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这几年都老了不少,余海生捧着老婆的脸亲了一口,觉得她还是和年轻的时候一样漂亮,“好,都听你的。” “——怎么了?” 余麦在被子里抓住米歇尔的手,小小声说,“睡不着。” 房间里都是兄弟俩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听见米歇尔笑了一下,余麦也跟着笑了,解释道,“不是因为这个。” 窸窸窣窣的,米歇尔侧过身,和他面对面,“那怎么办?” 黑暗中余麦看不清他的脸,但就是知道米歇尔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因为他眼里的光特别的亮。 “我想看看手机里的照片。”他说。 被窝里亮起来,小小的光晕圈住两张脸,米歇尔拿着手机,咔哒咔哒给他翻相册的照片。 “你的照片,”米歇尔看着他专注的侧脸,说,“是活的。” 余麦愣了一下,然后好像是听懂了,朝他开心地笑了。
第24章 “你怎么把这个送给他了?” 轮滑馆门口,陈俊一看着米歇尔挂在腰带上的蜻蜓,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痛心疾首。 余麦咬了下嘴唇,不好意思地说,“那天他走的时候看到了——” “这玩意都这么旧了,你想要我把我那条龙送给你啊!!”陈俊一不解地看着米歇尔咆哮。 余麦,“……” 余麦伤心地把那句“我再买别的送给你”给咽了回去,也有点不解地看向米歇尔。 这只蜻蜓确实很旧了,而且不仅旧,还丑丑的,余麦那天给的时候就很不好意思,还想帮他洗一洗来着,但是米歇尔拒绝了,接过去就挂在了自己的裤腰上,搞得他更不好意思了。 不知道是嫌那条龙还是嫌陈俊一嗓门太大,米歇尔皱起眉,然后护犊子似的用手掌牢牢捂住自己的蜻蜓,一脸严肃地说,“蜻蜓,很好看。” 余麦笑起来。 陈俊一那条龙后来还真在他爸鞋厂大门上挂了几天,不过是他自己趁人不注意偷偷挂上去的,准备给陈永涛一个惊喜,他爸发现后那天回家手里拎着那条龙,骂骂咧咧地进门,说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儿给他鞋厂大门上挂了个这,财神爷都要被吓跑了。 于是辣椒串最终的归宿差点成了垃圾桶,又被陈俊一连夜掏垃圾桶抢救回来,现在被藏在了他的衣柜里。 陈俊一觉得自己无法理解老外的审美,看着米歇尔挂在裤腰上的蜻蜓,又看看余麦裤腰上的小猫咪,半晌嘴里蹦出来一句话,“我们村的猫特爱吃蜻蜓。” 面对余麦和米歇尔疑惑的表情,陈俊二点点头,“下雨前几只野猫老在田头扑腾,一抓一个准,能吃好多。” “……不用示范了啦!”余麦说。 “哦。”陈俊二把扎好的马步收回来。 进了轮滑馆,兄弟俩跟着熟门熟路的余麦去借轮滑鞋。 “——这鞋怎么穿啊?”陈俊一研究得满头大汗,抬头问坐在对面的余麦。 余麦要过去帮他,米歇尔说,“两边拉紧。” 陈俊一低下头,“这样?” 米歇尔淡淡地嗯了一声。 穿上鞋,兄弟俩像在自助店里吃撑了,扶着墙起身慢慢往外走。 “啊!”陈俊一一不小心劈了个叉,一只脚收不回来了,都顾不上自己精心维护的大哥形象,龇牙咧嘴地到处找余麦,然后就看见他弟扎着马步,稳稳地从自己身边滑了过去,“……” 余麦不可思议地看着扎着马步从眼前飘过去的陈俊二一头撞在了墙上,“……” 把陈俊二从墙上撕下来,余麦牵着他过去解救陈俊一,“我来啦!” 