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柠后跟搁在沙发沿,牧山能看见他大腿根,刻意避开了,但嘴上不客气:“回不来了。” 乐柠一脸震惊。 牧山发现逗逗乐柠,会让乐柠露出可爱的样子,牧山会因此对乐柠多加纵容:“我拿我的衣服给你穿。” 牧山给乐柠拿了条短裤,有腰绳的那种,别的乐柠都穿不了,太长。 想起乐柠中空的外套,牧山轻轻眯眼,又拿了件短袖。 牧山暗自琢磨,既然他以后还会和乐柠有所来往,那他不如趁早和乐柠约法三章。 私房菜的外卖送过来,好像比自己做还更耗时,乐柠肚子饿得咕咕叫,但没有埋怨牧山的决策。 弄得牧山像亏待了乐柠一样,只能讪讪给乐柠夹菜,让乐柠多吃一点。 乐柠已经换上牧山的裤子和短袖,坐在餐桌边和牧山一起吃饭,大概是因为开心,所以脚丫子不老实,晃来晃去的,偶尔蹭过牧山的拖鞋面。 牧山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又忍气吞声,差点没噎着。 牧山注意力没放在饭菜上,他见乐柠穿自己的衣服,大而宽松,长长的快到尾巴骨,忽然福至心灵——和乐柠初次见面时,乐柠穿的衣服会是他找人寄送的吗?就像书包一样? 牧山心里其实是满意的。 想起乐柠穿着他送的衣服和林老板干了些什么,他又把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的。 他佯装不经意问:“乐柠,我给你寄过一些衣服,怎么没见你穿?不合身?” 牧山已经想好了,如果乐柠回答“一直在穿”,那他就说“是吗,我不记得寄过哪些”,然后再给乐柠添几件新的。 但乐柠放下筷子欲言又止:“合身的……但有些衣服太贵重,我没舍得穿几次就好好收起来啦。后来您给我寄的,我、我都在穿!” 牧山捕捉到“后来”这个词,稍稍一愣。 牧山回忆起来,最初他承诺郑如兰,说他会给乐柠寄衣服时,他特意趁假期回国,跑回外公外婆家,找他少年时候的旧衣物。 那些都是爸妈买给他的,但因为许久未见,爸妈低估了他长个子的速度,码子买得小,全都崭新没穿过。 这样乐柠穿起来既不会不合身,他也确实提供的是“旧衣服”,不会惹郑如兰说教。 他分季节,寄了两三回,等乐柠顺利直升高中,他那时刚好不在国内,但为表祝贺,还是遣人替他买套新衣服寄给乐柠。 当提及这衣服要送给资助的小孩儿,别人留心提醒:“牧先生,您以前寄的衣服是您自己的旧衣物吗?都是……奢侈品牌的?要不这次我就替您买普通品牌的吧?” 牧山当时一怔,反应过来对方可能是担心乐柠把衣服转卖,也可能是单纯心疼衣服。 牧山反正也不是非要指定什么品牌,无所谓说:“你看着买吧,质量好就行,便宜的就多买几套。” 牧山时至今日听见乐柠这句“后来”,才猛然有所发觉。 他不在意价签上标着几位数,甚至大多情况下他根本就看不见价签,所以从没考虑过他的赠予于乐柠而言会不会是一种负担。 牧山斟酌开口:“最早寄过去的衣服,穿去过学校吗?” 乐柠一僵,点点头。 牧山心里发沉,回想这事儿办得不妥。他顿时想到欺负过乐柠的两个男生——乐柠初中时万一也遇到过类似的麻烦呢?万一同学误以为乐柠穿的是假货而嘲笑他呢?万一……有人在班里传谣,说这是乐柠讨好有钱人换来的呢? 想到这里,牧山压着声音:“你初中的时候……” 乐柠张张嘴,但默不作声,牧山见状,有些生气了,一下皱起眉:“他们又是怎么欺负你的!” 乐柠原本没想提这件事,但被牧山的表情吓到,又不会撒谎,全盘托出,越说越小声:“也、也不是欺负,就是……他们跟老师说我穿贵的衣服,用好的手机,没、没资格评助学金。” 郑如兰说过乐柠可以申请助学金,可后来确实没再提,牧山当然也没放在心上。 “……”牧山一哑,“那你最后拿到助学金名额了吗?” 乐柠摇摇头。 牧山不理解:“可你确实是满足申请条件的。” 乐柠笑笑,并不介怀:“我也争取过,不过老师说我有资助人,也不算太困难,让我把机会让给更需要的同学……也有道理。反正我在您的帮助下衣食无忧还有书读,没什么烦恼,不至于像其他争抢助学金名额的同学,要交班费、还得和老师分成……” 牧山听明白其中弯绕,轻轻叹气。 乐柠轻描淡写几句话,说的全是牧山无从体会的、求学路上的艰难困苦。 那是再普通不过的世界,对牧山来说,也是另一个世界。 乐柠见牧山不再问别的事儿,就重新拿筷子吃饭,他动作并不斯文,吃得也快,但却干净礼貌,不出声也不吧唧嘴,腮帮子鼓起小小的包,安静咀嚼的时候专注又可爱。 牧山看着这样的乐柠,忽然自责。 如果他当时能听进郑如兰的劝言,不那么悬浮地考虑别人的人生,那乐柠是不是在既保证基础学习生活的情况下,也多拿一笔理应属于他的补贴——从而手头宽裕些,之后也不会为了钱、为了不受人欺负而……出卖自己,走上这条歪路。 乐柠受过的苦,经历过的困难,比他想象得还要更多。 “乐柠。”牧山忽然说,“你的学校离这里很近。你的同学周末回家,你……就回我这里来吧。” 作者有话说: 下次更新在周一哦,感谢收藏和评论,鞠躬
