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我讨厌别人替我做主。”林墨染小声说。 林承轩的脸上带着永久式的微笑:“你什么脾气我不知道,和哥道歉什么,不过这会儿,你嘉文哥应该替你把顾三爷那儿的事谈好儿了。” 林墨染许诺:“哥,我们兄弟联手,一定能把公司做好。不过,话说在前头,总公司的事情我不掺合,我只管分分公司的事。” 说完他悄悄问了司机:“爹真放我出去” 司机点点头。 林墨染顾不得两条跪酸了的腿,一瘸一拐地往外头跑,兴高采烈:“找顾叔叔去!” 林墨染一路飞奔到华金大酒店,走廊铺着灰色羊绒地毯上,布鞋踩在地上深深浅浅的。
第55章 顾青霄设局2 临门一脚,长腿迈了回来,他露了怯。 林墨染贴墙站着,手指头抠着长袍烧破的小洞的,慌张地眨着眼。 不知道黎嘉文抢在他前头把合同签了没有 合同若是签好了,倒是没他什么事了。 走廊桌子上放着装饰的花瓶,白瓷瓶里插着洋牡丹和洋桔梗,白粉配色的。 林墨染琢磨一番,洋人不讲究这些,白花在旧思想里多是用于丧事,不吉利。 林墨染伸手摸了一支粉色的洋桔梗藏在身后,蹑手蹑脚的把头探过一零一包房留的缝隙。 顾青霄背对着坐在沙发上,露出一截宽阔挺拔的肩颈线条。 顾青霄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搁下手里的茶杯,也不回头:“在门口罚站呢” 林墨染进了包间,背过身把门给关好。 包间里的的长桌放着一份文件,文稿纸散开,钢笔帽打开了还没有合上。 大约是签过字了。 两家合作,签了字是好事,林墨染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生出一丝失落和颓废,原本是他和顾青霄对坐在这张长桌上,他徐徐打开笔帽,把钢笔递在他手中。 亲眼看着他签下自己名字,握手说着“合作愉快”,他们再一起回云洲,开展新业务...... 现在一切都没他什么事了,如他所愿的,他继续做他的纨绔子弟。没人管他,也没人要他做什么了。 云洲城灯红酒绿,马照跑、舞照跳,唯独顾青霄和他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林墨染挪了椅子,在长桌最远那端不安的坐下来。 他似乎再无法承受顾青霄对他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又怕他连训斥都没有了。青云大饭店做起来了,顾青霄对林源有了交代,不再有管他的义务了。 林墨染微微佝偻着腰,低着头盯着大理石桌板。 顾青霄转过身,看着他一副鸵鸟模样。 “嘉文哥会替我去做云洲的分公司吧他性子很好,做事也很有条理,大约不会惹三爷心烦。 林墨染一只手背在身后抓着那朵洋桔梗,将花瓣拢进拳心。 顾青霄坐在主坐上,手肘搁在桌上:“黎嘉文温和有礼、井井有条,挑不出什么错处。和他合作,很省心。” “那恭喜顾三爷了。”林墨染蜷起手心。 “林公子客气了,同喜,我想你们分公司赚的钱,也是要给林公子花的。林公子不参与赚钱,只参与花钱,着实是明智之举。” 林墨染被他说的一噎,先前不觉得身上疼,现在四肢百骸都是疼的,连心脏都被狠狠的拧紧。 长桌的两端,保持了一个微妙的距离,顾青霄静静地打量着他。 林墨染抓着手里的花朵:“谁说我只参与花钱了,我原是要来的,来迟了一步,没想着你已经和别人签了合同。” 拳心放在桌上,变戏法似的展开五根手指,露出掌心下的粉色洋桔梗。 花朵和枝叶顺着光滑的大理石桌面滑到另一端。 “我是来迟了,所以拿了朵花给你赔罪。” 白花送不得,寓意不好。 粉色洋桔梗代表永久的爱情,反正顾青霄不懂花语。 顾青霄拿起花杆,打量着已经揉得快蔫巴了洋桔梗,手动把皱巴巴的花瓣伸展开来。 他确实不懂花语,除了白花用于丧事,玫瑰用于爱情。 别的,他不懂。但这花 顾青霄指了身后沙发边茶几上摆放的走廊同款白瓷瓶,白粉配色的洋牡丹和洋桔梗开的灿烂。 林墨染在外头偷了一朵花,没想到他这有一瓶。 林墨染理不直,但气壮的说:“花是偷来的,但是是我送的。” 顾青霄起身,把茶几上白瓷瓶里开得花团锦簇的洋牡丹和洋桔梗拿出来。一把扔进垃圾桶,给腾出位置。 他整理了一下被捏的不成样的一支洋桔梗,单支插进了精致的白瓷瓶里。 顾青霄说:“第一次收到花,多谢林公子了。” “不客气。”林墨染小声说。 到这儿,也没什么可说了。花送了,合同确认已经签了,没他什么事了。 该走了。 林墨染两条腿像是灌了铅,迟迟没有从椅子上起来。 “留下吃饭吗林公子。”顾青霄问。这话算是逐客令了。 林墨染敛眉:“不用了。”他从椅子上起来。 身后忽然传来低哑且富有磁性的声音。“不吃饭也不签合同了” “你不是......”林墨染转过头,和黎嘉文已经签了合同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 顾青霄展开桌上的文稿纸:“我的名字好签,只是你这位云洲分公司总经经理的名字不好签。” 水晶吊灯的光照进林墨染黯淡的眼底,他抬起头,带着失而复得的惊喜望着他。 “那你......” 他故意吓唬他,但林墨染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不失去就不知道拥有的珍贵。 顾青霄一字一句说: “和我谈事的只能是你们鸿金煤球云洲分公司的总经理,旁人不能越俎代庖。” 林墨染走上前果真见着合同上干干净净,什么字也没有。他心里像是放烟花似的,”砰砰“的响着。 林墨染接过钢笔,利落又漂亮的在白纸上写下云洲分公司的总经理——林墨染。 这字签了。 他抬眉,恢复平日里的潇洒模样:“顾三爷,总经理的字签了。” 林墨染把笔递过去。 顾青霄接过钢笔,在另一方空白处签下自己的大名。 “是林公子请我来的金城,自然要归林公子作陪,点菜去吧。”顾青霄合上钢笔盖,向他伸出手。 林墨染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合作愉快!” 林墨染拿捏起来,喝了口茶:“顾三爷,我怕是作陪不了,衣裳破了个洞,而且......” 他欲言又止,只是提起长袍下摆给他看烧焦的洞,又捂着腰装作一副站不起来的样子。 “谁打的你找谁去”顾青霄掐着他的细腰说。林源动家法的事他也听说了。 林墨染举着一只还肿着的手给他看,顾青霄掀了宽松的长袍,脊背上青紫的痕迹蔓延到棉裤的松紧带。 穿长袍就是这么好扒,林墨染还没反应过来,屁股上就左右各挨一巴掌。 新伤叠着旧伤,他叫唤了一声。棉裤被扯了下来,垫在里面的大红包落在地上,砸了一声响。 “红包给你就是这个用处”顾青霄把人捞在怀里,按在腿上,左右开弓,狠狠往屁股上给了几巴掌。 林墨染一边叫嚷,一边哽着说: “你说了,我做总经理就不是小孩了,就不用被打屁股了。” “你既然知道这个理,那你为什么心虚的往裤子里塞红包”顾青霄反问。 林墨染两条腿蹬着地板:“那是因为,我知道你可能不讲信用,可能......” “你说的对,我就是不讲信用,但你就是欠收拾。”顾青霄狠狠回应了他一巴掌。 林墨染趴在顾青霄怀里,咬牙默默承受着疾风暴雨般的巴掌。 他在拉着脑袋比白瓷瓶里他揉的皱巴巴的那朵洋桔梗还蔫。 过年这短短几天,像是经历了一场天翻地覆的浩劫。 他明白,机会一旦错过,就错过了,没有什么会在原地等他。但顾青霄等他了,一等就是好几天。 等他看清自己的志向,等他看清形势。 这顿利息该顾青霄讨的。 顾青霄不解气的往他屁股上又扇了几巴掌,怀里的人不挣扎也不闹腾了,更不叫嚷了,只是低着脑袋看着地上的棱形花纹的地毯。 顾青霄拎着林墨染的后脖颈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怀中人儿紧扣着他的肩膀,身体微微颤。 就算打的不重,新伤叠着旧伤,是极难捱的,两条笔直的腿疼的打颤,可怜极了。 说不清,这几天不知道挨了多少罚,但比起身上疼,林墨染心里更疼。顾青霄一封信就试探出来了,哥忌惮他,防备他。破碎的关系就像是撕开口子的纸张,一旦撕开,缺口就会越来越大。 他更怕那张白璧无瑕的纸张下,是他未曾见过的另一面。 这么多年他对哥的真心被猜忌,说不难过是假的。
第56章 哄人 浸湿酒精的棉球擦过伤口,冰冰凉凉的,皮肤上一阵刺痛,林墨染不由得把顾青霄的肩膀抓得更紧了些。 林墨染不闹了,顾青霄反而担心起来:“这会子不嚷嚷疼了” 顾青霄放下棉球,捏着他的后脖子,一张潮湿的脸颊映入眼帘。林墨染眼皮上泛着一层薄红,眼睫毛上沾了一圈水雾,任谁见了都觉得可怜兮兮。 林墨染忙撇开脸,把下巴搁在顾青霄肩膀上。他不扮可怜,没个正经说:“喊疼没用,不如省省嗓子,反正你也不会心疼。” 他从顾青霄腿上起来,顺手拿起长桌上装饰用的折扇抚平褶皱的长袍:“顾三爷,您住了这么些天酒店,利息我可还完了。” 林墨染把玩着手中折扇,修长的手指轻轻捻开,单手撑着桌子,世家公子哥儿,一口京腔懒散,学着人耍无赖。 “三爷回我家去住呗,您在外头晾着,我爹罚我,您这再找我讨一份利息,我可就一个屁股,三天八顿打,挨不了。” 顾青霄没想到他这会子还有心思和他耍嘴皮子玩,但他不喜欢他和他掩饰,隔着厚棉袍、用手指狠狠往他屁股拧了一下。 “疼!疼!”林墨染龇牙咧嘴的。 顾青霄宽大的手掌握住一截细腰,把人拽过来,认真说:“谁说喊疼没用了” “林公子偷摸躲在我肩膀上哭,这会子装什么风轻云淡” 林墨染那点伎俩全被发现,脸上一红,身体往后倾了倾,避免和顾青霄目光接触。 顾青霄拎起他身上的长袍,找到烧焦的那个小洞,看了看:“你喊疼,我肯定会哄哄你。” 林墨染可怜巴巴的用黏人的会拉丝般的目光看着他,改口喊:“顾叔叔,我疼。”他否认另一半事实,“没哭。” “真没哭。”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复述一遍。 “没哭也哄你。”顾青霄抚上他的脊背,温热的掌心似乎可以包容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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