些。 这下两个人从“半个同桌”彻底的变成了“一条街同桌”。 许烨随着他进去，上课铃也刚好打响。 走廊上看雪的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从他们班门前跑过，回到自己的班级里。 仿佛刚才的那个课间从来没有过一样。 只是留下了走廊上满地的水，混着雪冰，黑兮兮的。 贺澄看着英语老师走进班里，弯腰在桌兜里找到贺荣的书出来，准备摆着做样子。 可他偏偏就随便翻开了记满了笔记的一页。 贺荣的笔记从来都是用黑色的中性笔记得工工整整，分片划分，方便，也一目了然。 那一页记满了英语笔记，有短语，有语法举例，只有一句话，他特意用了红色的笔写在了那一页的最上角。 只那句话的周边干干净净，格外的突兀起来。 ?A?lonely?person?is?most?eager?to?accompany. 一个孤独的人最渴望陪伴。 贺澄翻书的动作一滞，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悄然的翻走，听着英语老师说的翻到了第一百零五页。 说什么孤独的人最渴望陪伴。 人的欲望一旦产生就一发不可收拾。 可只要是人都会有欲望。 殊不知，欲望能救人，也能害人。 贺荣的渴望是贺澄与生俱来的欲望。 他们渴望安逸，渴望幸福，渴望温暖，还渴望能有一个无论他们怎么面目全非，怎么喜怒无常也不会离开的朋友。 这次不是他贺澄一个人的欲望，也不只是贺荣一个人的欲望。 而是他们的。 贺澄垂了眼眸，侧脸忍不住的看了看这个突然那么强烈的要闯进他的，他们的世界的这个人。 四目相对。 眼神短暂的交汇的那一刻，他们彼此也短暂的从那一刻中了解了一些无法形容的，就连心也难以体会的一种感情。 是什么？ 许烨不知道，贺澄也不知道。 贺澄只是感觉到，这次贺荣说的恐怕是对的。 许烨跟之前那些人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也说不出来。 许烨只是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他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眸子，里面像是有什么改变了。 许是冰山融化的一角。 他无法过度猜测。 贺澄收回目光自顾自的勾了勾嘴角，发出了自讽的笑意。 他在想什么呢。 这种欲望，他本就该一开始就克制住的。 直至放学，两个人再也没有过多的交流。 只是贺荣受了刺激，竟然连贺澄睡了两节课醒过来还不愿意出来面对这个世界。 可真的是……怂包。 贺澄照例收拾好他的书本，背上书包回家。 雪已经停了。 走廊栏杆边的雪始终没能积成可以一手挖起来打雪仗的雪堆，只是像细细的沙冰，黑乎乎的，走起路来还能带着水落在鞋尾上。 学校外，大路互相通汇，也始终没能把雪给压成滑溜溜的白冰。 反倒像是下了场雨一样。 下了一下午的雪，始终没能留下点什么。
第12章 北风名为萧瑟（12） 夜里到了后半夜又下起了雪。 许烨可能是这一天里睡得时间多了，窝在暖和的被子里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手机屏幕亮了一次又一次，眼看着时间从凌晨一点慢慢的变成了凌晨三点，再过四个小时就要起床上学了，许烨烦躁的小声哀怨了一声，怕自己动静大了吵醒了隔壁房间睡觉的阿姨。 许烨抹黑按下了台灯按钮整房间明亮了一片，解锁了手机后打开了一款游戏。 游戏中他也心不在焉，连续输了两三局后，许烨越发的无法入睡，干脆放下手机又关上灯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实在搞不懂贺澄为什么不跟他交朋友。 他说不信任他。 难道他许烨就让人看起来这么不靠谱吗？就这么的不值得信任吗？ 天，太烦人了。 也许是他从小顺风顺水惯了，要什么有什么，除了没能多赢得些父母的陪伴，他算得上是活的称心如意。 人生中第一次遇见搞不定的事，在他心里一搁，反倒成了一块石头压在心上那样的难受。 好想当面问问贺澄到底怎么想的。 现在就想问。 很可惜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也没有他家的住址。 “啊……真他妈的揪心。”许烨在床上滚了一圈，厚厚的棉被把他裹成了一只肥嘟嘟的蚕蛹。 凌晨三点半的时候寂静的小区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后半夜下的雪还挺大，这会整个小区的人都在安睡，许烨带着厚厚的手套躲在小区楼下的花坛边双手捧起一堆雪一点一点的堆了个大白团子。 “还差点什么。”许烨打着手灯，在身边环视了一圈，突然起身走到对面的花坛边，扣了几个小石头出来。 给他“心爱的雪胖子”装上了眼睛和纽扣后，许烨满意的拍了拍手套上的散雪，又随手拽了几片常青树的叶子给他的雪胖子头上插了一圈。 “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必须带点绿。” “靠，真烦！”贺澄站在自家老房区楼下，把刚捏好的几个并排站“小雪孩子”一个一个的一脚踩得稀巴烂。 他真讨厌下雪。 可偏就今晚失眠，他忍不住的走到窗边，看到飘下来的鹅毛大雪心里就更加烦躁了。 