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皱着眉没说话,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你说这话让木木听到又得难过,可别再乱说了。” 医生办公室里,木眠看着医生整理病历,指尖冰凉。 “医生,我妈她,好像不记得这几年的事情了。” “......” “他以为我还在读高中,她的情况是不是......” 医生将这段时间陈亦雅的病情跟他说了,陈亦雅已经出现了记忆退化,病况和阿尔兹海默症类似。 木眠说:“可我妈她还不到五十岁。” 医生解释:“阿尔兹海默症并不是只有老年人才会有,加上你妈妈是遗传性精神病,现在她脑海里的意识,有可能只是她的幻想,三年前你们家发生了很大的变故,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不想回忆。” “这段时间她的情绪还算稳定,自伤的冲动也减轻了许多,最好不要让她有大起大落的情绪,我相信这一点,你比我明白。” 木眠的手指抠着膝盖,“她会一直这样吗?” “精神病患者的思维大多是混乱的,他们的思维模式跳跃,不符合逻辑,但是从目前看来,应该不会一直这样,只要不受到严重刺激,患者会慢慢恢复正常,也会慢慢想起来的。” 医生说完,办公室里一阵缄默,木眠的意识有些茫然,他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 陈亦雅对木朝晖的依赖,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要是陈亦雅知道木朝晖三年前就已经去世,势必会引起很大的情绪起伏。 怎么办? 自己要怎么办? 医生看着面前垂着脑袋有些无措的年轻人,宽慰道:“你也不用太焦虑,顺其自然就好,目前患者的各项指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木眠点头,跟王医生道了谢,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医院就连空气里都是浓浓的消毒水味,木眠一阵头痛,牙齿咬着手指却感觉不到疼。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开门走出来,看见站在走廊上那抹清瘦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同行的医生问。 “你说我们做这行的,什么没见过,可这小孩儿,我印象特别深刻。” 王医生犹记得,三年前的五月二十八号,那天他值班。 半夜两点,少年满身是伤冲进医院,眼睛鼻子都是肿的,黑白色的校服上沾满血迹,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 “救命,快救我妈妈。”少年人的声音有点抖,单薄的脊背上背着一个女人。 值班医生很快将人从木眠身上卸下来送了急救,木眠守在急救室门口,背影孤独又无助。 额头上的汗水滑过脸上的伤,湿透了少年的校服衣领。 “小同学,你的伤也处理一下吧,看起来很严重。”少年人的额头和颧骨青紫一片,淤血积在苍白的脸上。 木眠咬着牙摇摇头,十几岁的少年瘦瘦高高,手肘撑在膝盖上,脊背脆弱的弓起。 他的母亲是个精神病人,送进医院的时候差点休克,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认识他的儿子,对其拳打脚踢,病房里一片混乱。 王医生记得很清楚,少年狼狈地跪在床边,搂着她的身体,颤着叫了她好几十声妈妈这才让她镇定下来。 少年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他被迫面对现实,肩上扛起了责任。 “他那时候还在读高三,还有不到十天就要高考,父亲去世,母亲病发,家里连个亲戚都没有,一个人在医院折腾,唉。” 王医生一句话概括了木眠那时候的困境,旁边的医生受到触动,问:“后来呢?” “好像是没参加高考,为了照顾他妈妈什么都干,好几次过来的时候我都看见他一身的灰,问他他只说在打工。” “真是可怜,不过现在看起来还挺好,小伙子也精神,长得这么帅。”
第59章 拍摄概念海报 “苦难最终都会过去的。”王医生深深看了一眼木眠的背影。 走廊尽头,来往的人们行色匆匆,还有不少和木眠一样,眼神很中充满了疲惫和无助。 木眠拉了拉自己的上衣,上面的小黄鸭颜色鲜艳,卡通的模样可爱又充满童趣,还记得今天来的时候,他的心情明明很好来着。 “木小眠!” 祁肆言朝他走来,宽大的手掌在木眠的脑袋上揉了揉:“跟医生谈完了” 察觉到木眠的情绪有些低落,祁肆言说:“其实阿姨这样也并不是件坏事。” 木眠仰头看他。 祁肆言笑着说,“只记得开心的事情,不好吗?” 木眠抿了抿唇,“可是......” 祁肆言当然知道木眠在担心什么,木朝晖的死是陈亦雅心里的一根刺,木眠宁愿陈亦雅想起来,像之前一样,哪怕痛苦,时间久了伤痛总会慢慢减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以为木朝晖在上班,没时间来看她。 木眠的思绪乱的不成样子,双手捂着脑袋,眉头紧紧地皱成一团。 “走吧,回家。”祁肆言用手将他的眉头揉开。 