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欠什么?亏欠陈一航 崔裎这下是真有点生气了,且不说林杨今天起床就不见了人,出了门一条消息没有,就说他那个什么都不说的性子,崔裎全靠自己猜,或者和郭老头打听,偏偏还有条“免责声明”挡在前面,他什么都做不了,要么等林杨的蚌壳自己开,就这么干等着,自己折磨自己,要么……就是算了。 可崔裎第一次喜欢人,不想就这么随随便便算了,他说过,他不是崔向城,不想拿试试当借口。 林杨对于他的想法一无所知,还在做着自以为是的坦白:“今天出门太急了,见你在睡觉就没和你说,出去之后又一直在到处跑,就没想起来给你发消息,下次不会了。” 崔裎只“嗯”一声,没有表态,恰好这时郭老头打电话来说吃饭,林杨挂了电话,率先迈开步去:“走吧。” 崔裎“嗯”一声跟上,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到了郭老头屋里,崔裎才挂起笑来,但那笑也不见得多么真切,连郭老头都说,“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是吗?”崔裎笑着说:“以前您还说我长得帅来着。” 三个人坐下,崔裎和林杨分坐两个方向,郭老头则是坐在沙发上,火锅摆在茶几上,电磁炉牵线过来插着,电线刚好横在林杨和崔裎中间,两个人谁都没提换座位,就这么吃着饭,但谁也没有沉默,郭老头说的话头都接了,只是拿出来的酒没人碰而已,崔裎甚至还给林杨夹了菜,吃完给林杨拿了纸,所以饶是平常神思机敏的郭老头,也没看出来两人之间有什么问题。 吃完回了便利店,崔裎去衣柜里拿着衣服,问林杨:“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林杨坐在床边说:“你先洗吧。” 崔裎也不推脱,拿了衣服就进了浴室,不到十五分钟就出来了,两人洗完了澡,处理好了鸟食和鱼食,崔裎便在床上坐着玩手机,林杨去算今天的账,等账算好,林杨进来,崔裎便放下手机,问他:“关灯吗?” 林杨只好“嗯”一声,将灯关了,房间陷入黑暗,林杨掀被子上床,崔裎很快贴上来,将他抱在怀里,还像昨天晚上一样捏着他的后脖颈,还说:“感觉昨天这样弄之后你睡得比之前好。” 林杨“嗯”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口,最终却什么都没问出来。 第二天中午,林杨叫郭老头帮忙看着店,打车送崔裎去高铁站,崔裎还是背着那个大包,一路上也不算沉默,和林杨说了一些学校的事,林杨没上过大学,但听他讲起来却并不觉得遥远,因为崔裎说到一些地方总是会细致地解释。比如什么是公共课,什么又是专业课,什么又是社会实践,辅导员管什么之类的,林杨一直沉默着听着,崔裎说得也不算多,到了地方下车,崔裎按住林杨:“里面人多,就在这吧,你将就师傅的车回去,免得师傅掉头了。” 林杨正要开门下车的手被按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崔裎已经推开车门下车了,几秒后,又绕过了车屁股到他车窗前敲了敲,林杨将车窗降下来,看到崔裎在车窗外笑着看着他:“谢谢你今天送我,我走了,微信联系。” 林杨还想说点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崔裎看出来了,问他:“你想说什么?” 林杨犹豫了一瞬,说:“注意安全,到了发消息。” 崔裎一笑:“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 说完这句话崔裎就走了,林杨坐在车里,看着崔裎背着大包进站的背影,人都到进站的安检口没影了,他还是靠着,直到师傅问他:“走吗?” 林杨回神,“走吧。” 师傅打着方向盘跟着车流出去,从后视镜里看着林杨,问他:“你同学啊,现在才开学?够晚的啊?” “不是。”既不是同学,也不是才开学,但林杨没有多解释“不是”指的是什么,只是靠在车椅后背上,望着窗外的车流,没有再说话。 司机一看这副样子就知道乘客不想搭话了,于是也专心开车,立马提速超车,挤上了高架。 回到便利店时,郭老头正靠在前台打盹,见到林杨回来一激灵就醒了:“咋个这么快就回来了?” “没送进站,在外面不堵车。” 郭老头“哦”了一声,说:“本来以为小崔 第一回走了就不带回来,没想到这个小伙儿还有点重情义哈,连周末有空都走这点来。” 林杨没有应他,进了里屋去,恰好有个客人来结账,郭老头便不多说了,给人扫了码,往里喊林杨,问他晚饭吃什么,林杨过了一会儿才说:“肠旺面。” 那天没吃上的肠旺面,今天终于去了,错过了饭点去,黄哥还有时间和他聊天,问他那天那个小伙儿呢? 林杨吃着面的动作一顿,说:“他走了。” “不是本地人啊?”黄哥说:“我看也不像,北方人吧,长得高高大大的,讲普通话,人也长得白白净净的,有精神。” 林杨“嗯”了一声,又吃了一口面,胃里已经饱了,却想起崔裎当时坐在这里喝汤的样子,又端起碗喝了一口汤,吃面几乎不沾脏的碗沿这次沾上了汤渍,汤汁鲜浓,的确很好喝。 黄哥见他喝汤,还问他:“汤不错的吧!