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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奥赛培训结束的那晚。 他没找着黎元，直接从洗衣店回来，和今天一样，钱文雁已经到家，点了一大桌子的外卖等着自己，有自己喜欢吃的水煮牛肉，还好大一盘，着实有些奢侈。 钱文雁嘴上说是一起庆祝他顺利参加奥赛培训，但是她却只夹了几小块肉。钱璟禾心思细腻，他发现了这点，主动给他妈夹，以为是她不舍得吃。 钱文雁却给他夹了回去，显得非常不领情，说她没太有胃口，叫钱璟禾自己吃就行。 满桌子的荤菜，却没有胃口，钱璟禾心里起疑，不过，钱文雁再三解释说，最近钱璟禾不在家，她一直在酒店吃的，都是大鱼大肉，这会儿看着了，反而吃不消，想吃些清淡的。 介于钱璟禾想起开门第一幕就是蜘蛛跳到手上，他信了他妈真的没有回家，也信了他妈是在酒店解决的一日三餐，外面的菜重油重盐，吃久了确实是这样的状态。 钱璟禾二话不说，去厨房给他妈整了碗水蒸蛋。昨晚这一餐，吃得非常快乐，钱文雁笑容不断，只是感觉她好像有些疲惫。 “你晚上自己把菜热一热。"昨天外卖点多了，好些没吃完，放冰箱了，今天只要加热一下就可以直接吃。到点了，钱文雁要去上班了。 其实，钱璟禾也要去兼职了，但他还是应和，“妈，你上班路上慢点，学会偷偷懒，别太累了。”钱璟禾看着他妈从沙发上起身，动作比往日要慢。 钱文雁一转身，从房里拖出个行李箱，对钱璟禾说：“酒店最近忙，需要出差几天，这几天你自己在家里，好好的，认真学习。” 钱璟禾看着行李箱一愣，想到他妈前不久说最近有独立办公桌了，这下又要出差，“妈，你是不是升职了！？” 钱文雁站定，看了钱璟禾好久，面带笑容，突然伸开手臂问：“儿子，要来抱一个吗？” 钱璟禾摇头，“干嘛呀，你快去上班吧，要迟到了。”钱璟禾大了，不习惯这样亲密的举动，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钱文雁插着腰在那儿笑，这才是她的酷儿子，一定会快乐长大的，“行，那我走了。” 随着门关上，房间里再度陷入安静。 钱璟禾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他也不耽误，拿了笔和练习册，便往洗衣店走去。日子一天天过，初秋一晃眼就过去，深秋里，气温骤然下降，还很干燥，但是钱璟禾喜欢秋天，他是秋天生的。如往常一样，打开了洗衣店的卷帘门，兴许是秋季流行穿大衣，洗衣店明显比夏季要忙那么一些。 老板娘是六点半准时来店，给钱璟禾带了一份盒饭。钱璟禾拆开塑料袋，他发现里面有三人份，等他接待完顾客再折返，发现里面只剩两人份了。他也没有管那么多，直接拿起自己那份吃起来，和老板娘唠着学校发生的事情，捡了一些无关痛痒但是有趣的话题聊天，把老板娘逗得直乐。 “你妈有你真幸福。”老板娘直言道。 钱璟禾低着头，认真扒饭，没有接话。 下班临走的时候，老板娘把校服还给了钱璟禾，“洗好了，你以后有换洗的大衣就拿过来，你家人需要的话，也直接拿来洗就好了。” 老板娘拍拍钱璟禾的背，让他不要有负担，说是员工福利。 钱璟禾道谢，但他心里也门清，要不是借了黎元的衣服，他也不会拿来店里洗的，他不会麻烦老板娘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抱着校服，外层塑料包装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看时间，十点还没到，对于他们这样的年轻人来说，实在还早。 过了一条马路，他就停下来了，等红绿灯的时候，拿出手机给黎元发了个微信。 他想着，今天早晨两人已经谈开了，这会儿应该没有心理负担吧。想到这，他发微信的语气都要随意了一些。 【钱璟禾】：在哪里，来小广场拿校服。 发完信息，钱璟禾没动，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等对方回复。 马路的另一边，洗衣店二楼的灯是灭的。 黎元靠在窗边，黑夜中，借着窗外的路灯光，目送着钱璟禾离开。突然，他的手机亮了，在漆黑的屋内泛着白光，显得有些刺眼。 黎元拿起手机一滑，信息毫无保留跳了出来。他勾了一下嘴角，快速回复了个‘马上’，便出门了。 等钱璟禾收到消息的时候，人行道的红绿灯刚好变绿。另一边，黎元正在下楼，跟着钱璟禾的步伐，朝小广场走去。 钱璟禾在前面走着，心里还在模拟等会儿怎么和黎元说话，是保持自己的风格，还是继续热情一点？ 钱璟禾慢慢地在月光下行走，专注内心组织语言，根本没有注意到黎元就这么跟在他身后，保持了两米不到的距离，跟了整整一路。 【作者有话说】 解锁新信息： 黎元没有那么容易断掉心思。
