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自己数不清的犹豫和逃避,他错过了很多次窥探江聿临内心的机会。好不容易才和江聿临重新在一起,他不想要两个人产生更多的误会。 光是想到江聿临因为他的任性而情绪低落,他就觉得坐立难安。 他拨通了助理的电话,打了两次才接通。 一听到电话接通,颜煜就焦急地请求:“我预备买下午的机票过来,但不知道你们住在哪个酒店,可以麻烦你把酒店地址发给我吗?” 江聿临出差只告诉了他哪个城市,没有说落地后会住在哪个酒店。颜煜暂时不想让江聿临知道自己会突然过去,便想到了助理。 助理安静了会,听上去有些为难:“江总这几天都比较忙,您过来的话,不一定能见到他。” 助理也许是担心他的到来会让江聿临没办法专心工作,诚恳地表达自己的态度:“我到了之后不会打扰你们的,我可以远远的看他一眼,可不可以?” 颜煜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的头脑一热会不会给江聿临带来麻烦。 听筒里的声音很安静,安静得颜煜都能听到那边浅浅的风声,以及突然出现的鸣笛声和广播,鸣笛声似乎只出现了不到一秒,助理那边就重新安静了下来。 但因为颜煜神经过于紧张,他还是辨别出了救护车的鸣笛声和医院的广播提醒:“你们在医院?是他生病了吗?” “其实...”助理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纠结,叹了口气,慢慢开口,“其实江总没有出差,他今天上午要手术,现在正在手术室里。” 颜煜大脑瞬间变得空白,胸口好像被堵住,无法发出声音。 助理善解人意地告诉了他医院的地址,像是在安慰他:“手术并不复杂,预计两个小时就能结束。” 颜煜坐上车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真实,江聿临没有出差,这一周都是在医院吗。难怪他总是很快挂掉电话,总说自己很忙。 颜煜到的时候,助理已经在医院门口等他:“我先带您去江总的病房吧,手术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您先稍坐等一会。” 颜煜跟着助理走到江聿临的单独病房,床边的柜子上还放着江聿临的一些个人物品。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手握紧了又松开,大脑变得混乱,无法思考事情,也没办法冷静。 就这么彷徨了很久之后,江聿临终于被推回了病房。 他已经恢复了意识,医生过来说了一些注意事项,颜煜听不进去,目光一直落在江聿临身上。可能是因为才做完手术,他觉得江聿临的脸色很苍白,人好像也瘦了一些,下颌角明显了不少。 等医生离开,颜煜才挪着步子坐到江聿临旁边。 助理把江聿临的靠背调了起来,好让他半坐起身。江聿临先让助理休息一会,不用待在病房里,然后才看着颜煜。 颜煜不知道说什么,从昨晚到今天,他接受太多消息,大脑好像发出了抗议,让他反应变得迟钝。 “颜煜,只是个小手术,眼睛这么红,请我看兔子吗?”他抬手拉了拉颜煜的手臂,颜煜便坐得离他更近了点。 江聿临的玩笑让他更忍不住情绪,他尽量忍住眼眶中积蓄的水雾:“为什么不告诉我,不是不会对我撒谎吗。” “对不起。”江聿临没有犹豫地道歉,好像从不觉得道歉是件难为情的事,跟颜煜现在不坦诚的个性截然相反。 他手搭在颜煜的肩膀上,用很轻的力道拉着他的身体靠近,然后亲了亲他的脸:“我道歉。” “还有呢?”颜煜望着他的眼睛,“为什么家里有抗抑郁的药,你还有哪些事情没有告诉我?” 他不想要江聿临的道歉,也不想再错过江聿临的所有事情。 江聿临平静地看着他,眼睛在灯光下显得黑亮,似乎思考了会,慢慢摸着颜煜的脑袋,缓缓开口,把颜煜曾经未能了解到的事情和盘托出。 江程的妻子带来的不仅是江程身体变差和财产分配的消息,江聿临同样得知了自己有心脏病。 颜煜心头一沉,想起江聿临胸口的疤痕,在海边度假他也没有跟着潜水,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他手有些发抖,江聿临按了按他的手心,安慰他现在已经治愈了。 他等了一会,直到颜煜觉得没那么难受的时候,才继续往下讲。 他休学了一年,做了几场手术,也许是因为手术的过程有些曲折,术后半年多,他患上了术后抑郁症。 当时还是轻度抑郁,后来和其他合伙人一起创立了工作室,因为运行得不顺利和成员变动,症状便加重了。 江聿临说话的时候一直望着颜煜,颜煜一度认为江聿临的眼神太能迷惑人,让人分不清他的好意与虚假。 现在才明白,江聿临望向自己的时候没有任何虚假,温柔是真的,好意也是真的。 “那时候有点恋痛,就想到了纹身。”江聿临提到了纹身的理由,笑了笑,问颜煜,“是不是很不成熟?” 颜煜视线移到他的领口,把病号服往下扯了扯,看着他锁骨下面的纹身。 恍然意识到,江聿临也不是不怕痛,只是因为他不愿意说,就算痛了十分,他也许都不会表露出一分。 “没有。”颜煜摩挲着青色的纹身,认真地回复,“很特别。” “当时我状态不是很好,觉得不太适合来见你,想等公司稳定一些。”他顿了顿,牵住颜煜的手,“离开的时候,那时候我比较悲观,害怕手术失败,可能活不久,不想你忘记我,说了过分的话,对不起。” 他姗姗来迟的坦白让颜煜更加后悔,他以为江聿临在国外过得顺风顺水,做出过许多荒谬的猜测,责怪江聿临回来得太晚。现在才得知,江聿临过得并不如他想得那么轻松。 他想起自己昨晚看过的有关江聿临的个人访谈,江聿临官方说着自己的经历,谈到工作室曾经面临解散的难题,他们的工作人员做了非常多的努力,最后是一名投资人愿意出资解决他们的问题。 似乎所有创业者最后都能得到赏识他们的伯乐,而过程并不那么重要。他以为江聿临的成功来得轻而易举,其实一点也不简单。 颜煜没有遇见神灯,遇见的是比阿拉丁不善言辞得多的江聿临。他对颜煜的愿望没有限制,好像只要是颜煜说过的话,都很重要,都会努力去实现。 作者有话说: (*-*)(*-*) 惨兮兮的小情侣
