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卿语气故作轻松,想告诉言东篱不是他的错:“而且当时我在病床上躺了一会儿,言哥你打过来我也接不到电话。” 眼见面前男人的脸色又冷了一分,原卿干脆闭嘴了。 这个秘密一戳破,两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言东篱脸上略微带了疲惫,再次开口:“你还记得多少。” 原卿洁白的一排牙齿在下嘴唇留下月牙型的印记,他缓慢地摇头。 言东篱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男人沉默半晌。 “我出去一会儿。” 他的动作隐隐有点仓惶,背影都带着点狼狈,走到半途,言东篱停住脚步: “早点睡。” 原卿顿了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只点了点头。 言东篱走到走廊上。 此时节目组都已经收工,为了嘉宾的隐私也没有安放摄像头,四周空无一人。 男人静默一会儿,走到阳台吸烟区,静静点燃一根烟,没有抽,只是夹在手指间。 这是他应对焦虑的习惯。 明明之前已经察觉出不对劲,为什么他没有大胆去猜测原卿失忆的可能。 一会儿,走廊上响起轻巧的脚步声。 言东篱眼神冷厉地望过去。 巨邢见到言东篱此时的眼神,脚步不着痕迹地顿了顿。 昏暗的天色,男人独自站在露台,周边隐隐烟雾缭绕,姿态像是一匹受伤的孤狼。 巨邢走到他身边,低头瞧了瞧漆黑夜色中的小红点。 “原卿不喜欢别人抽烟。” 言东篱淡淡看了他一眼,抬手抽了一口烟,转头看向远处的灯火。 “我知道。” 慢慢吐出一口烟雾,男人伸手,姿态随意地把烟灰弹在窗台的烟灰缸里。 “你知道了。”他跟原卿的事情。 巨邢皱眉,觉得今晚的言影帝异常颓废,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天之骄子这幅模样。 “知道了。原卿微博那台陌生的登录设备属于你。” 之前巨邢刚跟原卿见面的时候,是原卿拜托他查一下这台设备的信息。 本来以为是什么对头想要在舆论上打击小原,没想到是言东篱。 【y&a;y】 没猜错的话,是言东篱&a;原卿的意思。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原卿回来也才三个月。” 言东篱眯了眯眼,背脊挺拔,望向远方。 “快两个月了。”准确一点来说离两个月还有一天,明天是他们的两个月纪念日。 巨邢低低骂了一声“禽兽”。 “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公开?”这个问题自从巨邢知道真相之后就在疑惑。 言东篱不是一个玩家,在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按道理来说他一旦确定的对象就不会轻易放手。 为什么还让小原顶着小情人的名头在圈子里闹了这么久? 言东篱略微拧眉,忍不住又抽了一口烟。 “卿卿不愿意。” 虽然原卿没有明确拒绝过这个事情,但是每次他提到这个话题,原原的脸上都是排斥,同时也一个劲地岔开话题。 言东篱顺着他,只以为是由于原卿害羞的性格,再加上那段时间演艺加家族事业,他的时间安排很紧、精力有限,也一直没有深究这个问题。 但现在联系以前的细节,男人才反应过来,这件事不是原卿害羞这么简单。 巨邢上前一步同样靠在露台边沿上,闻到烟味皱眉,但他忍耐下来,继续说道: “原卿有性格缺陷,他有点自卑,我们也很担心他在跟人相处的过程中付出太多。” 言东篱现在已经隐隐感受到了原卿的这部分性格特质,心疼的同时也有些愤懑和不解。 “为什么会这样?” “小原是家里的老来子,姑父和姑妈都对他很宠爱,从小对他没什么要求。不论他做了什么,都是一副他开心就好的态度,但不论对我还是对沈慎,姑父和姑妈都会不吝赞赏。” 巨邢对化学的敏锐和沈慎的足球天赋,就算是言东篱都有所耳闻。 巨邢那张脸上露出一个苦笑,“这也许是小原产生自卑感的根源,我们没有及时发现这个问题,等反应过来,各种因素影响之下,就算发掘了他惊人的绘画天赋,也很难矫正他的性格缺陷。” 言东篱皱眉,想起自己几次夸奖原卿时,对方亮晶晶的眼睛。之前心中满是欢喜,此时又多了几分心疼。 结合两人最近的表现还有之前的新闻,巨邢也能明白两人目前的情况。 “你知道小原不愿意公开的原因了吗?” 言东篱动作顿了一下,点头。 他之前觉得原卿是温室中的花朵,需要自己保护,但没想到原卿已经决定默默牺牲自己保护他。 早在原卿多次提到那个没落的顶流的时候,他就应该警醒—— 这也是原卿的害怕。 不光是自己受到疯狂粉丝的攻击,还有他的事业遭到打击。 要是他再多给卿卿一点安全感就好了,要是他再主动一点就好了。 “之前卿卿同意参加节目,我打算在节目里跟他求婚。你和沈慎收到的信息、包括那条微博都是我发的,我希望他重要的人可以给他力量。” 之后的事情两人也都清楚,因为原卿失忆,这项计划取消。 “我本来以为是卿卿反悔了。” 