第32章 蹲人 钱璟禾知道自己不太善于表达，在奥赛培训的期间，李若溪曾给他做了一个mbti人格测试，测出他是i人，当时他还不懂i是什么意思，李若溪说就是内向。 后来钱璟禾查阅资料，他发现自己应该不只是内向，还可能是内耗。碰上掌控不了的事情，可能还会内耗到发疯。 不过没关系，只要把各种不定因素隔绝在外就好了。他相信自己有这个本事。 月影斑驳，钱璟禾走在道路上，抱紧了黎元的校服，想着这次把校服还给对方后，两人也不太会有交集了。有时候，他觉得黎元跟个定时炸弹一样，对方是肆意的存在，是无忧无虑的，活得洒脱，可钱璟禾自己却不行，条条框框得计划好。 黎元的性格确实有趣，有时候冒冒失失，有时候又有些细腻，很鲜活的感觉，吸引着自己又如同热烈的火球，但是两人的共同语言其实并不多，接触的频率也不大频繁，这么一想，钱璟禾也就安心了。 他安心地在前方走着，黎元悄然跟在他身后。 去小广场的路上，要经过那个救人的下水道。钱璟禾见好些人站在下水道边，他不禁担心，不会又掉人下去吧，大晚上的，这可不是闹着玩，钱璟禾探头看了一眼，却被一位男子拦下。 “先生，这里很危险，请靠边站。” 男子穿着工服，带着白色手套，像是在做维修。钱璟禾往后退了一步，抬眼看到了一丝亮起的小点橙红，原来旁边还站了个人。那人叼着烟，全身穿着漆黑的服饰，没有理自己，而是对着穿工服的男人说：“给弄弄好，盖子别再翘了。” 声音听着有些熟悉，马路上，一辆车打着远光灯驶过，灯光晃过的刹那，钱璟禾看清了人，喊了句：“齐哥？” 被喊的人手夹着烟，明显一顿。他从树荫里走出，见着了钱璟禾，笑道：“这么晚不看书，跑外面晃荡？” 钱璟禾没有回答，而是说着上次的事情，“这下水道，上次掉了个人进去，确实应该维修一下。” 黑夜里，橙红的烟头跟萤火虫的屁股似的发着光，僵在了空中，不过只有一瞬，齐哥很快放下了胳膊，烟光也徐徐下坠，“你怎么知道？” 钱璟禾眉宇间闪过一丝纳闷，“我救上来的，叫季...季知什么来着。还给他送医院去了。”说着就翻找起了学生证。学生证被钱璟禾放在了口袋内侧的拉链里，回家之后忘记放下来了，这会儿还在身上。 “季知轩。”齐哥吸了口烟，补完了男生的名字，黑夜里，烟雾把他包裹。 “啊，对。”学生证被拿了出来，钱璟禾翻看了一下，“证件是上次落下的，一直也没联系到他，齐哥，你熟人吗？” 提到季知轩，齐哥的站姿明显有些不自在了，“认识的，你给送哪个医院了？” “就咱们片区的这个云谷医院。”钱璟禾有些不解，他看齐哥大晚上修下水道，一开始以为是便民举措，但是提起了季知轩之后，他才发现事情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 钱璟禾看着齐哥，试探了一下，“齐哥，既然你认识，学生证就给你了，你直接给他吧。” “不，不用了。”证件跟烫手似的，齐哥连忙推了回去，“你叫他自己来找你拿。” 在钱璟禾的印象里，齐哥一直都是老大哥般的存在，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齐哥这么摆明了的慌张。 两人一个想往对方手里塞，一个想往对方手里退回，一来一去在旁人看来有拉扯嫌疑，大晚上的视线又不清晰，还以为起了矛盾。 黎元在树后站了很久，再也忍不住了，他快步上前，把钱璟禾护在身后，语气不善道：“你干什么东西？” 黎元很高，比钱璟禾还要高那么一点儿，这会儿往两人中间一站，气势到位，听语气就知道不是善茬。这让钱璟禾想到了自己微信的头像，威风的德牧。他面对危险也一点不畏惧，回头冲着钱璟禾笑了笑，“哥，你没受伤吧？” 钱璟禾看着黎元的笑脸，觉得这家伙天生有吸引力，勇敢无畏阳光快乐，所有美好的品质好像都能沾点儿边。 齐哥把燃着的烟，往身后摆了摆，怕烫着猛然冲过来的人，他眯着眼看着黎元，喊了一句：“小子。树后蹲很久了吧？” 是熟悉的声音，黎元看清是齐哥后也愣了，他心虚瞥了一眼钱璟禾，连忙说：“我刚路过。” 说话间，他拉着钱璟禾的手来不及停下，齐哥那边根本就没有要收下证件的意思，本来两方的力还算平衡，突然加入了第三方力，季知轩的学生证便掉落在了水泥地上，弹进了下水道里。 “......”三个人面面相觑，有点无语，也有点无奈。 最后还是钱璟禾想了个方案，“齐哥，给他打个电话吧，通知他学生证的讣告。” 齐哥盯着下水道，如同望着万丈深渊，他迟迟不肯有后续动作，过了半晌，认命似的说：“你来说。” 钱璟禾到没有异议，确实是自己失手把季知轩的学生证弄丢的，虽然是个意外，也理应告知一声，“号码多少。” 钱璟禾等着齐哥拿出手机，他却直接把号码报了出来，像是对这个电话号码烂熟于心。来不及多想，钱璟禾摁下一串号码拨了出去，对面很快就接起来了。 “哪位？”声音很轻，很冷。 “钱璟禾，”说完名字，钱璟禾才想自己根本没对他做过自我介绍，“把你从下水道捞起来的人。”言简意赅。 “什么事？” “有个意外，你的学生证回归了下水道。”钱璟禾见对方不太热情，也没有做详细解释。 “哦。你哪里弄来我的电话。” 对于这个问题，钱璟禾看了眼齐哥，谁知齐哥在那儿疯狂摆手，示意不要把自己供出，钱璟禾点点头，立马会意：“A大教务处找的。” “学生证不用在意，那是假的。我不是A大的。”说完，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沉默，而后轻声笑了：“齐哥在你身边吧。让他听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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