第39章 助理 今年是许彦当江聿临助理的第三年,他的老板长相英俊,办事认真,被很多职员评价过不好接近,为人冷淡。许多同事向许彦表达过同情,认为当江聿临的助理一定需要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但许彦对这份工作没有什么不满,也不认为自己遭受了江聿临的折磨。他的上一任老板为人温和,见谁都是笑颜相待,实际上挑剔又小心眼,他也因此受不了而离职。 相比起来,江聿临虽然话少,不那么亲和,但不会半夜让许彦去已经关门了的餐厅订餐,也不会在他休假的时候忽然一个电话让他连夜回去。 江聿临曾经做过心脏手术,又确诊过抑郁症,但许彦几乎没怎么看到过江聿临把低落的状态带入到工作中,不由得佩服起这位严格管理自己的老板。 他兢兢业业的提江聿临处理好日程,多次见证过江聿临做出果断的决定,用出色的执行力带领团队一步步出彩。他也时常忘记,江聿临其实比他小几岁。 而对于老板的私生活,许彦一度认为江聿临可能没有这回事,他的行程总是排满,大有一副为事业终身奋斗的模样。 许彦一度认为,江聿临就连婚姻也会像是做评估一样,选择有助于他事业的合作伙伴,两个工作狂相敬如宾的生活。 直到江聿临回国拓展业务,许彦才从冷静沉稳的江聿临身上发现了一点人情味。比如亲自去和合作画师见面,搬到离公司不算太近的公寓。 而后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江聿临难得地提出休假,让他为那名叫颜煜的画师订餐,询问有哪些地方适合情侣共进晚餐。 许彦忽然发现,自己的老板好像并非只有拒人千里之外的一面,面对追求的对象,也会展露出犹豫,冲动地做某些事情。 他和颜煜短暂地接触过一段时间,怀着好奇的态度观察过颜煜,想知道会让江聿临从有序规则里变得无序的对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尽管接触的时间不多,但颜煜大概天生就对人抱有亲近,在把小狗从日托班送到颜煜家的那段时间,颜煜总是会热情地给他分享一些小礼物。有时是一些小零食,有时是药膏贴,说是对脊椎好。 许彦自认为是个称职的助理,不应该和颜煜有太多私人来往,开始的时候也对颜煜的分享表达过拒绝。 直到颜煜在楼下遇见他,不分由说地给了他两盒茶叶,而后就带着小狗上了电梯。许彦拿在手里觉得像烫手的山芋,只好询问江聿临的意见。 江聿临看见礼物后对他的态度变得和善一些,甚而是心情不错地回复:“收下吧,不收他会伤心的。” 自那以后,许彦也试着跟颜煜进行一些日常的交流。 颜煜有着热情的分享欲,跟江聿临完全是两个极端。他的脑子里或许装了一个笑话收集库,见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就会自动收录在里面,然后分享给每一个需要获得短暂笑容的人,许彦也是其中之一。 他大概明白江聿临为什么会对颜煜情有独钟,花费许多力气想要获得颜煜的注意力。因为颜煜确实是一个会让人产生亲近感的人,跟他做朋友似乎会得到许多正向的能量。 许彦原本以为,江聿临和颜煜应该是谈了几年的异地恋,而事实并非如此。因为在江聿临口中,颜煜对他不像对许彦一样亲切,江聿临偶尔会烦恼,要怎么样才能让颜煜愿意对他脾气好一点。 这让许彦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颜煜会向他询问江聿临的下班时间,或者问一些江聿临在公司发生的事情。 不过这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许彦作为局外人,并不打算说些多余的话,自作聪明地帮两人解除误会。 江聿临的这场手术不算复杂,主治医生富有经验,而江聿临的各项身体指标也显示正常。但江聿临似乎对手术很是排斥,即使他没有表现出来,凭借几年的共事经验,许彦也感受到了江聿临的紧张。 在入院接受全面检查之前,江聿临撒了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跟他往常的形象很不符合。 他决定对颜煜隐瞒手术的事情,说自己要去外省出差。为了维持这个谎言,江聿临每次都要到很安静的地方和颜煜通话,而且还需要控制时长,以免颜煜突然听见这边的背景音。 许彦一般不对江聿临的行事作风评价,只是看着江聿临总是一个人待在病房,沉闷得很明显,他也觉得江聿临这样有些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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