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吧。”李奶奶说。 挂了电话,李奶奶唉声叹气地去了厨房,想想余麦知道后的反应,心口一下子都揪着了,简直比自己孙子要走还难受。 “——哥哥?” 米歇尔被奶奶关厨房门的动静吵醒,一摸身边没人,抬头看到余麦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余麦转身一声不吭地爬回到床上。 发现他眼眶红红的,米歇尔手一伸把他扯进怀里,“怎么了?” “没睡醒。”余麦窝在他怀里,小声说,“再陪我睡一会儿,行吗?” 米歇尔皱着眉打量他的脸,片刻后躺回去,理了理被子将人抱紧。 米歇尔本来就是被吵醒的,眼睛一闭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听见耳边喵一声,睁开眼睛看见余麦靠在他颈窝里,捧着手机在喂小猫。 小猫伸长脖子咕嘟咕嘟喝奶,头顶噗噗冒着爱心,眨眼就喝光了一大碗。 米歇尔翻个身,从后面搂住他,“哥哥。” “醒了?”余麦回头朝他笑笑,“我刚刚用了一下你的手机。” 米歇尔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几点了?” 余麦用小球逗着猫咪在房间里跑来跑去,“八点半,起吗?” 米歇尔点点头。 两个人起床去洗脸刷牙。 米歇尔的卷发睡一觉容易乱,每天早上起来都要用水再冲一下,洗完头,余麦叼着牙刷帮他擦头发,米歇尔手指动了动他的牙刷,余麦笑着躲来躲去。 李奶奶从房间出来听见浴室里的笑声就知道他俩起了,笑呵呵地朝厨房走,“出来吃早饭,麦子有你最喜欢的甜豆腐脑!” 余麦漱了漱口,“马上,奶奶!” 米歇尔洗脸的时候,余麦趴在他背上,两只胳膊搂着他的腰,“我今天要出去一下。” 米歇尔起身放下毛巾,回头看过来的时候眉心拧得很紧。 余麦捧着他的脸,笑眯眯地说,“晚上就回来,给你一个惊喜!” “——余麦!”张舒欣站在南大校门口,脚边摆着一堆材料,开心地冲余麦招手。 南大正门就在地铁口边上,余麦背着书包,满头大汗地冲过去,“对不起对不起,等了很久吗?” “哪儿啊,我也刚到,东西我都带来了,走吧,我已经和学长说好了,我们先去他那儿拿钥匙。”张舒欣看着余麦拎起地上的显影液等用来冲洗照片要用的材料,两个人朝校门口走去。 暑假学校大门关着,张舒欣给保安亮了一下学生证,登记了之后带他走小门,“上次拍的照片我都印出来了,刚好你找我,一会儿给你一套,对了,”她朝余麦眨眨眼,“我学长也想认识你一下,他看了照片,觉得你特别有灵气,也想找你做他的模特。” “……”余麦把东西都抱进怀里,问,“像这种摄影比赛,有很多吗?” “也没有很多吧,比较专业的就那几个,奖金也比较高。”张舒欣说。 余麦点点头,跟着她往宿舍区走。 张舒欣的学长看到余麦后明显眼睛一亮,有点责备地看着她,“你怎么还把人拍丑了?” 余麦,“……” 张舒欣抢了他手里的钥匙就走,“余麦我们走,联系方式不给他了!” “……”学长一个箭步拦住他们,用胳膊肘挤开她,“你好,我叫周维申,摄影系大三的学生,我现在在准备明年的毕业展,我看了舒欣拍的照片,想请你做我的模特!” 余麦被他噼里啪啦单刀直入的一顿自我介绍给整蒙了,愣愣地和他握了握手,“学长好。” 张舒欣噗嗤一声笑了,“好啦,先留个联系方式吧,”她凑近了压低声音,“他超级有钱,你到时候记得把价格报高一点!” 周维申满脸真诚,“价格都好说,我就想要你!” 余麦,“……” 这对话怎么听起来一点也不正经啊?! 最后余麦和周维申互留了QQ号,张舒欣带他去学校的三号教学楼,暗房在地下室一楼,他进去后好奇地东张西望。 张舒欣一边熟练地把材料都摆开一边说,“余麦你去注册一个微博。” “微博?”余麦扭头看着她。 “微博都不知道啊?你太out了吧,”张舒欣掏出手机给他展示微博的网页页面,“可以发照片也可以写东西,和QQ空间有点像,不过还可以关注陌生人就是了,你回去注册一个,到时候我把参加比赛的照片发上去艾特你!” 艾特又是什么东西?余麦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注意力转眼就被她的动作吸引走了。 “胶卷在这里。”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凉丝丝的密封袋。 张舒欣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摸了摸袋子后笑着说,“你还挺懂的嘛,知道要放冷藏。” 余麦不好意思地说,“都是书上学来的。” 这一天的工作量巨大,张舒欣抓紧时间,开始教他怎么冲洗照片,“这是浓缩显影液,稀释比例大概是1:9,我们现在先等水热,水温要68华氏度,这点非常重要——” 冲洗胶卷相片的过程非常复杂,而且胶卷在放大机里,用多大的投影光圈配多少的滤镜以及曝光时间,每一点都对照片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至关重要,极其考验操作者的技术。 “我这种烂技术只能算是小白级别的吧。”张舒欣十分惭愧地说。 余麦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操作,“没关系,你能愿意帮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我是怕糟蹋了徕卡NULL复刻机的名声啊!!