陈俊一飙着泪,“麦子,快,我觉得我的裆快裂了——” 余麦一手牵着一个,三只菜鸟啾啾啾看向米歇尔。 “……”米歇尔额角飘着黑线,滑过去对余麦说,“转过去。” 余麦现在转身还有点困难,转到一半,米歇尔两只手搭在他腰上,帮他转了过去。 感觉到掌心纤薄的肌肉动了一下,他扶着余麦的腰滑上前,贴在他耳边问,“怎么了?” 余麦偏头看过去,眼睛笑成两个月牙,小声说,“有点痒。” 米歇尔把手往下放了放,“这里?” 余麦轻轻嗯了一声。 “你抓住他的手。”米歇尔指挥陈俊一,又看向他身边的陈俊二,“你,扶他的腰……不要这个,姿势。” 陈俊二遗憾地把马步收回来,一脸嫌弃地把两只手搭在了他哥腰上。 “出发了。”米歇尔在余麦耳边说。 余麦和兄弟俩面对面,米歇尔说完,他就觉得自己倒着朝后面飞了出去,惊喜地叫了一声。 四个人开成一溜小火车,说说笑笑地进了轮滑区。 余麦第一次倒着滑,整个人又紧张又激动,米歇尔稳稳扶着他的腰,时不时在他耳边叮嘱一句动作要领。 小火车一路开到轮滑区外后停了下来,米歇尔找准空隙,突然加速冲了进去! “啊——!!!” 米歇尔的技术带着他们三个一点都不费劲,场馆里放着劲爆的音乐,兄弟俩简直乐疯了,一路激动地大喊大叫。 “这场馆也太大了!”陈俊一抬头震惊地看着天花板。 陈俊二一路甩着门帘,觉得自己像个大侠一样真的飞了起来。 “是不是超好玩!”余麦大声问。 “是!!!”兄弟俩开心地呐喊。 “——原来他会笑啊?”陈俊一靠在场边的栏杆上,看着米歇尔带着余麦在轮滑区中央学倒滑,小声嘀咕了一句。 两个人手牵着手有说有笑的,余麦低头看着脚下,突然朝后一个踉跄,米歇尔眼疾手快一抓,两个人撞到一块儿,从这个距离都能看见米歇尔扬起来的嘴角。 陈俊二有点羡慕地看着人家,“吃什么才能快点儿长高啊?” “你先把你那门帘剪了再说,说不定就是它压得。”陈俊一说。 “……” 余麦滑累了,找到陈俊一他们,牵着米歇尔慢慢滑过去。 陈俊一懒洋洋地挥了挥手,等他们近了,问米歇尔,“你怎么那么厉害?” 米歇尔一个转身靠在栏杆上,余麦累趴在他旁边,有些骄傲地说,“他从四岁起就开始学滑冰了!” 陈俊一想想自己四岁大概还在亭西村里捡羊屎蛋,“……难怪。” “不是这种四个轮子的,是这样的哦,”余麦用两只手比划给他们看,“是在真的冰上,踩着刀子滑的!” 他形容得跟杂技表演赤身躺钉床一样,陈俊一张大了嘴,简直难以想象那个画面,陈俊二眼睛一亮,恨不得当场跪下拜师,“大侠?!” 米歇尔,“……” “是冰鞋,有鞋子。”米歇尔无奈地看看余麦,嘴角忍不住弯了一下。 他掏出手机,给兄弟俩看照片。 陈俊二佩服地点点头,“看起来好难啊!” “不难。”米歇尔收起手机。 音响里传出《半兽人》的前奏,整个轮滑场顿时都沸腾了。 所有人跟着节奏越滑越快,余麦把两只手搭在米歇尔腰上,“走啦!” 四个人说说笑笑排成一列小火车,呼啦一声再次冲了出去。 年少时无忧无虑的时光弥足珍贵,因为这些记忆统统都会刻在我们这漫长的一生当中,以至于在长大后,当我们开始有了各种各样的烦恼,偶尔将它们从时光铁盒中拿出来回味一遍,眼前的疲惫都将被那些年某一刻的阳光所覆盖。 在回到市里上初中前,金石镇的夏天对余麦来说一直都是极为漫长的,唯有一个夏天,对他来说短暂得让他恨不得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年。 