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不可能,夏归楚的事业还处于上升期,而自己也和曹银屏约好了,要在北美把身心灵做起来,这个红尘世界,还有很多事要做。 “我爸、我妈,还有曹家那些亲戚,他们都还在那里,从前我以为结婚能让他们承认你,所以才……算了,不提了。”曹南宗觉得这是笔烂账,很多发心好的事,最后却走向一团糟。 夏归楚一掐曹南宗的掌心:“别算了啊,我想听。你和我提议结婚的时候,也没说过你背后的这些考虑。小时候我看夏维森和我妈吵成那样,也幼稚地想过,结婚干什么,到头来不都会变得丑陋,不丑陋也会平庸。后来长大了没这么偏激,可也不觉得婚姻是多么神圣的东西。” 想起市政厅外播放的宣传片,夏归楚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我也不觉得婚姻有多神圣或者不可或缺,只是当时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给你什么,”曹南宗说,“你有摄影,有摄影带给你的老师、朋友,安身立命的地方,你的世界借由摄影越来越广阔,而我还被父母、被身上的责任困在原地,阿楚,你告诉我,那时的我还能给你什么?” 这是过去的曹南宗在向夏归楚发问,而夏归楚被问住了。 “去登记那天,你过呼吸晕倒,我忽然明白,这是神主给我的启示,是我执念太重,婚姻不过是我为自己的不安找的解药,却害你勉强自己配合我,你的身体替你这个不称职的主人做出了真实的回应,你其实根本不想结。” 夏归楚没有料到,一点一点剥开“假结婚”耸人听闻的外壳,竟然是他们俩错位的为对方着想的心。 那时候他和曹南宗住在一起像住酒店似的,很少把私人物品带回家,家里的物件都是崭新的,新得刺眼,新得扎手。 现在想来,这些小事都是没有做好结婚准备的信号,可当时的夏归楚却有意无意地放过了它们,只想着让曹南宗高兴一点,他太难高兴了。 良久,夏归楚长叹一声,一头倒在曹南宗大腿上,觉得实在丢人:“我们,好傻啊……” 温暖的手轻抚他的脸庞,曹南宗轻声道:“好在傻人有傻福吧。” 晚上,车驶入曼城。 司机还是老张之前给他们找的那位,大叔口风紧,一路只安安心心开自己的车,一点多余眼神没给两个黏糊的Alpha,也没讲一句多余的话。 夏归楚暗暗决定给司机大叔发个大红包,转头就见曹南宗正拿着手机,在购物app上逛得认真,他以为他是买小裙子呢,没想到仔细一瞧,都是相机,立刻想明白什么,推拒道:“哎呀哥,我相机够多了,别浪费那个钱,现在你是我的签约模特,哪能让你出钱?” 曹南宗看也不看他说:“是给我自己买的。” “哦……”夏归楚撇了下嘴,得,是他自作多情了。 “我也想拍点东西,”曹南宗下单付款一气呵成,抬头对夏归楚说,“拍你。” 草,夏归楚捂住心脏,他是真有点受不了进化版曹南宗了。 ---- (●ˇ∀ˇ●)心动过速夏归楚。 明天休息一下,争取后天完结(已经跃跃欲试构思后记
第73章 终章 长久 车子刚到夏归楚工作室所在园区的门口,还没停稳,就被一群黑压压的保镖团团围住。 这么大阵仗,让夏归楚一度怀疑自己要么是哪国政要抱错的孩子,要么是被人陷害的通缉犯。 他按下车窗,把头探出去,就见曹银屏和朱臻有说有笑从园区内走出来,啧了一声,对曹南宗说:“原来是找你的,你都每天回复邮件和信息了,还不够,交接期也要把人榨干,烦死。” 曹南宗也有点烦,眉心的朱砂痣都挤出一丝不悦的涟漪,但他没说什么,好像这种烦人的日子才是他的日常,和夏归楚在一起是少有的快乐。 来的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曹银屏,姑姑的面子他不能不给。安抚性按了按夏归楚后脑,曹南宗说:“不会很久,等我……” “我当然会等你,”夏归楚截口道,“但是有情况也要随时联系,不要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就一直不回信息。” 曹南宗怔愣一瞬,有点不好意思:“知道了。” 他打开车门,正要迈出车厢,手臂却忽然被人一扯,曹南宗轻晃一下,这力度其实并不能撼动苦行的修者,但他却顺势落回夏归楚怀里,眼前Alpha强劲的唇舌打上门来,曹南宗乐意启唇迎接夏归楚的占有欲。 一吻完毕,夏归楚缓了口气,正要推开曹南宗,潇洒地说句“去吧”,却反被曹南宗扣住手掌,又按在车窗上亲了半天。 直到曹银屏在外面敲窗,曹南宗才若无其事地抹了一把夏归楚唇上的水迹,下车和曹银屏一起钻进不远处曹家的车。 车上,和曹南宗并坐后排的曹银屏,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问道:“得偿所愿了?” 曹南宗微微一笑:“一言难尽,但苦尽甘来。” 他说话委婉,曹银屏却大致懂得。 自婚礼一面,曹银屏便对曹南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侄子很感兴趣。 她自认也算曹家的边缘人,身为Omega却离经叛道,拒绝家族安排的联姻,和另一个Omega远赴北美结婚,不久后爱人去世,她只身在北美打拼,也不知道怎么被人传成未婚先孕,惨遭抛弃,没脸回国之类,但生活始终是自己的,别人的口舌管不到她身上。 