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世酉觉得被落下面子 ,他又补充了句:“好歹做了一年多室友。” 世酉顿了顿,侧头看他。 世酉身边总是围着很多人,但都如同吸血的水蛭一般,想从他这儿得到些什么,可能是物质上的东西,也可能是飘渺的虚荣心。 他觉得很正常,这些人哪天摆出一副毫无所求的模样追捧他,才是出了大问题,只能说明贪心更大,想要的更多,比如昨天那个女生。 尚勒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毕竟,从来没有人在听说过世酉的身份和传言下,还敢给他一拳的。 想到这儿,世酉倒是突然扯起了嘴角,尚勒单肩挎着运动包,边出门边回头看他,发现他又神经病似的在笑。 尚勒:“……” 这人喝了酒真的变笨了。 * 夏季热风吹乱马路上行人的发丝,吹不散他们头上的汗意,黑色宾利穿过车流,在Y大公寓门口停下,有出去吃午饭的学生注意到价值不菲豪车,跟朋友嘀嘀咕咕地感叹。 世酉上了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饭点了。 世永元坐在餐桌主位上,看着左手边落座的俊美男生:“今天有很多你爱吃的菜,多吃点。晚上也别回学校了,就住在家里吧。”上次刚刚赶了世酉走,此时这话,是一种服软。 世酉不相信世永元今天打电话叫他回来就只是吃个饭,不过还是浅扯起嘴角,应了他的话。 他并不想回这个家,这里空有豪华精致的布置,内里却空空荡荡的,住在里面,只让人感觉心都是虚无的。 佣人摆好碗碟,有人端好饭菜往楼上走去。餐桌上的菜刚摆上,环形楼梯上就款款下来一个女人,穿着做工精致的改良旗袍,连扫过小腿的衣摆起伏都很有风韵。 肖碧珊一身贵妇人的打扮,耳边柔润的珍珠耳坠晃荡,坐在了世永元右手边,温声细语道:“小酉回来了?” 世酉撩起眼皮看她,又无聊似的垂下眼睛。 肖碧珊没得到他的回应,脸上黯然,世永元此时倒是好脾气,没多说什么,一时之间,楠木餐桌上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 午餐差不多快结束时,世永元才表明了目的:“泽阳好歹是我们世家的孩子,是你弟弟,他再过一个月就要成年,成年礼那天,总得给他一个身份。” 世酉沉默吃着饭,想到这位私生子应该在二楼养病,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是吗?” 世永元好歹培养了世酉将近五年,世酉平常表现的听话,成绩优秀,加上当年顾氏的原因,也不会随便就更换继承人:“你当然还是世家的继承人,泽阳我会给他一些股份。” 肖碧珊用手帕擦了擦唇角,秀美的眼睛看着世永元的神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世酉沉默了一会儿,做出了让步:“把他们从这里送走。” 世永元沉吟片刻,想到公司附近还有一处房产,正要答应,一道柔柔的声音出现:“小酉不要生气,我知道你对阿姨和泽阳很抵触,我也不奢求什么,只希望能陪在永元身边,就足够了。” “永元平常工作那么忙,总归是有照顾不到自己的时候,身边有个人陪着总归没那么寂寞,你也心疼心疼你爸爸。” 世永元喜爱她的柔情蜜意,为她的话而感到心里熨帖,脸上稍有松动。 世酉抬头看了一眼两人,终于对肖碧珊开了口:“你陪在我父亲身边很多年了吧?”喑哑清冷的声音像平静的冰山。 肖碧珊拿捏不准他的意思,只微微一笑:“我爱了他这么多年,即使如此我也知足了。” 世酉“哦”了一声,眼底露出一丝讽笑:“你可真够善良,他有老婆,哪用得着你陪着?” 法律上,世永元跟顾杉月现在可没离婚。 肖碧珊脸色一白,世永元看他一眼:“小酉,我知道你对我有怨言,但当年本跟我结婚的是你肖阿姨,而不是你妈。” 他心里一直有愧,对这个深爱着他的女人。 世酉本来还想再忍,闻言终于没忍住,冷笑道:“呵,是你要为了利益答应顾家的联姻,没人逼你。” 一针见血。 世永元眉眼一立,为他的忤逆愤怒:“我怎么知道顾家大小姐是一个疯子——” 说到一半,他住了口,倒回了椅背:“世酉,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世酉已经不清楚世永元对他说过多少次类似的话,每次都把错推在他身上,似乎只要他身上发生什么不好的事,都是他自己一手促成的。 比如高中那件轰动全校的事件。 世酉猝然站起身,椅子发出的声响刺耳,他顿了一下,缓缓低下头:“父亲,是我急躁了,我去楼上反省。” 男生身体绷得很紧,垂着头,脊骨却挺拔。 世永元看他软化,脾气才降了下来,满意道:“知道错就好……” 到底是自己儿子,也顾及到情人和私生子这种事上不了台面,他缓和了表情:“你肖阿姨和泽阳,这两天会搬出去的。” 世酉应了一声,转身上了楼,脚步声远去,周围的佣人低着头,不敢围观这场闹剧。 房间的窗帘隔光很好,正午的阳光却照不进一丝一毫,室内一片昏暗,犹如一只噬人的怪兽。世酉关了门,脸色惨白地靠在门板上,脑子里都是一些以前的事情,这让他的太阳穴开始刺痛起来,眼前干净整洁的房间恍惚中出现了丝丝缕缕的殷红血水。 越是忍耐,呼吸就越颤抖起来,在被这红色完全侵蚀的前一刻,手机提示音突然在静谧的室内响起。 尚勒:[图片] 尚勒:【爷的传家宝,给你欣赏一下】 看着这个人的名字,世酉的头疼无端压下去一些,点进去,就看到了正在穿睡衣的自己。 “……”
