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珲收了收想要质问陈碣棋的话,转了话题方向,说:“学校怎么样?” “嗯,可以。”陈碣棋说完这句话,手机那边传来了一阵重重的粗喘。 陈珲:“生病了?” “没有。” “是感冒了嘛?” “没有。” 陈碣棋说话很少,更多的时候是两个字两个字的说。 陈珲也没有话题了,两个人对着手机沉默了一会,陈珲说那就挂了吧。 “哥?” 陈珲刚要摁下去的手机又拾起来:“嗯,怎么?” “我放假暂时不回家了。” “什么?”陈珲想到了自己之前说的话,连忙解释:“哥之前不是那个意思,哥没有赶你的意思,那个,放假回家,回家。” 陈碣棋:“没时间,很忙。” 陈珲渐渐从他的声音中听出来疲惫和拒绝。他的后悔再次席卷而来。 “哥之前只是担心你,所以——” “不是哥的错。”陈碣棋的声音微弱,他停了一会,才说:“很忙。” “那等假期,我去你学校找你。”陈珲说。 “不用。” “哥就是过去看看你,什么都不做。”陈珲解释。 陈碣棋那边安静地能听见他的呼吸声,过了一会他说:“我不想被同学知道自己有一个贝塔的哥哥。” 他的话一出口,陈珲便不再说自己要去看他的事情。他点点头,自言自语道:“也对也对。” “我要挂电话了。”陈碣棋说。 陈珲握着电话,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弥漫整个胸腔,他对陈碣棋说:“你生活费够不够?” “以后不用给钱了,学校的奖学金很丰厚,全覆盖的。” 陈珲听到这里立刻道:“那怎么行,你念书怎么不用钱呢?还有生活费啊?总是要的。” 陈碣棋咳嗽一声,似乎是喝了点水,清了清嗓子,有些冷冷地回答陈珲:“除了奖学金,还有实验室给我的工资,很高,完全够用。” 陈珲被他的话噎住,脸颊双侧有点发烫,渐渐地脸红了。他知道陈碣棋成绩会很好,奖学金肯定也会拿,但是当陈碣棋说以后都不用他的钱,陈珲那种莫名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一股强烈的失落感包裹住他。 陈碣棋的声音像是一台老旧的电视机,清冷沙哑地重复:“哥以后不用给我钱了。” 陈珲想了想,带着一点结巴说:“那哥给你存着,以后还有要用的地方。” 陈碣棋没有理会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忽地说:“挂了,困。” 陈珲忙说:“那行,你早点睡。” 一段电话就这样结束了。陈珲看着幽蓝的屏幕,紧绷着肩膀颓然松了,如果直接去找陈碣棋的话,他肯定会不开心的。 放假都不回家了吗?那就是过年回来? 陈珲又连着给陈碣棋发了消息,对方没有回复。 之后的日子陈珲一个月偶尔给陈碣棋发个消息,对方有时候回复,但大多数的时候没有回复。 陈珲想到过陈碣棋迟早会离开,可没有想到的是才上大学就离开了。陈珲需要对大部分没有陈碣棋的日子进行一段时间的戒断。 他还清了家里的债务,不用拼命的挣钱了,陈碣棋也去了外地,家里冷冷清清的,他有了大把大把的个人时间。这对以前的陈珲来说,这是很奢侈的一件事。 当这种大把大把的个人时间闲置在陈珲身上,他一时间又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他甚至想要去做第二份工作。梁怡知道后劝他,如果身子垮了,连陈碣棋以后的婚礼都见不到。 陈珲随后便作罢。 大概是每隔一个两个月,陈碣棋会给陈珲打一个非常简短的电话,三分钟还是五分钟不等。如果陈珲没有接到,那么又要等到下一次陈碣棋主动给他打电话,因为他每次打过去对方都是在忙线。 陈珲不是没有问过他,陈碣棋只是冷冷淡地回复说这是他的事情。 以后,陈珲不再提起,只等陈碣棋打电话过来。电话有时候是凌晨,有时候中午,时间不定,陈珲就把手机的外放音量放大,把手机带在身上,尽可能不让陈碣棋打过来的电话落空。 时间转瞬一过,一年即将结束,陈珲给陈碣棋发消息问他今年过年什么时候回来,信息依旧没有回复,不过很快竟然回复了一个电话过来。 “陈珲?” 不是陈碣棋的声音,是林北溪的。 陈珲看了一眼手机的来电,疑惑地问他:“怎么是你,陈碣棋呢?” 林北溪靠在纯白的实验室,戴着口罩,手机用透明的隔离套套着,他站在一个角落回复陈珲:“陈碣棋在忙,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他今年估计是回不去的。” “过年都不回来?”陈珲有些生气,有些着急。 天大地大,学校再好,实验室在忙,有什么是不能先回家过年再说的。去年因为一堆破事,过年都过的乱七八糟,今年还不回来过年,陈珲是说什么都不能忍的。就算冒着被陈碣棋的同学发现他有一个贝塔兄长的风险,陈珲也要去学校把人捉回来过年。 林北溪还要说什么,那边传来了一声刺耳的锐鸣声,隔着手机陈珲都觉得自己的耳朵被针扎了一下,他下意识将手机离开耳朵两寸。 等那声音过去了,陈珲把手机贴回耳旁,正准备开口,那边陈碣棋的声音出现了。 先是一阵非常非常细小声音的对话,陈珲只能隐约地感受到那个对话的人是陈碣棋,至于说了什么不清楚,他似乎在和林北溪争执,语调有点不正常。 陈珲朝着电话那边喊了一句:“喂——还在吗?” 