没想到自己这个侄子比她还边缘,身为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却对曹家偌大的家业毫无兴趣,婚礼上待人温柔体贴,言笑晏晏,话题却始终不痛不痒,他似乎没有一点在谈话中交付自己的意思,但偏偏身上有股神奇的磁场,吸引各种人围在他身边,向他倾诉。 曹南宗似乎也不嫌烦,静静听着,偶尔说几句话,并不锋利,却恰到好处地熨帖人心。没人会不喜欢和这种人说话,曹银屏甚至觉得,他是个天生的心理咨询师。 只有在面对婚礼的另一位主角夏归楚时,他的笑容和言语才有几分敞开心扉的意思。 于是曹银屏主动接近曹南宗,只是这孩子委实慢热,二人从姑侄到忘年交,再到合伙人,花了不少时间。 后来听闻曹南宗与夏归楚离婚,曹银屏旁敲侧击想安慰一番,曹南宗却说他们根本没结过婚,证是假的,婚礼也是假的,于其说离婚,不如说是分手。 这事震撼曹银屏一整年,这个看起来老实的侄子,竟然闷声干大事。 慢慢了解原委后,曹银屏曾对侄子说:“小南,有时候我们越无法接受一段关系的消亡,越想维系,越有可能会加速失去它。” “……为什么?” “太沉重了,小南,你的害怕会让自己加倍小心翼翼,隐瞒自己的情绪,甚至做出‘讨好’对方的行为,不敢直面双方之间的矛盾,也看不到对方真正的诉求,只想维持住表面的‘长久’,婚姻就是你为了这种虚假的长久做出的妥协。”曹银屏说,“可你心底是知道那是没用的,所以才会选择不交那份申请书吧?” 曹南宗深吸一口气,沉默了很久,久到曹银屏担心自己说得太直接,他会受不了。 不过事实证明,曹南宗比她想象的更坚强。 “姑姑,以前我有机会养一只豹猫,但是师父——我妈妈说,养它不长久,还会带来种种恶果,最好的做法是不要开始,”曹南宗疲惫地笑笑,“我真的很想养,但我又觉得她说得对。” 曹银屏不敢苟同地摇头:“喜欢就去做,所有的关系放到时间长河里,都是短暂的,不管是和宠物,还是和亲人、友人、爱人,接受不长久,才会长久。我们的长久,就在每一个宝贵的一瞬中。” 她不知道当年这些话曹南宗听进去了多少,听进去后又能做到多少,说到底,心理学的真知,和经文里的灼见,都需要放到生活里去浸泡洗涮,否则就只是一纸空谈。 但至少从目前来看,这些对曹南宗是有用的。 曹银屏欣慰地抚摸侄子的头:“恭喜你,小南,还有勇气和机会重来。” 可惜她自己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这个念头刚刚闪过曹银屏的脑海,曹南宗就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曹银屏不禁哑然失笑,心里浮上来的遗憾惆怅顿时减轻不少。 姑侄俩静静抱了一会儿,曹南宗忽然说:“不过你们今天这架势是不是夸张了点?”他的视线扫过车窗外和他们并行的保镖车,“只是几个恐吓包裹,用不着出动这么多人吧?” 曹银屏不同意:“什么‘只是’,又是恐吓信,又是刀片血迹,这种极端分子怎么安保都不过分。” 之前的记者招待会,曹南宗公布自己的真实身份,对于普罗大众来说可能只是一时的八卦冲击,但对有些喃喃的极端粉丝来说,却是无法接受的颠覆——人尽可夫的梦中情O,变成高不可攀的贵公子Alpha,这叫他们还怎么安放自己龌龊的幻想? 曹南宗去泰北之前,除了交接,还得处理这些极端粉造成的风波,他们不仅在线上进行污言秽语的讨伐,指责曹南宗欺骗他们感情,诅咒他不得好死,更有甚者,直接把恐吓包裹寄到暮云集团总部,人肉曹南宗的踪迹。 所以当曹南宗提出要去泰北一趟,曹暮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人在国外,这些极端分子总不至于花那么大成本跟过去。 好在经过最近这段时间的排查,已经抓获了几个带头的极端私生粉交给警方,网络风波也逐渐平息,否则曹暮宁可曹南宗在泰北再多待几天。 听曹银屏简单说完这些天的情况,曹南宗轻轻叹气,说:“我开这个账号之初,就想过有一天要和大家开诚布公,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收场。不过……”他靠在座椅上,嘴角勾起一丝倦怠的笑,“妈妈或许会有点遗憾吧,这么快就把人抓了,那些人都还没把我怎么样,区区一点网络舆论又算什么惩罚。” 曹银屏不忍听下去:“小南,云流不至于——” “这是她亲口对我说的,”曹南宗打断道,“她这次又找我什么事,我洗耳恭听。” 母子俩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曹银屏爱莫能助,但她亲自来接人,确实不只是保护曹南宗回来那么简单。 云流病了,这回是真的。 赶到曹家的私人医院,云流刚做完一场手术,尚在昏迷中,曹南宗不打扰她,只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云流插着管子,清减了不少,头埋在被子里,脸小得让人无法想象她是一教之主。 空气有些闷,曹南宗离开病房,走进医院精心修剪的庭院,这里绿植幽幽,落花轻舞,很安静。 蓦然想起陪左梅英寻找夏归楚时,那张焦黄的脸,想起左梅英拿着鸡毛掸子追打夏归楚时,女人重新焕发光彩的眼神,又想起云流紧闭双眼,冷若冰霜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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