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走。”看不得牧周文这副模样,孟盛夏避开了对方的视线,“我——” 牧周文直接从浴缸里出来了。 水珠在他的皮肤上滚动,孟盛夏蓦地想起他们认识之初,自己在网上看到的那张牧周文的照片。 苍白的皮肤,漆黑的发色与眼瞳。牧周文看上去像个幽魂,可令他心头一震。 孟盛夏感到呼吸急促。他背过身去,不看牧周文:“我去拿衣服……” 然而牧周文却环住了他的后腰。孟盛夏动弹不得,他僵硬地呆立在原地,几次欲言又止,可牧周文没有给他离开的机会。 “牧周文……”他把手搭在对方的手腕上,微微用力,想要解除牧周文对他的束缚。他本想做出冷酷的做派 ,开口却是声线颤抖,“我们不应该在一起的。” 牧周文依旧抱着他,他的脸贴着孟盛夏的后背,闷闷地、仿佛自说自话到:“真奇怪,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没法过好,可分开了,又活不下去。” “……我们还要在一起,有一天你或许真的会死!”他在警告牧周文,更是在警告自己。 “人都要死的。”牧周文只是轻声地说。 “……”孟盛夏心绪涌动,他拼尽全力去忍耐,连手背和脖颈都青筋暴起。 可紧接着,牧周文亲吻了他后颈腺体所在的位置,带着一点力道,像是给信封封缄。 他自以为坚固的心防溃不成军。 孟盛夏转过身,一把抱起了猝不及防的牧周文。 他把他抱起来,感觉自己像在抱一束不堪一击的花。 他把他的花放在盥洗台的台面,情难自禁地去亲吻对方的双唇,撕咬他的肌肤。 孟盛夏喘气,更像是在嘶吼。他犹如被驯服的野兽,还保留着最原始的兽性,张开血盆大口,就能把在他面前柔弱的人撕得粉碎。可驯服他的牧周文,丝毫没有畏惧他的獠牙。 牧周文只是微笑,他漂亮的眼睛里含着哀愁,还有爱。 他说:“带我走吧。” TBC.
第92章 92. 终结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们只是不知倦地缠绵,如同要把过去缺失的相伴通通找补回来。可牧周文的身体,支撑不到孟盛夏的精力完全消耗完毕,他便已经动弹不得。 牧周文在他的身侧躺着,安静得像是石膏做的卧像。孟盛夏伸手将他垂下来的发丝向耳后别去,爱怜地抚摸对方的眉眼。 半梦半醒间,牧周文伸出手轻轻拉住他的手腕,然后将自己的脸贴紧他的手心。 现在的牧周文全身上下都沾染了他的信息素,就像是真的被他标记了一样。 可是不论他反复尝试多少次这么做,这样的标记也会消失的。 “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孟盛夏低声说到。 牧周文的眼泪滴落在他的掌心。他已经无法说出话来,只能用这样的举动无声地回应。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真正需要他存在,但牧周文这一次亲口说了需要他,说了许多次。大概终其一生,他所期盼的也只是有这么一天。 可他们却难以真的远走高飞。 “我们一起走吧,到所有人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去……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 牧周文轻轻蹭了蹭他的手,似乎默许了他的邀约。 孟盛夏伸出手。他把牧周文推倒在了身下,而后按住了对方的气管所在。 “我们很快就可以自由了。很快……” 牧周文因为呼吸不畅颤抖着,可他没有挣扎,只是沉默地凝视孟盛夏。他用唇语慢慢说着:“好。” 缺氧的影响下,牧周文很快失去了意识,他的身体瘫软,可嘴角微微扬起,犹如真的做着一场好梦。 孟盛夏松开手。他俯下身,亲吻牧周文的额头。 两只在无垠的海上飞翔找不到岸的鸟儿,这一次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他们将沉入深海之中,一切将归于寂静…… “孟盛夏!” 在恍惚间,孟盛夏听到了谁在喊自己的名字。但他连回身的气力都没有,只是意识昏沉地想着,他该怎么尽快跟上牧周文,不能让对方等自己太久。 直到那声音越来越近,他才意识到,这个房间出现了其他的存在。 “孟盛夏!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终于查找到定位追来的孟广思,才一进门就闻到了浓烈的信息素。他心中当即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让周昀晋等在门外,一个人闯了进去。 只是刚踏进卧室,他就被无需多言的场面气得发抖。 他指着正在床边发呆的孟盛夏痛骂到,然后慢慢走了过去。他伸手去试探床上人的呼吸,发觉还算平稳以后松了口气,想要直接把对方抱出来。 没有反应的孟盛夏却突然一下子活了过来,释放出的信息素令孟广思不免脚软。 孟广思气极反笑,他伸手直接甩了孟盛夏一个耳光,随后冷冷说到:“你知不知道你快把他弄死了?你从医院跑出来,就是为了杀了他吗?!” 孟盛夏没有说话,然而他浑浊的眼睛里戾气乍现。门外的周昀晋也在信息素的威胁下感到了不安全,他不顾孟广思的安排冲了进来,直接挡在了对方的面前。 孟广思伸手拨开了他,直接和孟盛夏对视。他痛心疾首地呵斥到:“你现在和白衍,和孟景明,和你嘴里的衣冠禽兽的Alpha有什么区别?