那个人也真的是，人都没了还折磨着他。 他讨厌下雪，讨厌边城，讨厌这个容不下他的地方。 有生之年，他一定要去南方。 雪还在下着，贺澄转身走进楼里，摘下棉服上的帽子抖了抖落在身上的雪，打着手灯上了台阶。 也不知道贺荣什么时候才敢出来，他不想再因着雪心里烦躁了。 他想好好的睡一觉，却也不知道今晚怎么就失眠了。 轻声的开了门回了自己的卧室后，贺澄脱下棉服，里面穿着加了层绒毛的睡衣，钻进被窝里。 被窝里早就没了暖气，毕竟他下楼面对他最讨厌的雪捏了半个小时的“小雪孩子”，被窝早就凉了。 手机打开后声音降到最小，贺澄单手划着屏幕，点开了一部动画片窝在被窝里看了起来。 小小的手机屏幕里放映着猫和老鼠的第n集。 汤姆始终抓不住杰瑞。 可偏这集汤姆和杰瑞成了好朋友，贺澄轻轻的叹了口气。 真的是万事不顺心。 他想，他可能真的是特别特别渴望有一个朋友了。 可能是想疯了的那种，连看动画片都要跟他作对。 许烨堆好了自己的“雪胖子”，还特意拍了几张照片，这才满意的上了楼。 这会下楼玩了一圈更不困了。 许烨被失眠这件事气的没办法，只好找出来了自己从小到大的专属睡眠影视。 “派大星我们一起去抓水母吧！”海绵宝宝的声音太突兀，吓得许烨赶紧按了减音键。 刚才进被窝时不小心按错了快捷键，没能换掉手灯，却把音量提高了许多。 他的海绵宝宝还是一周前失眠快睡着时看的那集。 海绵宝宝是他最喜欢的一部动画片了。 海绵宝宝和派大星无论怎么样也不会分开，一直是好朋友。 他太羡慕这种友谊了。 以前那些学校的朋友，都是些表面朋友，平常他们有事的时候来找他去打架，他摊上事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躲得快。 准确来说那些人根本就算不上是朋友。 许烨终于在凌晨四点半的时候昏昏沉沉的有了睡意。 强撑着最后一丝意念给手机充上电关了屏幕，许烨一转身闷在被子里睡着了。 窗外的雪还在下，丝毫没有正要停下来的趋势。 在这样一个全新的环境里，许烨第一次感觉到孤独。 在这个周围环境是新的，人际关系是新的，街道，人文，风俗全都是新的一个世界里，没有一个人能在许烨无聊的时候陪他解解闷。 哪怕是虚情假意的也好。 可连个假的，神明也不给他。 要是在临召市，他一定去教堂做一个星期的礼拜求一个假的朋友在边城这个陌生的地方陪陪他。 要是梦里能有个玩伴也是好的。
第13章 北风名为萧瑟（13） 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在六点的时候停了下来。 许烨被阿姨敲门叫起床的时候他正睡的香甜，听到敲门声赶紧从梦里惊醒。 许烨睡觉总是留着一根神经的。 “快去洗漱吧，一会早饭就好了。”看着许烨穿好了衣服抓着乱糟糟的头发开了卧室门，李阿姨才放心下来。 她在许烨家做工好多年了，是从许烨六七岁的时候就开始来他们家照顾他。 洗漱过吃了早饭后已经七点了，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上早自习，从许烨家到学校也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 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许烨特别注意了一下自己大半夜起来堆得那个雪人，已经被后来下的雪盖的严严实实了，只有他在雪人头上扎了的那几片叶子倔强的露出了点绿色的小尖尖。 许烨来到班里的时候自己的那位“隔条街”同桌已经在了，听到了他坐在位置上放下书包的声音，扭头看他。 “烨哥儿。”声音很乖巧。 许烨扭头看着他，对他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有些迷茫。 只见他抿着嘴淡淡的笑了一下：“我是贺荣。” 被他一提点，许烨回过来神了。 睡眠不足连脑子转的都慢了起来。 贺荣有黑眼圈，淡淡的，不是特别明显。 “你熬夜了？”许烨问。 贺荣不知道昨晚贺澄到底几点睡的，只是今天闹钟响的时候他累的睁不开眼睛，还是挣扎好久才让自己清醒了。 “应该熬夜了吧。” 许烨觉得隔得那么远说话不方便，自作主张的拉着桌子跟贺荣的桌子对齐了。 突然身边坐了个人，贺荣只觉得整个空间逼仄起来。 他有些想要拉远些距离，但是昨天明明答应了人家做朋友了，疏远了反而不太好。 许烨知道贺澄不待见他：“你放心，贺澄出来了我就再拉回去，不会让你难堪。” 贺荣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 许烨不像他是一副凉薄相，许烨的眼睛是典型的杏仁眼，睫毛很长，有些向上翘，鼻梁高挺，嘴巴也好看。 他看起来有烟火气，要是不故意施加压力，反而想让人主动靠近他。 许烨刚转学那天身上压了一股气，贺荣抬头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感觉他像贺澄，心里有些怯。 但是他离自己那么近，贺澄一下就出来了，事发突然，让贺荣好一阵子没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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