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远瞧见关锦那气鼓鼓的模样心里就想笑,忍不住想多逗他几下:“那您擦前边还是我擦前边啊?” 高三的教室后排有三扇窗,前排却只有两扇窗,并且安排表规定,擦后窗的人还要顺便把头顶积灰的风扇给整干净了。 “你这个人,真的很没良心!”关锦瞪了他一眼,自个忙不迭地往前排跑去,生怕安思远抢了他的位置。 “我这学期都帮了你多少次了,你不仅一声谢都没有,还想占我便宜!” “噢~”安思远倚着墙,挑眉一笑。 “我没记错的话,之前我不在的时候,窗户都是班长擦的吧,你就坐在他旁边的桌子上翘着脚打王者……” “什么!你!!!”关锦一听安思远知晓了自己的“秘密”,心虚得嗓门又大了几个分贝。 “我才没……” “关锦。”一直在做题的郝文杰忍无可忍地摘下了耳机。 “安静。” 关锦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班长找他麻烦,这会儿赶紧闭了嘴,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擦窗户去了。 “放学都放学了,这会还不让人讲话了,假勤奋……” 安思远听着耳边关锦的碎碎念,和郝文杰对视了一眼,看见了某种似曾相识的目光。 心里笑了一声,叹了一声。 — 华灯初上,周六的夜晚尤其热闹。 逛街的、看电影的、聚餐的、看演唱会的……形形色色的人涌到了一起,像孤独的河流重归于大海,等待着一场恣意的狂欢。 安思远披了一件薄外套,孤零零地走在街上,他最后看了一眼时间,便毫不留恋地手机关了机,转头走进了一个僻静的公园里。 这个点里园子里没什么声音,只能听到晚风拂过松枝的簌簌轻音,还有雕像喷泉处寂寂的流水声。 闭上眼睛,能闻见空气中某种清雅的香味。 ——从一旁树丛中传来的、淡然而幽长的芬芳。 雕像喷泉的西南角,有一处看似荒废的玻璃小房。小房的周围种满了白色的小花,微翘的瓣尖如玉一般皎洁透亮,空中吹来一阵夜风,它们的香味就随着风往远处飘散了, 安思远走到玻璃小房前,顺着那通往地下的台阶一直继续走,听见了从底下传出的模糊音乐声。 “愛に傷ついたあの日からずっと (自从被爱情伤害的那天起) 昼と夜が逆の暮らしを続けて (日夜颠倒的生活就伴随我到现在) はやりの discoで踊り明かすうちに ( 投身于流行的disco里忘情舞蹈) おぼえた魔術なのよ I'm sorry (我只学到这些把戏,对不起啦) 原来玻璃小房底下有一间地下酒吧,顺着公园的边界一直延到了五一巷著名的的“红灯区”。 不知是否是巧合,这间酒吧有着与公园里的那些白色小花相同的名字: 九里香。 酒吧的光线低沉而暧昧,玫瑰色的装潢再配上歌手喑哑的嗓音,有一种将人缓缓拉入欲望漩涡的错觉。 吧台的冰柜里放了几排的空酒杯,有些放着已经调好的鸡尾酒,远远望去颜色靡丽醴艳,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那杯中的销魂滋味。 安思远还未进门,便远远听见了一声轻笑。 “咦,这不是梁二的那位乖宝宝嘛,今天不用上学了?” 九里香的老板名为舒知茴,是一位大胸美人。平日在店里不扮浓妆,反而喜欢穿一身纯白凤凰羽刺绣旗袍,像一枚鹤羽凭空插在红酒池里,与这酒吧的旖旎气氛格格不入。 “舒老板还是和以往一样特别。” 安思远望着舒知茴笑了笑,毫不认生地走了过去。 “还是莫吉托?噢对了,昨天研制了一种新的金菲士,你要来一杯吗?” 舒知茴眯着眼看安思远的背影,摸了摸下巴。 “说起来,你似乎已经有大半年没来过这儿了吧,上次还是梁二带你来的。” 安思远跨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解开了衣领的两个扣子,无所谓地笑了笑: “这儿不是寻欢作乐的地儿嘛,我来这,老板不欢迎吗?” 说着话,安思远却往前探了探身,手指娴熟地从酒保的胸口边划了过去,眼疾手快地夹了根烟: “Thanks.” 一头黄毛的酒保兴致盎然地吹起了口哨。 舒知茴愣了一下,随即也抱着臂笑了:“原来已经不是乖宝宝了。” 安思远眯着眼吸了一口烟,再缓缓地吐了出来: “来杯兑苏打的威士忌,够冰的——” — 歌曲:《Plastic Love》竹内玛莉亚 ps.郝文杰和关锦莫名有一种校园甜文的感觉,专治不服攻vs嘴贱受,好像也不错? 而此时的安陆,在家里独守空房。 (^~^)
第50章 九里香是夜莺下属的一个小酒吧,本身的格调也并没有表面那么高雅,本来店就开在暗巷里,虽没有明着做那些皮肉生意,但对一些你情我愿的午夜档行为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夜渐深了,原本抒情的慢摇音乐逐渐被重金属替代,角落里昏暗的灯光也变得炫目疯狂起来,人们踉跄地举着酒杯,在舞池里与陌生人尽情地拥抱接吻,放浪着寂寞的灵魂。 安思远无疑是这群人中最醒目的一个。 他相貌英俊,正仰躺在沙发上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身上穿着件半掉不掉的白衬衫,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与他年纪不符的慵懒气质,明里暗里指不定勾走了多少人的心思。 有人被安思远的样子迷住了,情难自禁地摸上了他的手背。