第12章 下午只有一节课,尚勒上完课之后,又去了室内训练场加练。 打好篮球对基本功的要求很高,运球、过人、投篮,这些都要日复一日的枯燥练习。尚勒训练了一个小时,鬓角微湿地坐在旁边休息的椅子上,随意拿出手机看了看,世酉没回他消息。 没有恶作剧得逞,他有些无聊地靠在椅背上打开游戏,训练场门口突然传来嘈杂声,尚勒抬头望去,走进来呼呼啦啦一大群男女,穿着统一制式的运动服,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跟李教练说着话。 隔得远,李教练没看见他,尚勒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去了训练场侧面的办公室,注意到那些人衣服上似乎写着玉城体校。 体校的人啊,来这干什么? 纪向午被尚勒叫过来帮忙的时候,尚勒刚好结束训练,他上半身的篮球背心早就脱了,肩颈线条流畅,恰到好处的肌肉因为用力泛起些红,沾了晶莹细汗,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帅得让人腿软。 纪向午“啧”了一声,从运动包里往出拿筋膜刀:“你去拍男模写真吧,一定能挣大钱。” 尚勒躺倒在软垫上,闻言懒洋洋道:“以为我是你啊?爷才不出卖色相。” 纪向午之前确实做过模特,他外形条件很好,高中的时候有娱乐公司想和他签约,但纪向午很喜欢篮球,当时拒绝了。 看着他一身叮叮当当的金属配饰,和耳朵上的耳骨夹,尚勒真诚发问:“你耳朵不痛吗?” 纪向午不痛,接下来尚勒倒是来了个痛不欲生。 体育生每天高强度运动下,很容易因为肌肉紧张得肌膜炎,运动时受伤概率也会增加,需要定时进行肌肉放松,防止肌肉僵化。 筋膜刀刮过腿部肌肉的感觉犹如遭受酷刑,每次做肌肉放松,这群自称“头可断血可流”的男子汉都喊得跟叫·床一样。 尚勒忍耐力倒是好,纪向午手下用力,看着他闭着眼睛,因忍耐微颤的纤长睫毛和额头的青筋,由衷感叹:“勒哥,你简直是当代忍者!我相信学校的传言了。” 尚勒控制呼吸,睁开一侧狭长的眼看他:“什么?” 纪向午:“说你很持久。” 尚勒过了几秒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气笑了:“我谢谢你啊。” * 夜色渐浓,世酉从三楼下来的时候,一楼的佣人正在打扫卫生,客厅金碧辉煌,却是一片空荡的奢华光影。 柔软的白色衬衣没扣扣子,胡乱敞开着,衬衫下摆倒是仍然系在长裤里,瘦削健美的胸腹若隐若现,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些刚睡醒的散漫:“其他人去哪了?” “老爷下午带着肖女士离开了。”佣人揣揣不安地看着他,不太敢跟他说话。 世酉慢慢扣着扣子,往冰箱走,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冰水:“那个野种呢?” 佣人见过世酉打世泽阳的场面,都快结巴了:“也、也一起离开了。” 世酉发现了对方的惶恐,顿了顿,没再问。 坐在沙发上,看着璀璨的吊顶水晶灯,他沉默了一会,转身去了车库。略过琳琅满目的超跑,世酉选了一辆以前常骑的银黑色机车,戴了头盔,发动机轰鸣,机车离弦的箭一般开出了这空荡荡的豪宅。 到了一处高档公寓,世酉把车停在车库,直接坐电梯上了楼,在密码锁上输了密码,推门而入。 开灯的瞬间,一只金毛犬扑了过来,快活地在他身边跳跃。世酉抓了两把它的头毛:“乖。” 阿乐没叫,只在鼻子里哼哼,兴冲冲地跟着他跑前跑后。 这间公寓离Y大不远,世酉没怎么住过,金毛犬受伤后,才住的多,他尽量抽空陪它。 狗笼旁边的狗盆里面有加满的狗粮和水,是雇的钟点工加的,每天早晚也会溜几个小时狗。 世酉洗了澡后,换了身简单白T,落地窗外是斑斓夜色,他没开客厅的灯,坐在窗边的榻榻米上,看向远处桥边的灯火。 落地窗极大,这让他瘦削的身影仿佛坐在夜空里,漆黑的发遮住那双眼后,这时才体现出一丝少年的寂寥来。 金毛犬从他背后的阴影里钻了出来,叼着一个球球用湿漉漉的鼻子拱他,想让他玩自己的玩具。 窗外突然烟花升空,轰然炸响,和金毛犬一起扰碎了这片寂寥,世酉缓缓抬头。 似乎被刚才的动静吓到了,阿乐耸眉拉眼地迅速往世酉旁边一挨,头使劲儿往他怀里塞。 外面烟花继续升空,是五彩斑斓的热闹,让落地窗像一个看节目的电视屏幕。 阿乐生无可恋地继续挤世酉,它如今体型不小,几乎快把世酉从榻榻米上挤下去。 世酉不期然想到一个人,笑了起来:“怎么真的有点像……” 把阿乐抱在怀里,揉着它的头毛,等那阵烟花结束,世酉想了想,换了身衣服,给它系上牵狗绳出了门。 小区建在河道旁边,绿化和儿童乐园都很完善,东部有一个跨河的拱形桥,很多人晚上都会出去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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