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振荣终于向他看了一眼,说了一句他莫名其妙的话,他僵直起脊背说:“你、你不要再打檐哥了!也不要再骂他!” “他叫你来的?” 傅振荣正视向了祁奚,眼神带着一丝稀奇,他还没见过像祁奚这样小东西敢在他面前放肆的。 祁奚梗起了脖子,在脑子里组织了一遍语言说:“是我想来的!檐哥每一次见到你就很难过,你是他爸爸怎么可以让他每次都难过!” 傅振荣像傅檐川沉默时那样,直直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但傅振荣看他的眼神又不一样,像是要对他剥皮剐肉看进他骨头里似的,他不自觉紧张得胸口起伏起来,可他不想就这么逃走,捏了捏双拳再次开口。 “你虽然是他爸爸,可是你要他听你的话,对你好,你也要要先关心他,对他好,还要对他妈妈好!我爸不喜欢我,不关心我,我也不会对他好,不会在乎他生不生气!所以——” 祁奚顿下来用力吸起一口气,努力沉起声音喊出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强迫檐哥做他不喜欢的事了!他是大人,可以自己决定自己要做什么!” 傅振荣气笑了,他当了二十多年傅家的掌权人,早就没有人敢来命令怎么做,他盯着祁奚回,“你以为你是谁?” 祁奚只理解了这话的字面意思,理直气壮地回答:“我是檐哥的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傅振荣语塞得说不出话。 傅檐川站在门外听得笑了,他就知道像傅振荣这种满脑子算计的人说不过祁奚,因为祁奚根本理解不了他那些弯弯绕绕的话。 傅琮抱着双腿椅在他对面的墙上,眼神像是在说“你还笑了得出来”。 他没理会傅琮,直接往里走进去,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他不知道连祁锋都不知道怎么反驳的祁奚,是怎么和傅振荣说出这番话的。 祁奚向他转眼看来的瞬间,他心里如同开起了漫山遍野的桃花,走到祁奚面前紧紧地十指相扣过去。 祁奚看到他吓了一跳,“檐哥,你怎么来了?” 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柔下声音问:“你拿冰块怎么拿到这里来了?” 祁奚完全不会撒谎地撒谎,“我迷路了。” “我带你去。” 傅檐川终于向傅振荣看了一眼,自从年会以来第一次叫了傅振荣,“爸,人我带走了。” 傅振荣看着傅檐川完全不把他当回事的态度,更加地怒不可遏,可那两人却当他不存在,在他面前手牵手地走了。 等人出了书房,他才一脚踹在了书架上,又掉下来了一大片的书。 到了午饭的时间,楼下如同宴会厅的餐厅里,除了傅檐川和祁奚所有人都到齐了。 傅振荣如同一桶炸药在那里,还是傅盛昌对负责安排的管家说:“去叫一下檐川,是不是在房间里睡着了。” 一栋房子里发生的事成不了秘密,何况动静闹得那么大。 管家作为一个过年还在上岗的打工人不敢有意见,但他两边都得罪不起,只能兢兢业业地回答好,然后找去了傅檐川的房间。 傅檐川的脸被祁奚用冰块敷了半天,已经看不出来痕迹了,祁奚还是觉得他疼,又要给他抹药还要给他按摩。 敲门声突然响起,他把祁奚被冰块冻得发凉的手捉下来,捂在嘴上哈了两口热气,“我不疼了。坐好,我去开门。” 他们还在窗前那张太妃椅上,祁奚从傅檐川腿上下来,傅檐川起身去开门。 管家终于见门打开先望了眼傅檐川的衣着,见到整整齐齐才敢抬眼,“傅总,董事长他们都在等你们下楼吃午饭。” “我们就在房间吃,送上来。” 管家登时要被吓融化了,他敢保证下楼去这么说可能会被直接扫地出门,虽然这份工作过年还要上班,但是钱真的多。 他为难地向傅檐川看了一眼,却见到了傅檐川脸上从来没出现过的笑意,以为自己眼花了,傅檐川却接着说:“你就说我脑震荡起不来床。” ——什么? 管家以为自己耳朵也出问题了,他在这山庄工作几年了,有时举办的活动傅檐川也会出席,他见过傅檐川很多次。 他的印象里傅檐川果决严肃,从来不需要,也不屑说这种谎话。 傅檐川还补了一句,“再告诉他们谁也别来打扰我休息。” 管家终于确信不是他听错了,不也置信也不敢反驳,低着头答应,然后门就关过来。 他心惊胆颤地下楼,一边让厨房给傅檐川房间送餐,一边回到餐厅把傅檐川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述了一遍,傅振荣直接摔了筷子离席。 傅振荣这一辈的老大已经病逝,一屋子人被傅振荣吓得不敢动筷,傅盛昌作为年龄最大的二哥开口,“别理他们父子吵架,吃饭。” 这顿饭总算勉强进行下去,只是许多人都没了胃口。 不过傅檐川和祁奚在房间吃得很惬意,吃完饭搂着祁奚睡了会儿午觉,带祁奚下楼找玩的。 棋牌室里又是那几个人,烟酒上齐地在打牌,不过这里用来出租做活动,装修上花了工夫,里面空气很清新,还能闻到花香。 傅檐川带祁奚进去,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傅璟弘惊奇地摘了嘴上的烟喊:“傅总,你脑震荡好了?