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言东篱凌厉的睡凤眼微眯。 黑夜中的红点又亮了一瞬,空中的烟雾像是飘在人的心中,让人觉得惆怅。 “小原之前的黑料是怎么回事?”提到这个话题,巨邢的语气冷淡下来。 言东篱淡淡扫了一眼旁边的房间——那是邓越住的地方。 “卿卿阅历太少说不清楚,他的经济公司有钱没资源也玩不转。最近臭水沟里的老鼠把尾巴露出来了,等证据集齐之后我会负责解决。” 巨邢意识到什么,突然皱眉。 “你知道小原失忆的事情,他知道吗?” 言东篱略微怔愣,随后明白过来巨邢的意思。 刚才头脑混乱,他下意识就出来冷静,但是被放在房间里的原卿会是什么想法? 他会不会觉得是自己接受不了失忆的他? 按照原卿的性格还有他之前隐瞒失忆的表现,没准他真会这么想。 言东篱匆匆按灭烟头,转身想要回去。 巨邢开口:“老师有紧急的事情找我,我晚上就要回国。” 言东篱点头,“谢谢。” 巨邢忍不住咬牙切齿,“又不是为了你,你别谢我。” 想到自己就要回国,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人,他叹了一口气: “好好对他。” 一声回答飘散在风中。 * 言东篱迈着长腿快步走到门口,突然想起里面的人不喜欢烟味。 男人默默脱下带着烟草气味的外套,挂在门口的把手上,轻轻开门进去。 动静很小,里面的人并没有被惊动。 刚才言东篱忽然离开,原卿心绪不宁也睡不着,刚好面前还摆着画具和颜料,他干脆顺手画起油画。 绘画是最能让他静心的事情,每当他心情有波动的时候,只要画一会儿画很快就能平静下来。 他喜欢绘画,绘画是他最好的朋友。 见自己没有惊动原卿,言东篱便静静地倚在门口看他画画。 狭小的房间,空处勉强能容下画板和一张凳子,房间内甚至很凌乱,换下的衣服还随意地搭在桌子上。 但就是这么一个略显狼藉的小房间,原卿坐在里面,仿佛正在发光。 他绘画时全神贯注,眼睛里仿佛坠了一片星星进去。 言东篱对油画不熟悉,但由于家庭原因,不少大师、新锐艺术家的作品他都看过。 但无论看过再多作品,原卿手下的画永远是他最喜欢的,也是他觉得最有灵气的。 一副油画刚开始,除了原卿自己,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想画些什么。 言东篱眼中,画布上先是出现几笔白色的颜料,随后又是一块黑色的阴影,慢慢地,随着那双手的不停动作,一个莹润的瓷瓶连带着阴影很快出现。 原卿画完这个瓷瓶,又加上桌子。 画完这些,又是几笔颜料,亿点细节,一朵开败的玫瑰便呈现在画布上。 言东篱凝视着那副画,看了一眼同样看着画,神色略微怔愣的原卿,走过去。 “为什么花开败了?” 原卿握笔的右手颤了一下,在开败的花上留下一点痕迹。 他身体僵了僵,扭头看了一眼只着一件单衣的言东篱,抿唇。 “晚上有点冷,你把外套穿上吧。” 言东篱很执着那个问题,重复:“为什么花开败了?” 随着男人逐渐走近,原卿略微拧眉,“你抽烟了。” “抱歉。” 道完歉,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 男人已经走到了他的旁边,因为刚才的事情,原卿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握住画笔的力道也渐渐加重。 言东篱……要对他说什么……? 见他半晌没有说话,原卿先憋不住,他开口问道: “我们的关系……算什么?” “领-导关系。” 言东篱回得很快,语气斩钉截铁。 “你领-导我,你想让我干什么都可以,我当你一辈子的下属。” 原卿眉眼都是惊讶。 “不论你有记忆还是没有记忆,你都是那个原卿,我喜欢的原卿。” “你不用那么着急恢复记忆,我会一直在这里,你只需要伸手,剩余的事情全都由我来完成。” 言东篱是认真的。一个声音这么告诉他。 但原卿仍然有些迟疑:“为什么……之前我们没有……” 男人明白原卿的问题,但他暂时没有回答。 “以前的事我会慢慢告诉你。之前是你先找到我,这次轮到我来找你了。” 言东篱单膝蹲下,就算如此,他的身材和磁性低沉的声音都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压迫力。 甚至让人能够忽略他眉间细微的紧张。 如果这是追求宣言,这应该是原卿听过的最不浪漫的版本。 连说这种事情都像是在下最后通告,以一种命令的语气。 比起接吻和那件事,这件事上言影帝表现得格外生涩,连一向镇定自若的表情都有些僵硬。 像是一块寡淡的木头。 原卿卷翘的睫毛颤了颤,没有用语言回应他。 重新沾了一些颜料,那双灵巧纤细的手又动了起来。 熟练地盖住开败的花,像是什么魔法,慢慢的,在那块画布上,一朵盛放的玫瑰重新插在了瓷白的细口花瓶中。 没有任何言语,但原卿的回应已经传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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