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浅然低着头,许久没有说话。 窗外照射的灯光在少年额前碎发中穿梭,栖栖默默无端透露静谧。 “先生带我在身边,将我当什么人?”时浅然问。 魏熠敛目纵眉间隔离霜雪,“一年前你勾我衣服时,想做我什么人?” 魏熠反问。 时浅然轻眨了一下眼,再睁开便是一片狼藉,“我……那时没想过……” 魏熠拾起筷子,声音默然,“那现在也不要想。” ……………… 回到魏家时,天空雨下的很大,闪雷划过夜空能将雨水都照的发光。 “轰隆!!” 一声滚雷,睡梦中的时浅然猛的一颤。 他额间满是细汗,脸色苍白间眼睫颤栗着落下阴影。 无意识的呢喃在暴雨中细碎不清,叫人恍惚。 “羽哥哥……” “……羽哥哥……” 他缓缓蜷缩身体,紧抓被角的手指泛青泛白,呼吸变得越来越快。 梦魇之牙死死咬住他的脖颈,时浅然苍白着窒息。 “轰!!” 又一声惊雷划过,闪电照亮的瞬间,床头帘反光中宛如一身白衣的厉鬼于床头站立幽幽盯视着他。 雪白的床帘如那一身白衣,黑暗犹如渴望嗜血的恶魔窥伺着少年细密的血管,牙尖泛起的尖锐光芒刺向少年。 时浅然睁眼的时候又急又快,紧接着瞳孔骤然一缩,迷离中眼底仿佛映照着浑噩漆黑的魅影,雷声堪比惨叫与惊呼。 汗珠混着极致的媚香,时浅然胃部一阵痉挛。 白床帘飘摇的刹那,时浅然仿佛被拖进了那个充满血腥的地方。 “不……” 他踉跄又慌乱的滚下床去,身后宛如厉鬼在追撵他。他不顾大雨冲出幽香苑,瞳孔中死寂苍白刻着深深的恐惧。 逃…… 时浅然想逃…… “公子!”念夏惊呼一声追他而去。 大雨里的魏家寂静无声中透着百年的荒凉,时浅然浑噩着不知方向。 黑暗将他侵蚀,他在雨中跌撞虚弱着只想逃离。 魏熠赶来时,时浅然正推开念夏冲向魏家大门。 逃…… 快逃…… “时浅然!” 魏熠丢下伞抓住时浅然,却遭到了少年疯狂的推拒。 少年撕裂的灵魂躁动不安,时浅然摇头想要逃离。 “不……” 魏熠去抓时浅然的手腕试图将人叫醒,“时浅然!” 少年瞳孔一颤,苍白的唇微张,汗水被冰凉的雨卷着滑进衣领。 他浑身抖的不成样子,是冷的也是害怕。 少年好似空白的壳子在雨中摇晃,瞳孔失焦脸色苍白着大口喘息! 他抬眼,却在看清面前人的那一刻再次窒息,瞳孔中的恐惧瞬间达到顶峰。 他猛的推开魏熠,径直冲向了大门。 那一刻,魏熠错觉般感觉自己好似恶鬼,所以时浅然拼了命的想逃离他。 时浅然在逃,疯了一般的逃,他要逃离噩梦逃离恶鬼,逃离魏熠! “时浅然!你看清楚我是谁!”魏熠冲上去将人抱住。 “不……救命……” 少年望着紧闭的大门猛烈挣扎,声音撕裂破碎着冲向大门。 “羽哥哥!” “……救我……” 可他还未触碰到大门,便身子一重倒在了院前的海棠树下。 大雨携觞花瓣砸落,香雾空蒙间少年苍白花朵侬丽。 魏熠心脏倏的一紧。 他不明白时浅然的噩梦该多么恐怖,连带着他都认不出。 时浅然于他的依赖究竟有几分真? 还是说都是假的? 时浅然被抱回正房,府医是被念夏一路催赶过来的。 到时,魏熠已经给时浅然换了一身衣服,正在给人擦头发。 老袁站在一边,看着魏熠湿透的衣服和发丝无端着急。 “四爷,府医到了,您也换身衣裳吧。” 魏熠未闻,看着府医颔首,府医连忙上前把脉。 一番思忖后又翻看眼球。 最后开药方扎针。 “公子是惊吓过度导致心绪紊乱。”府医顿了顿,“公子身弱心乱,难以调养。” 魏熠沉声,“怎么说?” “公子应当遭受过很大的打击,不止心神,情绪也十分崩溃。这番是心绪不宁又被天气影响,一时间被梦魇住,难以脱身。” 魏熠有些怔住,“情绪崩溃?” 府医收起银针点头,“公子身体就这样了,调不了,但心神还可以缓缓。四爷若想公子活的久些,就让公子开心些。” 府医轻轻拉过被子将时浅然的手腕盖好,起身叹道,“四爷莫怪我多嘴,您离开的四个月,公子不好过,那时候应当已经崩溃了。” 魏熠放在时浅然头上的手一顿,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六角亭中时浅然消瘦孤寂的身形。 难怪那日他瞧着,总觉得阳光再强些,这人就会随云散去。 原来那个时候就已经崩溃了吗? 魏熠指尖从少年发丝中穿过,痒进心底。 “公子易碎,四爷小心些才好。”