安思远倒也来者不拒,立马便笑盈盈地反扣住他的手,指尖在那人的手心肉上挠了挠,谁知下一秒却被另一人扼住下巴,嘴对嘴地渡了个冰块过来。 “唔……” 来不及咽下的酒液沿着他苍白的脖颈滑落,在灯光下像一道枯红色的血迹,闪着水光。 隔壁桌的人见到安思远这副模样,不禁纷纷开始嚷笑起哄。舞池中央的人们不知休息区发生了什么,听见后头有人起哄便舞得更嗨了,甚至还有人跟着音乐大声尖叫了起来。 气氛又被缓缓推向了另一个高潮—— ————— “喂,爸。” 安陆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拉开了客厅的丝绒窗帘。挂钟的指针指向了十一点半,屋外那条石子小径却仍然没有人走过的迹象。 “小远……很好,我也很好,你别担心,也别急着回来,我们先听医生的,再静养几个月,等医生说彻底痊愈了之后再回来也不迟……” “他最近在准备高考,嗯,我会照顾他。” 等老人挂了电话,安陆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望着窗外比墨还浓的夜色,心也不知不觉地沉了下去。 都这个点了,安思远怎么还不回家。 是路上出了事,还是根本不打算回来? 他不在的那两年……小孩也是这样过的? 想着安思远可能的去向,安陆的眉越拧越深,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他听了一会厅里那令人窒息的秒钟声,还是忍不住地给安思远打了个电话。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sorry, the number you have reached isn't in the service……” 这下安陆的脸彻底黑了,还在通话中的手机差点要被他摔到地面上。 平常冷静惯了的心完全失了控,盛怒和焦躁的种子在不安中化成了火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将他整个人蚕食殆尽。 他失态了。 但他却不知自己怒得、忧得究竟是什么。 是因为安思远不回家,不在乎自身的安全? 是因为他近日来老是躲着自己? 还是因为,如今的自己再也不能像安思远小时候那样,下意识能猜到小孩去什么地方了…… 安陆忍着内心剧烈的情绪激荡,给梁闻山打了个电话。 “安思远没回家。”那人刚一接起,安陆便毫不客气地开门见山了。 “哎呀,这就是你回国后与我的第一通电话吗~怎么,我把小思远照顾得好吧?” 梁闻山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与两年前一样,慵懒中带着一丝轻佻,好像刚从谁的床上悠悠转醒似的。 “你知道他会去哪里,带我去。”安陆不想和梁闻山多费口舌,他压抑着不断翻涌的怒火,胸口堵得厉害。 即使他不想承认,但这两年来与安思远走的最近的只有梁闻山一个人。也只有那人才最能知晓今晚安思远的去向。 “语气这么急切,真不像是你的风格——”梁闻山打了个哈欠,从床头旁摸索了眼镜戴上。 “看在你对我有恩的份上,我就帮你找人问问吧。 “不必了,我自己派人也能查。”安陆的语气透着一股寒意。 “今晚十二点前,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我需要一个确切的地址。” 梁闻山本想再吊安陆一会儿,一听那人果真前怒到了极点,便只好妥协地笑了一声:“不用十二点了。” “我确实知道他在哪,不过——你当真想知道?” “什么意思。”安陆察觉对方话里有异,微微放下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九、里、香。” 电话那头,梁闻山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他现在就在九里香。” — 【小剧场】你为什么不是我爸爸 安思远刚转学进首都实验小学的时候,因为讲话还带着软软的南安口音,被同班的一群小学生冷暴力。 有次家长会过后,他的同桌歪着头问他: “安思远,我刚刚没有看见你爸爸耶,你是不是没有爸爸?” 安思远懵了一瞬,下意识地回答道:“不是的!我有爸爸!” “可是刚才那个男人很年轻啊,不像是你爸爸——” 同桌的大嗓门很快便传遍了全班,前排的男孩女孩们转过头,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刚转学来的同学,好像他是什么外太空新奇物种似的。 安思远被这些枪口一样的目光扫射得体无完肤,他的同学们都有“爸爸”,他不想和他们不一样,于是他红着脸站起来,大声地辩解道: “刚……刚才那个人叫安陆,我叫安思远,我们都姓安!他就是我爸爸!” 后来这件事传到了安陆的耳朵里,当晚,他就把小小的安思远叫来跟前谈话。 “为什么?” 安陆看着安思远躲闪的眼睛,放低了声音: “为什么和同学们说我是你爸爸?” 安思远把头扭来扭去,就是不愿意看他叔叔。 安陆皱了皱眉,他今天下定决心要教育一下安思远。 “手心伸出来。” 安思远一听以为他叔叔要打他,手还没拿出来,眼泪就已经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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