兄弟俩跟着余麦出门撒欢了几次后又被宋琴兰关了起来,不过暑假已经过去了一大半,集市逛过了,新开的轮滑馆也去过了,陈俊一大哥无处不在的光辉形象保住了,陈俊二永远追赶在潮流第一线的时髦酷哥形象也稳住了,之后的日子,兄弟俩窝在亭西村,天天不是蹲在田头啃西瓜,就是在院子里逗逗他们家的老母鸡,除了偶尔被宋琴兰用鸡毛掸子追着打几下,还算悠闲地等待起了开学的日子。 叫不到兄弟俩,余麦倒是成功把金雅雯从一堆功课和补习班里薅了出来,两个人又一起去了趟学校附近那家甜品店。 一进门,余麦就满屋子找慕斯。 “他今天早上刚做了绝育,现在正在卧室里睡觉呢。”老板笑着把单子递过来。 话刚说完,就看到邻桌两位客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身后,余麦回头,看见慕斯拖着两条还在麻醉中的腿正艰难地往这边爬,爬到一半认出他来,又含着泪转身爬了回去,没了蛋蛋的背影看起来更生无可恋了。 “…………” 为了一口吃的这也太拼了啊!!!余麦简直想给它单点一份芝士蛋糕了! 老板冲过去把这货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捞起来,慕斯两只爪爪摁在她胳膊上,对着她颤颤悠悠地喵了一声。 “行行行,一会儿给你吃块果冻,今天已经第三块了,不能再吃了——”老板絮絮叨叨地把它送回了卧室。 咖啡和奶冻趴在沙发上目睹了全程,两个老太监淡定地倒回去继续睡觉,余麦和金雅雯一人点了杯饮料和蛋糕,过去时两只猫连眼皮子都懒得动一下。 金雅雯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坐在沙发上,用逗猫棒有一搭没一搭地撩拨奶冻。 奶冻两只耳朵啪嗒啪嗒地甩了几下,翻了个身继续晒肚皮。 “你怎么没找米歇尔?”金雅雯问他,这两个月大家都习惯这俩人形影不离的了。 “他陪她奶奶去医院体检了。”余麦说。 “他奶奶真的就住我家隔壁啊?”金雅雯还是觉得好神奇。 “……这还是陈俊一告诉我的。”余麦吃了口芝士蛋糕。 金雅雯,“……” 顿了顿,她漫不经心地问,“他俩怎么也不出来?” “陈俊一在家种草莓呢,说是公交车上没空调,热死了不想动。”余麦老实说。 不过话说陈俊一种了这么多年草莓,老说等寒假长好了给他们带,可甜了,可他怎么至今一颗都没见着呢? 金雅雯在对面撇撇嘴,倒是没再问什么。 她昨天刚去了趟市里,一大早出门,上完古筝课坐长途公交回到家都下午六点了,烈日下在外面跑了一天,这会儿忍不住累得打了个哈欠。 “——太折腾了。”余麦看着她低头揉眼睛。 金雅雯点点头,奶冻终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爪子朝前伸了个大懒腰,被她顺手抱到了腿上,“开学后还要考级,下周起我得每周去上三次课,一直到九月初开学前。” 余麦咬着吸管,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小时候刘湘也让他学过不少东西,但是学一门兴趣哪有那么容易啊,家长要付出,孩子也要付出,刘湘看他那么小一个人,想想以后学习已经够辛苦的了,就没再舍得逼他,好在余麦学习还不错,每次期末都能考到年级前几,否则说实话,现在看看其他那些孩子,刘湘肯定也是要后悔的,毕竟有好多东西,就像金雅雯学的古筝,已经被列入到非文化课加分项目里,以后高考是能加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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