张舒欣有苦说不出,只能在心里呐喊。 “你运气真好,我明天刚好要出去旅游,下周四才回来,”张舒欣把成像的照片放进流水里冲洗,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两个人忙到午饭都没时间吃,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说起话来都有气无力的,“原本不是约了下周五吗?怎么突然这么急?” 余麦一张一张检查那些已经晾好的照片,“米歇尔要走了。” 张舒欣没反应过来,“去哪儿?” 余麦看着照片,小声说,“回他家,在法国。” “……原来你们——”张舒欣咋舌地看着他,回过神后回头继续忙碌,“这些照片拍得特别好,真的,他一定会喜欢的!” 余光里余麦背对着她抹了把脸,轻轻嗯了一声。 等照片全都冲洗完烘干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余麦在校门口和张舒欣告别,“今天谢谢你,那些材料的钱我——” “这些材料没多少钱,就当交个朋友啦,以后多联系就行了!”张舒欣看了眼时间,着急地催他,“你赶紧回去吧,都十点半了!” “下次请你吃饭!”余麦边跑边回头。 “等你消息!”张舒欣笑眯眯地冲他挥了挥手。 回金石镇的公交车最晚一班在晚上十一点半,余麦坐地铁到始发站,刚好赶上了最后一班车。 “小弟弟,”售票员看他跑得气喘吁吁的,起身去检票的时候拍拍他的肩膀,“坐这儿休息一会儿吧。” 余麦道了声谢,抱着书包在窗边坐下。 窗外南城繁华的街景渐渐被郊区静谧的田地所取代,麦田浮动,金色的海浪在夜幕下温柔地流淌。 “——怎么还不回来啊?”李奶奶焦急地看着墙上的钟,“这孩子也没个手机。” 米歇尔抓着手机快步从房间出来,“我出去找他。” 他刚刚在QQ上问了一圈,没人知道余麦今天去了哪里,米歇尔心急如焚,再加上吃完饭后和他爸打了个电话,现在整个人烦躁得几乎要原地爆炸了。 “你去哪儿找啊?”李奶奶赶紧站起来,“他早上走的时候——回来了!” 听见开门声,祖孙俩刷的看向门口,余麦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站在那里,眼睛直直地看着米歇尔。 米歇尔僵在那里,眼眶突然间发烫,板着脸走过去抓住他的手,一言不发地把人拽进了自己房间。 李奶奶刚松口气,想问问余麦这一天究竟去哪儿了,见状顿时急得哎哟一声追了上去,“别打——” 砰! “……”她看着被孙子甩上的房门,捂着怦怦跳的心脏,气弱道,“轻点儿打。” 房间里,余麦被暴躁的米歇尔摁在墙角,抱着书包瑟瑟发抖。 米歇尔盯着他,深吸一口气,“去了哪里?” 余麦低头打开书包,从里面掏出一个信封,被汗水湿透的刘海挂在额头上,一双月牙似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送给你。” 米歇尔愣了愣,接过来打开,看到里面的照片顿时哑然。 他沉默地一张一张翻看,看完后抬起头,用掌心轻轻抹掉余麦脸上的汗,“这么多,弄了多久?” 余麦无奈地笑了笑,“我本来以为吃晚饭前能赶回来的,但是过程比我了解的要复杂得多,差不多弄了十二个小时。” 米歇尔把他抱进怀里。 余麦抱住他,下巴搭在他肩上,说着话轻轻地戳一下戳一下,“我印了两套,一套拿去参赛,一套留给你。” “这些照片,你贴在你房间的那个照片墙上。”他红着脸小声说,“那个照片墙,我现在还没办法亲眼看到,但是我想和你一起布置。” 米歇尔的呼吸变得很沉,过了很久,他哑声说,“哥哥,我周五晚上的飞机回法国。” 余麦抱着他一动不动,眼眶慢慢红了,他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我早上听到奶奶打电话了。” 米歇尔的两只手在他身后动了动,然后扑通一声,他那块戴了六、七年的手表被丢在床上,他扣住余麦的手腕,将他藏在衣袖里的头绳轻轻顺下来,指尖一勾,戴到了自己手腕上。 余麦咬着嘴唇,满脸通红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房间的小灯圈住他们的身影,米歇尔摩挲着他的鬓角,出神地看着墙上相拥的倒影,在他耳边说,“周五别去机场了。” 余麦流着眼泪,听话地点点头。
第52章 “这几件都不要了吗?看起来很新啊。”余麦纳闷地翻着床上几件T恤。 “就是新的。”米歇尔把装着他爸那些藿香正气丸的小袋子丢进箱子了,余麦见了张了张嘴没说什么,从床上滑跪到地上,弯腰帮他整理起来,“那你干嘛不要了?” “这些我就穿了一次——”米歇尔一屁股在他身后坐下,岔开两条腿把人捞到自己怀里。 “箱子!”余麦红着脸伸手去够箱子,把箱子拉回到跟前。 米歇尔靠在他肩上低声说,“——都留给你。” “……”余麦埋头整理箱子里的一堆杂物,从侧脸到脖子都红了,“不要,你的衣服太大了。” 米歇尔笑了一下,“睡觉的时候穿。” 余麦动作一顿,难以置信地回头,“这么好的衣服当睡衣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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