第16章 “他成关系户了” 乐柠怕自作多情:“回您这里来……?” 牧山没做出过这种决定,语气生硬:“假期回我这里住,别人回家,你就过来。” 乐柠一愣,特别开心牧山能这么说,说明牧山与他还是有几分亲近的,可乐柠不想给牧山添麻烦,才拒绝:“不好的!” 牧山想,他提出这种建议,并不是出于情感上的“想要乐柠守在跟前”,而是出于义务责任。 他在私人领域上做出让步,而乐柠很有界限感,回绝他,他反而不必勉强适应,理应松一口气。 但他一想到乐柠把林家喜苑当家、与林老板亲密无间的样子,第一反应是不悦:“你不愿意?” “借住的话也太麻烦您啦!”乐柠老实,真心实意说,“但以后,只要您愿意叫我来,我都会来的!” 牧山气了个半死。 好啊,像林家喜苑的老板一样,对乐柠呼来喝去,有那方面需求时,才可以随叫随到是吧? 乐柠直到现在,还把他当成这种对象在经营! 而且,退一万步说……暂且不论他是什么态度,乐柠既然想和他成为那种关系,那也该殷勤一点,多找时间讨好他、和他共处一室才对,光是直愣愣地抛出一个“我想跟着您”的提议,然后就按兵不动了?其余事全部交由他来烦恼,反客为主令他寝食难安? 乐柠害怕被他拒绝?还是说一旦发现他这里行不通,就要赶紧找下个对象?这么讲究效率? 乐柠以前迫于现实,可一旦突破底线后,他每次和林老板也是这么“一拍即合”,完全没有磨合期、说上阵就立马提枪的吗? “随你吧。”牧山感到寒心,冷脸下桌,“吃完不用收拾。” 乐柠见牧山要走,不知道自己怎么安顿,尴尬问:“小牧先生,我、我晚上……” 晚上怎么? 牧山想,难道乐柠以为他今天也是有“需要”才把人领回家的吗? “你晚上随便找一间睡——只要不是我房间。”牧山咬牙切齿扔下这句话,自己回屋了。 牧山走后,乐柠看着牧山没动过几筷子的饭菜,有些为难。 他还是盖好剩下的饭菜放进冰箱,又擦干净桌面,把垃圾放在玄关。 做完这些,他才从包里拿出洗漱用品,借用卫生间。 但他没有随便找一间屋子睡觉,更不可能贸然去牧山的卧室,他想,沙发就很好,宽敞得像小床一样,他还没有睡过这么柔软舒服的垫子呢,沙发上也有小毯子,夏天晚上不会冷。 他关掉客厅照明,昏黄柔和的夜灯自动冉冉亮起,他不知道这些夜灯需不需要关闭,索性留着,因为牧山看上去无所谓这些,他不想多此一举惹牧山注意。 但他其实更喜欢在完全漆黑的环境下睡觉,小时候在村子上,晚上都是很黑很黑的,他习惯了。 阳台窗帘是自动的,不用手动拉绳,他研究一会儿,终于关好。 给柠檬小树打过招呼后,他在沙发躺下,用外套盖住眼睛,酝酿睡意。 开学前夕,他理应为新生活感到忐忑,可他无暇去想明天,满心都是阴晴不定的小牧先生。 第二天。 牧山没告诉乐柠去学校的具体时间,乐柠清晨就收拾好,犯愁,该给牧山准备什么早饭呢? 牧山比他想象中起得早,九点多就出现在客厅,虽然只随意穿着牛仔裤和短袖T恤,但乐柠仍然感觉,回到城里环境的牧山,和昨天坐在山间枯树根上形容狼狈的牧山,是判若两人的。 “收拾好了就走吧。”牧山抬腕看表,“随便吃点东西就送你去学校。” 乐柠点头,利索跟上,快走到玄关时,牧山忽然叫他“等一等”。 牧山重回客厅,蹲在电视柜前翻找几个抽屉,拿上一个方盒,出发前递给乐柠。 乐柠下意识接过,定睛一看,立马觉得烫手:“手机?小牧先生,我不能要这个……” 牧山换鞋,无视乐柠的拒绝:“每年新款发售,会有很多人送我,我也只能用一台。它虽然没拆封,但一过维保期就是二手价,放着也浪费,我一般都是转送,给你或给别人,对我来说没区别。” 乐柠仍然面露难色,牧山说:“助学金的事情不需要担心,你不用再申请了。” 乐柠一懵,但牧山没有细说。 乐柠以为“随便吃点”,是在楼下或学校附近,结果…… 牧山住在大学城周边,离市区不算近,开了二十分钟车带乐柠去商圈,与学校的方向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商圈十点开门,牧山带乐柠赶上第一波客,走进餐厅吃早茶。 乐柠搞不懂什么包子要十多块钱一个,吃得并不开心,还一直担心报到会迟,又陷入不敢怒也不敢言的境地,等牧山终于体面一擦嘴,他才松口气。 抵达学校,乐柠总算踏实下来,他摇下车窗去看校园建筑和景观,觉得气派极了。路上有许多学生和家长,干道边停满私家车,说明最后一天来报到的人不少,让乐柠安心。 “报到一般是校园开放日,不然我车只能停外面。”牧山直接开进校园找位置停,解释,“看见主干道上学生组织的迎新点了吗?你应该要过去走个流程,现在人不会太多,不用排队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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