不用去医院看看。” “不用,被我家奚奚治好了。” 傅檐川毫不顾忌地搂着祁奚的腰,把一屋子人都惊得下巴差点掉了,祁奚也被他说得脸红,硬推开了他的手小声说:“你不要这样,这里有人。” “怕什么。” 傅檐川把手搂回去,傅璟弘看向了祁奚喊:“小朋友,要不要也来玩一把?” “我叫祁奚。” 祁奚先纠正了傅璟弘的称呼,才朝桌上看了一眼。他只认得是扑克,不知道玩的是什么,就算知道他也不会,“算了吧,我没玩过。” “没事,你家傅总可厉害了,让他教你!” 傅璟弘说着踢了下他旁边的人,“傅三,给傅总让位置。” 被踢的人乖乖让出位置,但只有一把椅子,傅檐川把祁奚按到椅子坐下,他扶着椅背靠在旁边,又把屋里的几人惊了一遍。 他们二三十年,都没有见傅檐川给谁让过座。 祁奚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以为是都觉得他不会,肯定能赢他,拉到傅檐川的衣角说:“檐哥,还是你来。” 傅檐川捉着他的手轻轻地摩挲在掌心里,安慰地说:“知道什么叫新手运吗?是你赢他们。” 祁奚不知道,傅檐川没放开他的手,又转过去对桌上的人说:“今天换点别的赌注,输的人喝酒。” “啊?那有什么意思?又不是泡——” 坐在祁奚对面的是傅檐川一个堂弟,话说了一半被傅檐川轻飘飘的一眼看来,硬吞下了后面的话,换了词说:“也行,酒嘛,挺好喝的!” 祁奚不知道他们原来是打的什么,只知道自己没有酒量,和傅檐川说:“我喝醉了怎么办?” “有我呢,不会让你喝的。” 傅璟弘听着傅檐川这堪称宠溺的语气,心里大骂爱情真他大爷神奇,前有傅跃江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听说在那边要不是有他爸派去的人已经死了好几次,现在又有傅檐川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洗起牌调侃,“傅总,可不要把话说太满了,在你的小朋友面前丢人。” 他们玩的是最简单的□□,傅檐川和祁奚讲了规则,祁奚没懂,但硬把规则记住了。 傅檐川把赌注换成酒,被叫下桌的傅三成了倒酒的人,拿了四个大杯子,谁加注就往谁的杯子里倒酒。 第一局发到四张牌时,祁奚有了10JKQ的顺子,回想规则瞬间信心爆棚,一巴掌往桌一拍喊:“我要加一瓶。” 堂弟震惊,“你也太狠了!这可是43度的威士忌。” 祁奚嘿嘿一笑,问傅檐川,“檐哥,我是不是会不会赢?” 傅檐川撑在椅子上仍然视线居高临下,向傅璟弘看了一眼回答,“当然能。” 傅璟弘倏地蹙了下眉头,向傅檐川看去,扔了片说:“那我弃牌,三儿,酒。” 傅三作为唯一在后面转圈的人,知道傅璟弘的牌是三个A,祁奚最后一张摸不出连顺根本赢不了。 他把傅璟弘的杯子给他,傅璟弘拿起来对傅檐川说:“傅总,我喝了这杯改天你是不是得陪我喝一局?” “没空。” 傅檐川直接拒绝,“我下班要回家吃饭。” 傅璟弘的脏话差点骂出来了,他转去问祁奚,“你家傅总没空,你有没有空?什么时候我请你吃饭?” 祁奚记得这是傅檐川的堂哥,和傅檐川的关系看起来很好,他想也不想地答应,“好啊!我都有空。” “和他吃什么饭?” 傅檐川揉了一把祁奚的头发,祁奚有理有据反问他,“可他是你堂哥,你们关系不好吗?” 傅璟弘被逗得大笑起来,尤其是看到傅檐川的表情,他忍不住抓住机会调笑,“傅总,没有想到你也有搞不定的人!” 傅檐川回了他一个眼神,替祁奚摸了最后一张牌,只给祁奚凑了一对K,让祁奚把牌甩出去。 祁奚都没看清牌,甩出了他摸到同花顺的气势,结果牌在桌上响了清脆的一声他才发现只有一对K,看到另外两人的牌他默背起了规则,一条条去对他有没有赢。 傅檐川看不得他小心紧张的模样,直接说:“你赢了!” “真的?” 祁奚生平第一次玩牌就赢了,立即兴奋起来向输了的两人看去,“我赢了,你们快喝!” “不是吧?真要喝一瓶,我直接倒下了。” 堂弟向傅檐川看去求饶,傅檐川却问祁奚,“奚奚,你说要他喝吗?” 祁奚喊一瓶的时候没想喝的时候怎么办,看了眼旁边的酒,“是有点多,那不喝了吧。” 傅檐川随即向傅三看了一眼,傅三会意地杯子他们各自下注的杯子递过去。 酒自己喝那叫想喝,但输了被罚的酒就变得不好喝了,堂弟拒绝,“不是说不喝了?” “说的那一瓶。” 堂弟长这么大傅檐川都没这么温和地和他说过话,有一瞬间他觉得仿佛这杯酒是傅檐川的恩赐,他两口把两杯一起干了。 另一人是傅檐川的表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弟弟,下轮也帮我喝。” 堂弟才反应过来,“别想!下轮该你帮我喝。” “都是兄弟,别这么计较!” 他们随口一说,没下想祁奚真的爆发了新手运,别说下轮,每一轮他们都在喝。 傅檐川也没想他的话成了真,本来他是说祁奚输了就替喝,没想到祁奚一口酒没输过,还把桌上三人都输得快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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