孟盛夏,不要让我看不起你!你是姐姐看大的小孩!” 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在孟广思说完这段话后荡然无存。 眼泪从孟盛夏的眼眶里淌出来,他张开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趁着这个机会,孟广思干脆利落地把牧周文从床上抱了起来:“快走!” …… 这个令人不省心的幺弟终于再也没法出去惹事折腾他们,可这并没有让孟广思和孟依斐松一口气。 在将他和牧周文分开的那天之后,孟盛夏变得极其暴躁,智力也下降得厉害。 他的神智像是倒退回了幼儿,稍有不满,就会暴躁地摔打手边的东西。到后来,除了把东西都换成塑料和硅胶材质的,连他住的房间的桌角,都不得不贴上防撞贴,避免他在没有节制地发怒时候伤害到自己。 为孟盛夏治疗的医生们也对这种明显的退行无能为力,只能为他添加一些精神药物控制他躁狂的行为。 然而药物治标不治本,孟广思明白,孟盛夏应该接受心理治疗。 可他爱莫能助。他在国外辅修的心理学课程,在孟盛夏身上没有任何用处。 他明白孟盛夏的心结,可这不是像从前那样,只要他想要、就轻易满足他的事。 他差点杀了牧周文。 如果不是因为先前孟依斐曾趁着订婚宴的闹剧给孟盛夏的手机装了定位,恐怕他们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想到他会跑到B大去。最令人后怕的地方是,孟盛夏把牧周文带回了公寓,甚至在那个时候进入了易感期,如果再晚到十分钟,恐怕他要面对的就是两具尸体。 可也许不需要眼见为实,孟广思的心中也一直有着这种不妙的预感。 一种以爱情为名的疯病在这个家族里蔓延,没有人可以逃过它的诅咒。很早之前,孟广思就觉察到了这一点。 孟柯与和妻子从T国私奔到C国,孟景明为了逢晴不惜和家人断绝来往进入娱乐圈,孟清如为了郑天海委身白衍……看似冷酷理智的孟依斐,也在做着没有意义的强求。 这样的家庭,真的适合一个善良而不了解他们的疯狂之处的人走入吗? 即便孟依斐时常会为孟盛夏的现状心疼,同他讨论两人在一起的可行性,孟广思仍旧因为这样的顾虑犹豫不决。 幸而警方替他们做出了选择。 在和牧周文全家郑重地道歉之后不多日,警方就申请了保护令,将他们一家人送往了N市。 那儿的医疗条件更好,牧周文恢复得很快,牧周文的母亲也得到了匹配的肾源的好消息。 孟广思有空的时候,便会去拜访他们一家,也受他们的嘱托,去看看留在Z市的牧周语情况如何。 越是接触这一家人,孟广思越是无法下定决心去“撮合”牧周文与孟盛夏。就算当他把牧周文送到医院的时候,半醒的对方口中呼唤的都是孟盛夏的名字,可他难免生出恻隐之心。 牧周文和孟盛夏绝非良配,对于他们双方来说都是。不论是性别亦或是家庭,勉强的结果就是差点给两个家庭带来不幸。 时间会磨平一切,包括伤痛。这样的感情即使无法忘怀,也会有平静的那一日。 孟广思不理智地做着这样的乐观想象,直到牧周文的母亲完成了手术他前去拜访。 牧周文有些吞吞吐吐地邀他到外面聊聊,到了外头,对方才有些困惑、带着一点紧张地和他解释到:“我好像……” 他实在说不出口,只能拿出检查报告摊在桌上,孟广思一眼就看到了HCG这个项目。验血单中的HCG值远远超过5IU/L……孟广思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相当震惊,以至于在牧周文面前根本无法掩饰自己的心情。 “你……” 牧周文欲言又止,他脸上流露出一种迷茫和恐惧。孟广思很快平静下来,他小声问到:“医生检查过了吗,胎儿的情况怎么样?” “还好,但是……” 男性的Beta并非完全失去生育能力,可是真正能够孕育孩子的个体少之又少。孟广思根本没想到牧周文会成为这稀少的万分之一。 如果这个孩子能够诞生,将会是他们的家庭二十年以来唯一一个因为爱而出生的孩子,也将是最后一个。 “医生……建议你,要这个孩子吗?”孟广思难以压抑自己复杂的心绪,他多想在这个时刻,劝牧周文真的生下这个孩子。但他作为长辈,必须尽可能在牧周文面前保持冷静和客观,“你的身体可以承受吗?” 牧周文捂住自己的脸,深呼吸了好几次平复了心情,才能回复孟广思的问题:“他们建议我……” 孟广思咽了一口唾沫,等待着牧周文给出答复,可他觉得自己更像是在听法官的审判。 “他们建议我留下他,因为我的生**发育不完整,如果强行引产,会很危险……” 他要留下这个孩子!孟广思没能听清后面牧周文在说什么,但意识到对方会留下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忍不住拥抱了一下对方。 “……孟先生?”被他抱住的牧周文不知所措,试探性地问到,“您是不是觉得……他还是不存在的好?” 牧周文小心翼翼的措辞,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孟广思连忙松开牧周文,可他一时难以解释自己心中的激动。 酝酿了好一会儿,他也只是恳求到:“留下他吧,我会帮你的,拜托你,让他留下来吧。” 他第一次在牧周文面前如此激动,以至于牧周文抽出桌上的纸巾替他拭泪,孟广思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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