我这回换了个配方,你吃出来区别没有” 林杨又喝了一口,慢慢感受着,片刻后得出了答案:“是不是换了油” “对,之前都是猪油煮的汤底,这回我找了点牛油,配牛骨煨汤,是不是要香点” 是更香了,林杨想,那天应该来吃的,崔裎回来那天。 可是因为那场大雨,他也不知道隔绝了什么。 日子一旦无聊起来就会走得很慢,旧朗的秋是夏日续集,仍旧阳光明媚,气温也还算舒服,除了山上漫山的绿开始由内而外被橙红占领,变成层林尽染的模样外,这里与夏日没有分别。 秋天的鱼更肥,郭老头更爱去钓鱼了,自从和八一公园的几个棋友闹翻,他都不怎么去公园了,想下棋就拿着棋到店里找林杨,但林杨并不买他的账,尤其是崔裎走了之后,林杨基本是不会和他一起下棋的,于是郭老头便开始有些盼了:“小崔走了几天了” 店里没生意,林杨坐着无聊,拿了一个素描本画着玩,头也不抬:“五天。” “诶,小羊,你说小崔咋个中秋都不回家过嘞?” 林杨顿然停了笔,没说话,郭老头又说:“他家的情况,讲是和我讲了,无非就是离婚嘛,爹妈都不挨,但是过个中秋,会一个不喊他安,好歹是爹妈嘛?” “你跟他在一路,听到他给屋头人打电话没?” 铅笔继续勾勒着人的眉眼,林杨动作不停:“没有。” 是真的没有,崔裎打电话从来不避人,他的手机密码就是他自己的生日,解锁也不避着林杨,甚至有时候连手机都乱丢。林杨没有看别人手机的习惯,但他知道崔裎手机放着充电时,除了学校的消息基本没人找他。 说到手机密码,林杨才想起来,崔裎生日快到了。 郭老头是个极富同情心的人,大概他们这一辈人都是这样,善于哀叹他人命运,听见林杨说没有,不明不白地替崔裎叹了口气,说:“怪不得这回总觉得他怏怏的,其实还是想家吧!” 怏吗?林杨回想了一下崔裎回来的状态,好像是有些不一样,但也不至于怏,可林杨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只是觉得崔裎好像心里有点什么事和他隔了一层,连笑都是蒙了一层纱的。 林杨是不太善于揣测人心的,可此时经郭老头提醒也反应过来了,从回来那天开始,崔裎好像的确有些不对劲,这两天两人在微信上聊天好像也没有之前频繁了,但他却不觉得崔裎是因为想家。 他比郭老头更了解崔裎,也更了解崔裎的家庭,北京的家如果对于崔裎还有几分留恋的话,大概只能附着在那个老爷子待过的院子上,至于父母情谊,这么多年早消耗殆尽了。林杨自认为他和崔裎在这方面,还算是能够共情的。 那如果不是思亲,会是什么呢 林杨开始细细回想这次崔裎回来的细节,从回来那天晚上,一直到送他去高铁站,越想越确信了崔裎确实状态不对,他想起来崔裎走的时候和他说“谢谢你送我”。 换做平常来说,这句话不应该是这样的,林杨试图去还原崔裎平时和他相处的状态,他想,要是正常的话,这句话应该是:“小羊,你来送我,我很开心!” 最重要的是,崔裎虽然有说有笑,晚上仍旧抱着他睡觉,他们却连一个临别吻都没有。 他仔细回溯,发现问题大概是出在那个晚上。 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呢? 林杨闭上眼睛,脑海里开始浮现崔裎慢慢挨近的脸,滚烫粗重的呼吸仿佛又打在耳边。 还有那句……“你不想,那就算了吧”。 “林杨,我不可能不想。” 作者有话说: 林杨:绝对不是因为我想要临别吻
第54章 陪我喝一杯去吧 旧朗入了秋,开始慢慢有些凉了,还刮风,一阵秋风吹得人瑟瑟发抖,外套都不顶用,要防风的冲锋衣最好。中午的时候大风甚至吹翻了便利店外的篷布,林杨找了个重物给压着,防止篷布再被吹翻,才弄好,手机收到消息,林杨打开看,居然是之前添加的上海城市天气预报,寒潮来袭,发布了预警。 林杨想了想,给崔裎发了条消息,等了一会儿见人没回,料想他大概在上课就没管,郭老头正好从外面走进来,问他:“天气转冷了,你要晚点开门了哦!” 便利店是服务周边邻里的,来的多半都是回头客,熟悉的人都知道林杨的营业时间,前不久晚上不再开门还有人打电话来问,但那是特殊情况,冬天早上晚开门两个小时倒是惯例。 林杨看了看天,说:“也才十一月份,不急,天气还好呢。” 郭老头看着外面的天,感慨两句:“这个天冷了估计热不起来了哈。” 林杨“嗯”一声算作应答,郭老头突然说:“不晓得上海那些地方冷不。” 上海这座城市,现在提起来实在有些微妙,因为提起城市必然是因为人,而那座城里,光是林杨认识的,就有四个,崔裎,陈一航,陈耀,还有一个,是郭老头“英年早逝”的儿子郭城。 林杨看了郭老头一眼,不知道他提起是因为哪一个。 可反常地,郭老头也口是心非,像欲盖弥彰般,提起的居然是陈一航,他半感慨半询问地说:“晓得小航那娃儿带起陈耀咋个样咯也不见打个电话。” 陈耀和陈一航都不是郭老头带大的,和郭老头到底没有林杨这般的羁绊,但老头总爱伤春悲秋,对陈一航的关怀也并不少,只是落在口头,有时候显得无足轻重罢了。 林杨默然片刻,本想随意答了他,反正老头也是突然想到问两句,并不会真的因为担心就要怎么样,但他还是说:“人家有人家的生活,离开了这里,不联系也是应当的,人肯定都是奔着更好的生活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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