第18章 怎么养? “我还要怎么小心他?”魏熠心乱如麻,亦烦亦焦。 四爷从没这样焦躁过。 有种谈生意无从下手的感觉。 府医无奈,“公子活不了几年。” “身体差,情绪更差。” “四爷不能向养鸟雀儿那样养,公子是人,不是给口吃的喝的就能养活。” 魏熠哽住。 眼神落在少年身上。 他以为吃穿不愁就行,在金贵的金丝雀也不过如此。 可这种方式养不活时浅然。 时浅然比金丝雀娇贵。 魏熠不会养。 但他会学。 “你说怎么养?”魏熠看着他。 府医嘴角直抽,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能怎么养? 他不由直起身,语气多少透露着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公子给四爷的,就是公子想要的,公子爱四爷的方式,就是公子想被爱的方式。四爷在公子这里得到了什么,也还公子一份就好。” 魏熠蹙眉。 他得到了什么? “我喜欢先生。”时浅然的声音猛然窜进脑海。 魏熠指尖不由一顿,旋即抿唇,“不可能。” 府医:“……” 老袁见状,不由暗叹。 公子是个好孩子,可惜四爷的路早就定好了。 府医深吸一口气,替时浅然难受,“四爷喜欢公子吗?” 魏熠寒眸宛如冰川暗涌,“这不是你该问的。” 府医摇头,“我不多问,但是四爷,您能保证公子不多想吗?” “公子的身子,禁不住折腾了。” 魏熠眉宇间川字更深。 府医又道,“这四个月里,公子不知道先生什么时候回来,便每日傍晚都在门口等您,守到日落西山尽才回去,四个月,风雨无阻。” “那样单薄的身子,好几次都差点儿站不住。” 魏熠眸子轻颤晕染如墨。 府医看着时浅然苍白的面色,“公子给四爷做了套衣服,四爷可有收到?” “嗯。”魏熠点头,那衣服他挂在衣柜里用时浅然的香囊熏着,是他没见过的版型,很好看。 见他点头,府医叹笑,“公子父亲是裁缝,他学了些来,就想给先生做套衣服。做的满手针眼和划伤。” “有次包扎我问起,您猜他同我讲了什么?” 魏熠指尖轻颤,目光下意识看向时浅然的手指。 他没有回话,但府医还是说了。 “公子说,他想给四爷做一件衣服,熏的香香的,以后四爷走远了,看着衣服闻着香就能想起他,也许就会回来看看他了。” “公子说他小时候有个哥哥,但没能留住,后来又没能留住父亲,再后来又被母亲贱卖。他被舍弃太多次,是四爷带他回家,他想留住四爷。” 魏熠面容紧绷,想起自己衣柜里的三个香囊。 还有时浅然那句“没有先生的魏家,我不喜欢……” 思绪混乱着绕在心头,魏熠面色沉重。 “下人们见您将他扔下就走,便将他当成只比下人地位高一点儿的暖床人。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也不避讳公子,公子听了,便很少出门。” “呵。”魏熠冷笑。 “果然罚的轻了,就该打碎他们的牙缝上他们的嘴再丢出去!” 他那时走的急,没能仔细交代。 可时浅然但凡硬气点儿,都不会被这般欺辱。 这是觉得寄人篱下,所以忍气吞声? “蠢死你得了!”魏熠低骂一句。 府医提起药箱,“公子不蠢,他只是懒得计较,公子所有的心思都在四爷身上,真正能伤到公子的,也只有四爷。” “四爷若是真在意公子,就对公子好些,别叫公子伤心,短了寿数。” 魏熠眸色幽深如黑檀冷髓,“我对他够好了,是他要的太多。” 府医这下是真真叹了口气,“四爷说的好是什么?是一日三餐还是屋顶瓦舍?亦或是那几瓶药物?” “这还不够吗?”魏熠声音带着些自己都未察觉的自疑,“我能让他活!” “旁人也可以。”府医声音浅淡。 魏熠瞳孔一缩。 房间内灯光幽幽,魏熠这觉得自己像输了的谈判者。 “但时浅然会不要魏熠……” 时浅然的话音像雨一样砸进魏熠心中。 又冷又密。 府医看着他,却像是看着无数个沉默等待的时浅然。 他声音静远宁和,却叫人掌心紧握,“四爷,公子不是非您不可的。若是伤透了,公子要么离开您,要么永久的离开您。” “公子若想离开,您拦不住的。” 府医的话语直白的叫人心颤。 魏熠声音冰冷着命令,“出去!” 府医摇头离开。 该说的他都说了,剩下的就看魏熠如何选择了。 …………………… 时浅然这一次发病来的凶猛。 足足晕了一天两夜才缓缓清醒。 刚醒来时,只觉得嗓子像是灌满了沙子干涩刺疼。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他撑着身子坐起来,便发现身上只套着一件魏熠的衬衫,下面什么都没穿。 他恍惚一瞬,才发现这里是魏熠的正房,他卷着被子刚准备下床。 房门便被人推开。 “嘎吱……” 时浅然连忙将自己包好,只露出一个头。 衬衫是丝绸的,太贴身…… 魏熠端着温水进来,就与床上大粽子的两只眼直直对视上。 魏熠眉间轻挑,“怎么?过端午?” —————— PS. 就说某人他的宠妻属性要开始觉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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