木眠回头朝陈亦雅的病房看了一眼,被祁肆言牵着手离开了医院。 * 七夕晚会以后,木眠的商业活动开始多起来,每天找陈蓉的品牌商和各大节目组垒成一摞小山。 歌手其实在娱乐圈里想要混出个名堂还是挺难的,但是木眠这张脸本身就很有价值,不是粉的路人也会在刷到他的时候停下来欣赏一下。 《青春旅行家》里他穿的衣服鞋子都被粉丝扒出来,销量猛增,带货能力可见一斑。 好不容易录完了《予你》木眠最近没什么事,整天窝在家里写歌,祁肆言在家里给他弄了一间音乐室,里头放着一张很长的桌子,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草稿纸。 莫西进来的时候正看见木眠仰天打了一个超长的哈欠,头发依旧凌乱,清瘦的身躯裹在黑色V领宽松短袖里,长长大大的牛仔裤,很邋遢的造型,却被木眠穿出一种慵懒不羁的感觉。 “眠哥,明天要拍数字专辑的海报,蓉姐让我盯着你今天早点睡。” 木眠拿着笔,笔尖在草稿上划拉一下,纸张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轻轻飘了一下。 “这有什么的,以前在酒吧唱歌的时候我几乎天天唱到天亮。” 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莫西有些惊讶:“你之前还在酒吧唱歌呢?” 木眠一副不然呢的表情:“你不会不知道蓉姐就是在酒吧听见我唱歌才决定签我的吧?” 莫西饶有兴趣:“这我还真不知道,展开说说?” 木眠拿笔敲了敲桌子:“没什么好说的。” 莫西嘿嘿两声,还是问蓉姐好了。 “那我先回去啦,明天和摄影师约的时间在早上七点,你今晚一定不能吃辣,不能熬夜,不能......” 木眠半垂着眼,撑着脑袋,注意力都在自己的歌词上,莫西说什么他都是嗯嗯嗯。 “明天我来接你,就这样。” 木眠背着她摆摆手:“好。” 第二天一大早,莫西敲门的时候,看见木眠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身上斜挎着一个包,已经穿戴整齐随时可以出门。 “走吧。” 莫西还以为过来还要等一会儿呢,之前她带别的艺人的时候,不管红还是不红,赶通告的时候都是她在一边催,言辞还不能太急躁,不然很可能会影响艺人当天的心情。 木眠走在她前面,身上穿的衣服松松垮垮,时间还早,莫西让司机拐去早餐店买了点早餐。 嘴里一边咬着豆浆的吸管,还在想昨天的那句歌词,窗外的天蓝的很漂亮,是渐变色的。 他的手指点在玻璃上,眯着一只眼睛看着,嘴里哼哼不成曲的调子。 拍摄地是一个摄影基地,木眠刚才下车就有不少粉丝等在栏杆外面。 这么早。 就连莫西也吃了一惊。 “眠眠——”粉丝的声音此起彼伏。 木眠理了理衣服,走过去。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也太早了。” 他说话的时候音调不算快,是那种和朋友闲聊的口吻。 “五点就到啦!”棉花们很激动,簇拥在一起,木眠大大方方也没顾忌什么,扬了扬下巴问她们吃早餐没有。 “没有!”大家异口同声。 “那等会儿先别离开,我让助理给你们买点。” “好——” 有个粉丝个子矮,站在最后看不见,木眠只看见她举着手机的小臂,伸手将她的手机拿了过来。 “要拍照吗?”众人纷纷散开,小姑娘猝不及防和木眠对上视线,脸刷地红了起来。 “谢谢眠眠。” 木眠举起手机,干净利落地咔嚓拍了一张。 莫西在他耳边催了一下,木眠抱歉地朝粉丝笑了一下:“我要去工作了,谢谢你们来看我。” 他一笑,粉丝纷纷捂着心口。 人一离开,所有人都围在刚刚那个小姑娘身边,“姐妹,快把照片发出来。” 小姑娘看着手机,有点为难:“不是我不想发,实在是......” 木眠大约是从来没自拍过,照片从下往上仰拍,下巴和鼻孔一览无余,毫无偶像包袱。 木眠的眉骨和鼻梁生的很好看,骨相皮相都很绝,睫毛纤长浓密,即使是这么死亡的角度...... 粉丝言辞匮乏,找不到词语来形容木眠的这张自拍。 “是帅的,姐妹快发快发。” “不愧是眠哥,有颜任性啊,他的脸都是变形的吧?” “没事,后面修回来就好,这可是木眠第一张自拍。” 等莫西把人送进造型间选衣服出来给粉丝买早餐的时候,粉丝们都已经将木眠的这张自拍在微博里转发了好几万条了。 造型间里,木眠正在和造型师沟通造型。 “《予你》是首情歌,穿西装怎么样,这套白色的?” “这首歌是我高中时候创作的,西装我觉得不是很搭。” 陈蓉刚推开门,就听见这么一句。 木眠和造型师一起转头,“蓉姐。” 陈蓉站在木眠身边,拿起一套海蓝色衬衫,“就这套吧,很青春,刚好和眠眠的气质很搭。” 干净清爽,少年感满满。
第60章 拍摄结束 现场拍摄得很顺利,木眠身高腿长,长着一张老天爷赏饭吃的脸,个人颜值和气质摆在那,时尚感和表现力强,光是往背景墙那儿一站,画面就足够吸引人。 工作人员推进来一辆自行车,木眠垂眼一看,样式和当年自己骑了三年的的那辆差不多,他单手把着车把手,微微侧身,对着镜头粲然一笑。 “很好,再笑得甜一点!” 木眠闻言,眼睛弯得更厉害了,他的瞳孔颜色浅,造型弄得很蓬松,脸上的除了打底几乎没有上妆,陈蓉仿佛能透过镜头看见还在上高中的木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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