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艾真的眼睛似乎总能把他的倒影盛得很满,心脏像是漏拍了,谢楚钰再一次伸手捂住了那双眼睛,以此来挡住自己的慌乱。 他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就像钟宴庭说的那样,这个糖是谁送的也并没什么重要的,他也不是因为一盒糖果才选择和苏净秋在一起,只不过,他自以为用来缅怀的纪念品,却是他曾经喜欢的人的哥哥送的。 这个认知让他有点难以接受,苏净秋也没有告诉过他,那盒糖是来自于苏艾真。 “小楚。” 谢楚钰放下遮住Omega眼睛的手,那人朝自己笑了笑:“回家吧。” “苏艾真。” 自那天在乡下的旅馆,谢楚钰叫过他一次真真,之后就没再叫过,所以苏艾真认为Alpha是出于安慰的心理才这样,毕竟谢楚钰其实在另一半这个身份上一直都做得很好。 “你包里有糖吗?”谢楚钰问。 苏艾真愣怔一瞬,说有,然后就从身边把包打开,把糖拿在手里,是荔枝味的,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给。 “给我。” 苏艾真舔着唇,“是荔枝味。” “荔枝味怎么了?” “你不喜欢。”苏艾真声音很小,听上去在自言自语:“你不喜欢这个味道的。” 谢楚钰不仅不喜欢荔枝味,也不喜欢他送的东西,他也留不住什么。 怀孕确实不停在影响他的情绪,眼睛不自觉发酸,手里的糖被谢楚钰拿了过去,他听见了包装袋被撕开的声音。 他朝谢楚钰看过去,正好看到Alpha把糖放进嘴里,咯嘣一声,糖果尾部的白色棒子被抽出, “小楚,不喜欢干嘛吃?”苏艾真说:“吐出来吧。” 谢楚钰陡然朝他压过来,荔枝清甜的味道在他鼻尖散开,“吃都吃了,吐掉干嘛?这时候倒不怕浪费了?” “不是,我……” 谢楚钰开始吻他,他们最近好像经常接吻,其实苏艾真特别喜欢,每次被吻,仿佛自己也是被珍视的。 谢楚钰吃掉的糖被渡到他的嘴里,黏腻的荔枝味被他卷在舌尖,他闭着眼睛含住,手指攥紧了Alpha的衣领。 “不难吃。”谢楚钰咬他的嘴唇,“没说不喜欢。” 苏艾真突然想起在医院,江医生跟他说他看上去很依赖谢楚钰,他总觉得自己表现得一点都不明显,但是可能早就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被发现了,不然,爸爸不会在自己怀孕后就问自己是不是喜欢谢楚钰,就连才见过两次面的江医生都看出来了。 谢楚钰又不笨。 而他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断了似的。 “小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欢你?”
第25章 别哭 在苏艾真跟钟宴庭解除婚约后,谢楚钰跟他见过一面,也不过是在一场聚会上,苏艾真照样会留意他,然后在快要跟他对上视线时又佯装无视地移开,他以前没有在意过,但后来却总是能看见。 漂亮的Omega并不缺少追求,苏艾真也不例外,所以很多时候他都不理解,为什么苏艾真能喜欢他这么久? 他看到苏艾真被搭讪,还要小心翼翼地寻找自己的身影,生怕自己不见一样,谢楚钰觉得,苏艾真很笨,明明接受另外的Alpha的追求是一件很好的事,非要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 “小楚,再见。” 见面的时候说“你好”,分开的时候说“再见”,这是苏艾真的习惯,谢楚钰明白,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见面机会里唯一能说的话。 若无其事的道别,然后等待下一次不知道何时到来的相见。 跟苏艾真易感期发生关系后,他总是心情不好,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在流淌,甚至喷涌而出,苏艾真从他家里离开的那天,他从客厅的落地窗看到司机的车驶离大门,Omega坐在里面,在想什么? 是不是在哭?毕竟拿着避孕药的手都在抖。 他也知道苏叔叔一直在给苏艾真介绍对象,因为一个腿脚不便的Omega,要人照顾,拥有一个另一半对他来说是长久的最好的陪伴。 可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如果苏艾真注定要跟别人结婚,那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 “小楚,是不是?”苏艾真还在问他。 谢楚钰这次没有捂住他的眼睛,心脏在Omega直白漆黑的瞳孔里成倍速地跳动。 他第一次对苏艾真发脾气,对他说难听的话,是在自己明白了Omega的心意之后,他拒绝了苏艾真送他的礼物。 看着无措跟难过一点点爬满了苏艾真的眼睛,他当做没看见,并且每一年都在对苏艾真重复着拒绝。 对苏净秋的愧疚占据了他那么多年,但苏艾真的满腔爱意早就暴露在每一个跟他对视的眼神里,他怎么会不知道。 “是。”谢楚钰没有犹豫,回答得很干脆。 苏艾真藏起自己抖动的手,谢楚钰拉过他,攥着他的手指不让他躲,却撞见了苏艾真通红的眼眶。 “哭什么?” “没有。” 苏艾真并不想哭的,但克制不住,原来他对谢楚钰的喜欢早就暴露了,这种赤裸裸的感觉让他无处遁形,觊觎弟弟男朋友这件事让他羞愧至极。 怪不得,谢楚钰开始讨厌他。 