那边窸窸窣窣地声音立刻停了下来,片刻之后,手机似乎是回到了陈碣棋的手里,他声音依旧冷冷地,说:“哥,我今年过年不回家了。” 陈珲:“不行,必须回家。过年你都不回家了?是不是还在生哥的气,你去学校的时候哥说了那种话,但是我已经解释过了,没有不让你回来的意思。你现在不回来,难道让我一个人过年是吗?” 陈碣棋意外地说:“如果哥以后都一个人过年呢?” 这一次他的声音没有了冷冷的感觉,是一种脱口而出的,带着深沉的严肃,带着很浓郁的哀伤的气息。 陈珲先是愣了愣,随即意识到陈碣棋在说什么,猛地提高音量:“你他妈什么意思?!这辈子都不回家了是吗?就因为哥说了你两句,所以过年不回家了是吗!不要这个家了是吗!也——”陈珲的话戛然而止,他深呼吸两口,调整自己的情绪,好生的劝诫陈碣棋:“过年回来。” “如果你觉得哥这件事做错了,那,那哥给你道歉可以吗?” “陈碣棋。”陈珲音量再次降了下来,他对着电话那边说:“如果你觉得哥说的话伤到了你,我给你道歉。” “对不起。” “我没有不让你回家的意思。”陈珲犹豫了一瞬间,还是说了:“也没有说不想你的意思,过年回家行吗?” 电话那边是一阵无比长的沉默,陈碣棋开口回复他:“看情况吧。” “哥,我挂了,这边很忙。” 陈珲还没有来得及应一句,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 我靠,我以为是明天更新来着,差点忘了。
第37章 电话 陈珲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兄弟会把情况弄的如此糟糕,不管怎么样,他们始终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陈碣棋就因为他没有让他一星期回来一次,干脆就连过年都不回来。 陈珲给陈碣棋发了很多消息。 最后的一条是:“哥错了,你回家吧,过年一定要回来。” 他也不记得自己给陈碣棋发了多少消息,陈碣棋一次没有回复过,每个月定期的电话时间也很短,往往没有说两句话,陈碣棋就会主动把电话挂了。 这次,发出去的消息,没多久,陈碣棋回复了。“我没有生气,只是这里真的很忙,没有办法回家。” 陈碣棋这次的回复让陈珲稍稍放下了一点心,因此不再给陈碣棋道歉,他默认了陈碣棋说的原因是实验室太过忙碌了,过年不能回家。 陈珲稍有失落,他几乎一年没有见过陈碣棋了。所以,在下一次的电话中,陈珲问他:“能不能让哥看一看你。” 手机那边只留下若有似无的呼吸声,过了片刻,手机电话挂断了,视频电话切了过来。 陈珲此时刚洗过澡没多久躺在床上,陈碣棋则是还带着一个黑色口罩,这口罩底下有点鼓胀,不过因为镜头的原因在屏幕上看上去并不明显,看不见他的表情,唯有他露出来的一双眼睛甚是疲惫。 “好暗,你没有回宿舍?陈珲贴近手机,试图看清楚一些。 陈碣棋摇了摇脑袋,原本有些疲惫的眼睛里面流露出一点难得的欢喜出来,据他自己说,因为感冒嗓子一直没有好,此刻说话依旧是沙哑的。 “哥。” 陈珲微微抬起一点脑袋,眼睛盯着屏幕,说:“嗯?” “下个月开始,实验会进行到一个新的阶段了,以后可能就没有办法每个月给你打电话。”陈碣棋缓慢平静地说。 陈珲不满地皱眉,过年不回家,一个月一次的通话也不行了。陈碣棋到底在学校搞什么,到底是参与了什么不能见人的实验。 他深呼吸,把自己不满的情绪压下去,说:“知道了知道了,你这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陈碣棋也没有办法回答陈珲这个问题。 “把口罩摘了,怎么还带着口罩。”陈珲这时说。 陈碣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一道黑色的口罩,不太自然地说:“脸上最近长痘了,不好看。” 陈珲被他这拙劣的借口逗笑,“你什么样子哥没有见过,视频通话你还要遮遮掩掩的。” “摘了吧。”陈珲很想见他,再次开口。 陈碣棋被他那样说,眼睛里面也露出一点很浅的笑意,把手机固定住,镜头晃了晃,陈珲眼尖地发现他现在似乎还在一个实验室,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去睡觉,打算开口训斥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的阿尔法的时候,陈碣棋说:“哥,等我一下。” 陈碣棋消失在镜头里,手机里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类似于铁质的物体碰撞发生的声音,伴随了水流的声音过了一两分钟,陈碣棋回到了镜头里。 瘦了。 陈珲看到他的一瞬间心脏再次产生了钝痛感。 屏幕里的人瘦了一圈,刚才带着口罩,单看眼睛没有察觉出来什么,这时候摘了口罩,眼睛显得凹陷无神,眼圈下方沉重的黑青色,嘴唇发白,鼻梁和下巴上有一道非常深刻的红色痕迹。 人还是那个人,样子也没有变化太多,但陈珲就是感觉到他的精神状态非常差,他当即就皱着眉头说:“那里学习这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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