他甚至不需要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因为一切都有迹可循。 “苏艾真。”谢楚钰的手指一点点缠上苏艾真的指尖,问他:“我一直吃的糖,是你送的对不对?不是苏净秋。” 苏艾真下意识要蜷住手指,却无意间握住了谢楚钰的手,他又不安地松开,被Alpha扣住。 “你知道吗?”谢楚钰又问他。 “什么?” “知道我误会了吗?” 苏艾真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他知道的,净秋告诉过他,但他接受了这种隐瞒,那个时候谢楚钰已经和净秋在一起了,又不会因为这盒糖喜欢自己跟自己在一起,是谁送的又有什么重要呢?也算不上误会。 这些年,他总送这个,是因为他想不到还能送什么了,唯一和净秋有关的糖果,才有可能让谢楚钰收下,或许他确实也藏了点私心,用弟弟的名义送出自己的礼物,但最终事实证明,只要是他送的,谢楚钰都不喜欢。 一想到这里,苏艾真的眼泪就控制不住,虽然心里早就清楚,但不被选择这件事始终让他无法释怀。 “别哭了。”谢楚钰捧着他的脸,泪水打湿他的手心,他没办法哄好哭泣的苏艾真,这种感觉让他难得地局促,他不想苏艾真哭。 他把Omega抱在怀里,手掌从后背轻拍,很不熟练很不自然的姿势,他不会别的了。 “小楚,你总是捂我的眼睛,是不是,只想看到净秋的样子?”苏艾真趴在他胸口,闷闷地问他。 “不是。” 是因为他不敢直面苏艾真热烈而直白的爱意,他没有做好准备,他怕自己沉溺,他害死了苏艾真的弟弟,没有办法坦然地面对Omega的感情,更做不到心安理得。 那盒糖果,苏净秋瞒着他,苏艾真也瞒着他,还是钟宴庭告诉他的,这真的不重要吗?他不禁想,如果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个东西是谁送的,会不会有改变? 苏净秋陪他度过分化期,所以在收到那盒糖果时,苏净秋承认喜欢时,他想着,试试吧。 但终究抵不过时间跟距离,苏净秋死在了他的十七岁,也停滞在了他的人生里。 “对不起。” 苏艾真一哭,就很容易累,到家就睡着了,秋姨看着谢楚钰抱着人进门,张开嘴想问要吃饭吗?谢楚钰就说:“让他再睡会儿。” “好,那艾真醒了,叫我,我把饭菜热一下。” 苏艾真睡得不安稳,刚被放到床上,下意识地拉住谢楚钰的手,眉心都蹙着,谢楚钰就坐在床边,伸手在Omega通红的眼角轻柔地抚摸,看着他睡。 苏艾真又做了梦,苏净秋的脸在他梦里挥之不去。 -“哥,你怪我吗?” -“怪你什么呀?你和小楚两情相悦,不要说这种话。” 苏艾真在一身冷汗中惊醒,惶然间看到了谢楚钰。 “小楚。” “醒了?” 苏艾真发现自己枕在谢楚钰的手上,连忙退开。 “饿了没?”谢楚钰无视他的道歉,问。 “嗯。”苏艾真掀开被子就要起来,被谢楚钰拦住,“怎么了?” “我端进来。” “不用的,我出去吃就好。” 谢楚钰还是端进来了,但他没让苏艾真自己吃,而是自己拿着勺子一口口喂。 他喂一勺,苏艾真就吃一勺,谁也没说话。 被发现的秘密反而让苏艾真不是那么害怕面对谢楚钰了,他吃完Alpha喂他的最后一口,舔着嘴角,“饱了。” “睡吧。” 苏艾真闻到了Alpha安心的信息素,鼓起勇气问:“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谢楚钰把碗放到一边,回他:“广藿香。” “好闻。” “喜欢?” 苏艾真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又想睡觉了。 夜里,谢楚钰陪着他,摸到了苏艾真滚烫的体温,发现Omega发烧了。
第26章 十七岁 苏艾真被谢楚钰抱进车里时都还没醒,他脑子晕乎乎的,睡得不舒服,以为自己还在床上,伸着手在找什么,摸了半天没摸到,却被抓住,他迷迷糊糊睁开眼。 “小楚?” 谢楚钰很轻地嗯了声,苏艾真意识到自己在Alpha怀里,想起来,被制止了。 “别动,你发烧了。” 苏艾真发现谢楚钰还抓着他的手,好热,他问:“有吗?” 本来还没什么事,谢楚钰一说他在发烧,感觉所有的毛孔都在叫嚣,他难耐地动了下,用另只手摸着肚子,低喃着:“乖啊。” 谢楚钰听见了,悄无声息地将苏艾真搂紧。 “宝宝在动。”苏艾真说。 谢楚钰愣了下,车内光线暗淡,喉结滚了滚,他问:“难受吗?” 苏艾真在他怀里摇头:“我不难受,可能宝宝难受了。” Omega的手指在他虎口处摩挲,是温热的触感,谢楚钰想到,苏艾真已经怀孕30周了,今年春天,他们的孩子就要出生。 他想去摸Omega的肚子,却碰到了覆在上面柔软的手。 愣怔片刻,他摸着黑,指尖钻进Omega的指缝,跟他十指相扣。 苏艾真闻到了好闻的信息素味,这种味道总让他沉迷。 广藿香,很适合谢楚钰的气味。 他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是在他的十七岁。 因为感冒,他连着挂了三天的水,腺体都不太舒服,所以从学校出来,他在腺体上贴了抑制贴,然后在去医院的路上,碰到了卖花的贩子,仅剩的雏菊蔫儿了吧唧的,苏艾真想到了净秋,这花买回去还能养养,正好送弟弟,却在医院看见了谢楚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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